陳知行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暴怒和生氣過了。
    哪怕是上次去京城的時候被追殺，他都能夠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了，可現在，他根本沒辦法保持理智。
    因為楊少華的話，還是經過修飾的，準確的說，為了讓他們聽起來好受一點，他都已經盡量避開了現場的描述了。
    陳知行是經曆過長天大案的，直麵過黑暗的，所以他比誰都清楚現場的情況會有多慘烈。
    楊少華已經在用最言簡意賅的話介紹這裏的情況了。
    “放開我！”
    陳知行被架著，深吸了一口氣。
    兩名武警戰士見到陳知行似乎已經冷靜下來了，也對視了一眼鬆開了陳知行。
    這下倒好，陳知行被鬆開之後，趁著兩人不注意，撒開腿又跑了回去。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整個人跳起來，重重落在胖子的小腿上。
    “啊——”
    胖子的慘叫聲再次響起，整個負一層全都是胖子的慘叫聲！
    所有人都能夠聽清楚哢嚓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
    不僅是他們，就連被抓的，順著角落蹲著，雙手抱頭的一個個西裝革履的人，此刻全都身體顫抖。
    見過執法的，可誰見過這麽執法的啊！
    這是要把人往死裏打呀！
    “行了行了，不用拉了，我自己走，自己走。”
    陳知行見兩個武警戰士又走了過來，趕緊擺手拒絕了。
    沈明翰歎了一口氣：“小陳，收收脾氣，事情已經發生了。”
    他需要考慮的就有很多了。
    這件事情畢竟是發生在北湖的事情，他這個一把手，肯定是逃不了的，不僅得給上麵交代，也得給下麵交代，更得給人民交代！
    負二層的電梯門在刺耳的摩擦聲中開啟。
    濃重的福爾馬林氣味混著血腥味撲麵而來，陳知行下意識捂住口鼻。
    強光燈掃過走廊兩側，整麵牆的玻璃標本罐在冷光下泛著詭異的藍。
    “這是...”
    林山河的皮鞋在防滑地磚上打滑，他扶住牆才沒摔倒。
    掌心觸及的牆麵黏膩濕滑，縮回手時發現滿掌都是暗紅碎末。
    兩邊的玻璃缸中浮現出的那些...陳知行乃至現場的人都....
    “嘔——”
    “嘔——”
    “嘔——”
    現場的領導，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捂著膝蓋吐了起來。
    負二層的空氣中充滿了...詭異的味道...這種氣味甚至都說不上來...血腥味、福爾馬林、消毒味、腐敗腐爛味等等混雜在一起。
    尤其是又看到玻璃罐中福爾馬林泡著的...東西的時候，現場的人全都沒忍住的吐了起來。
    玻璃罐中福爾馬林泡著的，是整排按編號排列的人體QG。
    17號罐裏漂浮的子宮還連著半截臍帶，23號罐的玻璃上貼著‘處女膜完整度98%’的標簽。
    最裏側的標本架擺著三顆心髒，冠狀血管上紮著細如發絲的金線。
    “報告...報告領導...”
    楊少軍的聲音宛若判刑般，牙關都在顫抖：“初步判斷，這些...這些器官都來自活體摘除。”
    “2019年6月12日，27號供體雙腎摘除，客戶香港黃先生...”
    泛黃的紙頁記載著比福爾馬林更刺鼻的罪惡。
    這次，沒人說話，隻是所有人的臉色慘白，他們不敢保證，自己開口是不是就是把他們就地槍斃！
    沉默，壓抑，憤怒。
    在所有人的心中升騰。
    陳知行死死的握著拳，憋屈，太特麽憋屈了，甚至在這一層，他都沒有地方能夠發泄。
    當然，也不是說非要發泄，隻是說人在極其暴怒的情況下，會下意識的去選擇一些發泄的渠道，比如砸東西，錘牆壁等。
    陳知行也不例外，就像是在負一層的時候，他是會真的動手的！
    沈明翰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把整座島，給我犁一遍！！”
    能不憤怒嘛！
    在省城之下，竟然還存在這種地方，尤其是現在這一幕，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存在直麵黑暗之後才發現...活著，就已經足夠了！
    “前麵，更加觸目驚心...”楊少華都不敢深吸氣。
    順著這條通道出去之後，現場氣氛更加緊張了！
    那一個個數字在眼中卻變成了一把把刀，肆意的切割著現場這群領導的心髒！
    三十個不鏽鋼肉鉤掛著昏迷的少女，她們靜脈插著營養管，腹部貼著價簽！
    A級子宮：12萬/月。
    冷藏櫃裏整齊碼著標有排卵日期的卵泡儲存瓶，以及，在他們的旁邊，還有她們的資料，所有資料！
    “這是...”
    林山河、沈明翰、呂少華、鄭衛國、於清河、霍廷議等一眾領導此刻眼神狠狠震顫，一個個的目光之中浮現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代Y。”
    “她們就像是商品一般在這裏，這是我看見現場之後的懷疑，具體的我不清楚，我們隻負責控製現場，不負責審訊，所以具體的情況需要公安機關審訊之後才知道。”
    楊少華這麽說著，他的心裏有猜測，但還是不敢說出來，因為一旦說出來，事情就變質了。
    再者，他隻是猜測，也不等於事實，具體是幹什麽的，還得依托公安機關審訊之後才知道。
    再度從這裏離開，他們沒敢在這裏多待，繼續往前，打開門之後，頓時一股香風席卷鼻腔。
    價值昂貴的地毯，配備新風係統，就連牆紙和燈具，全都是從國外進口，沒有一個是便宜的。
    而這裏，才像是正常人待的地方，至於另外他們剛才看見的，似乎就像是一場夢。
    在這扇門的背後，是地獄，根本就不像是陽間所存在的地方！
    進入裏麵之後都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無法呼吸。
    “這裏好了很多，或者說，這裏就是籠絡官員的地方，這裏從上到下，全都裝修的無比豪華，就連進入這裏的地方都是另外一部電梯。”
    經過轉角之後，武警站在兩邊，兩邊的牆壁下蹲著不少人。
    有的穿著西裝，有的穿著休閑裝，有的...還是行政夾克。
    沈明翰的目光落在這邊第一個人身上，臉皮抽了抽，眼中瞬間升騰著怒火。
    “嗬嗬嗬...文旅劉廳長...還真是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