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深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像是有無數東西在岩壁上爬行。
    寧沅沅幾人立即將手電筒朝著聲音出現的方向調轉，整個洞穴被照得透亮。
    隻見數十條暗綠色的藤蔓從岩縫中鑽出，每根藤蔓上都長滿了細密的倒刺。
    細看會發現這些藤蔓的頂端竟然分裂成五瓣，像極了人類的手指，令人毛骨悚然。
    “退後！”離禾一道靈氣襲出，斬斷了最先朝他們襲來的藤蔓。
    被斬斷成兩半的藤蔓落在地上，竟然還像活物一般扭動著，斷口處滲出暗紅色的黏液，就像鮮血一樣。
    寧沅沅撐起保護罩，護著小蓮往後撤：“這些不是普通植物，它們能夠模仿生物形態！”
    隨後她迅速結印，一道火牆從他們麵前拔地而起，暫時阻隔了藤蔓的進攻。
    借著火光，她看清了更多細節——那些藤蔓表麵居然布滿了細小的氣孔，正在有節奏地收縮擴張，就像在呼吸一樣。
    “它們能吸收生機！”寧沅沅明白過來：“小心別讓它們碰到！”
    話音剛落，一條藤蔓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破火牆，直直朝著他們而來，小蓮猛地推開最前麵的離禾，自己卻被藤蔓纏住了手腕。
    那棵藤蔓立即分出了許多細小的根須，試圖紮進小蓮的皮膚。
    “小蓮！”寧沅沅正要砍斷小蓮手上的藤蔓，小蓮周身突然爆發出耀眼的綠光。
    那些根須像是被什麽東西燙到了一般迅速縮回，火牆外的藤蔓也都停止了攻擊，像蛇一樣支起枝條，昂起了“頭”，似乎在觀察著什麽。
    “它們能夠辨認出山靈的氣息。”寧沅沅看著這些藤蔓，有些驚奇道。
    小蓮喘著粗氣，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剛剛這根藤蔓纏到我手上的時候，我又接收到了來自山靈前輩的記憶。這種藤蔓叫‘沿界藤’，在以前是搭建小世界之間通道的重要材料，可它們在一次意外中，都被邪氣汙染了，從那以後，我們這個世界隻能進不能出。”
    聽到這話，寧沅沅、離禾、老花、毛皮皮均是心裏一沉。
    幾人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石碑突然發出一陣嗡鳴聲，表麵的符文一個接一個亮起，整個洞穴也開始震動，岩壁上出現蛛網般的裂紋。
    “不好！”離禾一把拉過寧沅沅：“洞穴要塌了，我們快走。”
    老花抱起虛脫的小蓮：“快走！”
    眾人衝向洞口，身邊的那些藤蔓突然暴起，卻不再是攻擊姿態，而是拚命纏繞住即將崩塌的岩壁。
    寧沅沅回頭望去，隻見那些藤蔓用自己的枝條硬生生撐住了即將坍塌的洞穴頂部，還有一部分藤蔓在他們頭頂撐住那些掉落下來的碎石塊。
    “它們這是在保護石碑？”毛皮皮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小蓮虛弱地點頭：“它們的本能就是形成連接空間通道，和山靈一起守護通道，守護石碑是上任山靈留給它們的最後的任務……”
    眾人百感交集，但情勢危急，隻得快速跑出去，他們剛衝出洞口，身後就傳來了一聲巨響。
    河水倒灌而入，瞬間淹沒了整個洞穴，寧沅沅迅速避撐起保護罩，毛皮皮手忙腳亂拿出避水符分給眾人，在洶湧的水流中撐起一個氣泡。
    “我們快往上遊！”離禾在前方開路，使用術法劈開眼前湍急的水流。
    當他們終於浮出水麵時，發現整個地下河的水居然都聚在了一處，中心處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更令他們心驚的是，漩渦中心隱約出現了一個扭曲的空間裂隙，裏麵透出了詭異的灰光。
    “對麵來這個世界的通道要被激活了！”小蓮臉色更加煞白：“那些藤蔓是在阻止它打開！”
    漩渦越來越急，裂隙也在不斷擴大，寧沅沅當機立斷：“必須重新封印，小蓮，你剛剛在碑文上有沒有看到封印術？”
    小蓮艱難地支起身子：“上麵有封印術，我來試試。”
    他雙手結印，周身再次泛起綠光，但這次的綠光明顯微弱了許多，剛接觸到漩渦就消散了大半。
    “不行，力量不夠！”離禾皺著眉道：“我們一起給他輸送靈氣。”
    寧沅沅立即會意，從空間取出五枚玉符，分別遞給眾人：“你們用這個做媒介，把靈力輸送給小蓮，我來釋放靈氣！”
    五人圍成一圈，靈氣通過玉符連成一道光鏈。
