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香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這麽說，你家裏條件很好？珍珍的眼睛能治好嗎？”語氣裏一半忐忑，一半希冀。
    張毅悶悶地道：“我不知道，這邊醫院都看了，隻能回去試試。我家裏……還行吧……我以前做了畜生不如的事情，如果他們這次願意給珍珍治，我給他們磕一百個頭！”
    姚香沒問他做了什麽，道：“應該的，我也給他們磕。那……我收拾行李？”
    “嗯，收拾吧！那個人說明天下午三點的船。”
    姚香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就聽門外傳來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差點絆死老娘了！窮鬼就是窮鬼，天黑了都不開燈！”
    張毅站起來，轉頭看去，就見村長媳婦一手叉腰站在門邊，一臉嫌棄地看了一眼他們夫妻兩個道：“我們家老頭子心善，叫我過來看看，喏，拿去吃吧......”
    說著把另一隻手上拎著的一條死魚扔到他腳下，接著道：“自家的孩子不看好，出事了就別賴人。我家元寶這幾天晚上睡覺總做噩夢，改明兒我們也帶他去醫院檢查檢查，應該也是被嚇壞了。這麽著吧，醫藥費我也不要你們的，兩個孩子的就互相抵了。一個丫頭片子跟哪兒跟我們王家獨苗苗比，看你們可憐，這次算我們吃虧。”
    姚香氣的將手裏折了一半的衣服丟過去，房間逼仄，門口距離床邊就兩米多的距離，灰色的棉褲一下罩在陳婆子臉上。
    “我女兒眼睛瞎了，看不見了，你孫子明明什麽事都沒有！人在做天在看，珍珍出事，你們家沒道歉沒賠償就算了，你兒子還把我家的船給鑿了，小心天打雷劈！”
    她撿起地上的死魚也丟到陳婆子身上，“拿回去，誰要你的爛東西，你們全家的心肝都是黑的，我等著看你們遭報應！你回去問問村長，還記不記得他這條命是誰救的，老村長臨走前是怎麽交代他的，有時間去看看王家的祖墳有沒有裂開！”
    陳婆子揮開身上的東西，氣的衝著姚香張牙舞爪地道：“放你娘的屁！你個死丫頭敬酒不吃吃罰酒，敢咒我們王家先人！好好好，我看你是不想再這個村子裏待了！”
    眼看她的手就要打到妻子，張毅一把將陳婆子推開，站在姚香麵前目光陰沉地盯著她：“別以為我拿你們沒辦法，你就可以無法無天！”
    “哎喲喂你個天殺的敢對我動手，真是活的不耐煩了！”陳婆子囂張慣了，哪兒受得了這種氣，知道自己打不過，立馬爬起來朝外跑：“快來人啊，打人啦！好心給他們送魚，拿刀對我喊打喊殺啊，咱村裏出了白眼狼哇！大闖啊，快來救你媽，你媽要被人欺負死了！”
    村長的大兒子從自家走出來，看到他媽邊哭邊跑，聽清楚說的什麽之後，臉色一沉，轉身進屋拿了一根鐵棍就往姚家棚屋那邊去。
    路上母子倆碰上，陳婆子拉著兒子哭：“媽給他們家送魚，沒想到他們竟然打我，你看看，把我推到地上摔的......”
    王闖借著月光確實看到她褲子後麵一層灰，她媽沒說謊，臉上的表情比剛才更加暴戾，抄起棍子衝進姚家對著張毅揮下去。
    張毅一把抓住棍子，朝他膝蓋踢了一腳，將人踹倒，把棍子奪了整個人撲過去對著他的肚子一頓拳打腳踢。
    陳婆子遠遠見了，那還得了，她隻想讓老頭子以後不要再顧念姚家，或者幹脆將這一家子趕出村子，兒媳婦擔心萬一珍珍眼睛治不好，張毅會報複孫子。
    她想想確實有道理，前天老頭子去市裏之前，又給自己留了五百塊錢，讓她給姚家送去，前前後後，他總共給了五次，加起來兩千多。
    如今這些錢都在自己手裏，她不想拿出去，趁著老頭子不在家，讓兒子幫著把這一家趕走，不僅孫子沒了危險，她還有兩千多私房。回頭給孫子買玩具買衣服，都比給那幾個窮酸的強。
    “殺人啦殺人啦！快救命啊！”陳婆子看到兒子完全沒有還手之力，已經慌了，急忙去拍其他家的門。
    王莊想開門看看去，被他婆娘一把喝住：“你敢出去試試！”
    “表嬸在喊救命，萬一真出啥事了，表叔回來我怎麽交代？”
    徐桂花透過窗戶看到不遠處還隱隱還打在一處的兩人，哼了一聲道：“該，喪了良心的，可不得遭報應？你別多管閑事，小香跟阿毅平時幫咱們的不少。你那好表嬸教出來的寶貝孫子把珍珍眼睛打瞎了，你看見他們上門道歉了沒有？那孩子還在醫院躺著，等著錢治病，王闖把他們家的漁船給鑿穿了，這是人幹事？那母子倆心狼著呢，不把人害死不罷休，瞞著表叔麵上一套背後一套，這麽多年了，你看村裏都是怎麽看他們？”
    王莊歎了口氣，回身也坐在床上，透過玻璃觀察外麵，黑乎乎的，看不清，一臉擔心地道：“要是阿毅下手沒個輕重，把王闖打傷了怎麽整？你也知道表嬸那性子，回頭還不得鬧個天翻地覆？”
    徐桂花不以為意：“那正好了，兩家互不相欠。”
    她就是看不上陳婆子跟她帶過來的這個兒子，心裏巴不得兩人吃虧。原先的表嬸多好一個人，咋就突然沒了呢？瞧瞧後麵娶進來的是個啥人？
    其他人家也差不多，這時候都要準備過年，天又黑了，家裏怎麽會沒人，隻不過看不上這母子倆的作為，不想管她的閑事罷了。
    這些年村長的名聲都被這倆霍霍得差不多，隻村長不知道而已。
    陳婆子敲了半天門就是沒人出來幫襯一把，那邊張毅也打累了，拿著鐵棍回家關門。前些年跑船也不是什麽也沒學到，至少知道怎麽打人不會致命。明天都要走了，今天總要出出氣，說不定以後這裏自己再也不回來了，得罪村長又怎麽樣，沒拿刀殺了這對母子已經是他克製的結果。
    陳婆子找不來人，撲到兒子身上哭得那叫一個真情實感：“天殺的啊，什麽世道啊，出人命了，一個個都裝看不見，良心都被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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