    小蓮站在中央，雙手法印變換，一個複雜的立體陣法逐漸在空中成型。陣法中央浮現出與石碑上一模一樣的古老符文。
    “封！”
    隨著小蓮一聲輕喝，陣法壓向漩渦中心，裂隙中傳來一道道刺耳的尖嘯，像是無數生物在哀嚎。
    灰霧從裂隙中噴湧而出，卻在接觸到陣法的瞬間被淨化。
    整個地下空間劇烈震動，岩壁上的發光苔蘚紛紛脫落。
    就在封印即將完成時，裂隙中突然伸出了一隻巨大的灰色手掌，硬生生抵住了陣法。
    “那是什麽東西？！”毛皮皮嚇得毛都炸了起來。
    那個手掌直徑足有五六米，表麵布滿鱗片狀的紋路，五指鋒利如刀，正在一點點撕裂剛剛成型的封印。
    小蓮嘴角滲出血絲：“我要堅持住，就差一點了……”
    寧沅沅一咬牙，從眉心引出一縷本源靈力，這是修行者最精純的力量，每損耗一分都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恢複，從獲得水靈球到現在，她才修煉出這麽一點，但此刻她已經顧不得許多了。
    純白的靈力注入陣法，封印光芒大盛，那隻巨掌被灼燒得冒出黑煙，掙紮了一會後隻得不甘地縮回了裂隙。
    陣法終於完整落下，將裂隙牢牢封住。
    漩渦漸漸平息，河水流回了河道，整片空間恢複了平靜，眾人精疲力竭地癱坐在岸邊，小蓮直接昏了過去。
    “我們得馬上離開這裏。”離禾強撐著站起來：“剛才的動靜太大了，很可能引出一些我們不知道的東西。”
    老花背起小蓮：“這些藤蔓怎麽辦？”
    寧沅沅看向水中，那些藤蔓已經全部枯萎了，像普通水草一樣在水裏隨波飄蕩：“它們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當他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地麵上時，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寧沅沅看了眼時間，時間才發現居然已經過去了三天。
    一直在外麵巡邏的妖族很快就感受到了他們的氣息，江頌雲等人很快就來接他們了，墨玄鈺二話不說接過還在昏迷的小蓮，掌心泛起了藍光。
    “你們在下麵發生了什麽？”江頌雲臉色凝重地看著狼狽不堪的眾人：“監測儀器記錄到地下出現了劇烈能量波動。”
    寧沅沅靠坐在岩石上，臉色蒼白如紙：“我們發現了一個即將開啟的空間裂隙，還有……”
    她頓了頓，接著道：“這個世界靈氣枯竭的真相。”
    江頌雲雙眼微微瞪大，但寧沅沅幾人才剛上來，他先帶著人回到了設在山林裏的營帳內。
    在吃了點東西，喝了水後，寧沅沅將他們在深淵中的遭遇詳細告訴了江頌雲和墨玄鈺以及漱玉尊等妖族。
    “所以修真時期的前輩們收集靈氣還將靈氣封印起來是為了自救，靈氣枯竭也是因為他們故意切斷靈脈？”
    “為了阻止那些覬覦這個世界資源的東西進來。”漱玉尊聲音有些發緊：“他們選擇了最決絕的方式。”
    老花有些無奈道：“更麻煩的是，通道不僅一處，我們上次在風雲嶺也發現了一個通道，那裏的情況和這完全不一樣。”
    “灰霧。”毛皮皮突然插話：“你們說，上次在風雲嶺殺害小黑猴和蜂群的，會不會也是製造灰霧的人？”
    帳篷內陷入死寂。所有人都明白它沒說完的話，幕後的勢力僅僅憑借灰霧就可以讓他們無力抵抗，死傷無數，而他們連灰霧到底是怎麽來的都不知道。
    就眾人心緒複雜之際，咩咩掀開簾子走了進來：“妖王大人，小蓮醒了，但他看起來有些奇怪。”
    眾人立即趕往醫療帳篷，小蓮正靠坐在病床上，眼神卻不像往常那樣靈動，反而透著幾分滄桑。
    見他們進來，小蓮，或者說此刻控製著這副身體的存在緩緩開口：“你們做得很好，暫時封住了那個通道。”
    這聲音低沉而溫和，分明是個成年男子的聲線。
    寧沅沅心頭一跳：“您是前任山靈？”
    “隻是一縷殘念。”前任山靈微微一笑：“這孩子消耗了太多元氣，我暫時接管一下這副身體身體。”
    江頌雲立即示意助手開啟記錄儀：“前輩，您能告訴我們更多關於空間通道的事嗎？”
    前任山靈的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這個世界原本有七個主要的空間通道，通往其他世界，由七位守護者鎮守。五百年前，異界生物試圖通過通道入侵我們這裏，隨後出現了越來越多的異象，不得已才關閉空間通道，但這也相當於關閉了靈氣來源，所以這個世界現在變成了這樣。”
    “前輩，那些灰霧是什麽？”寧沅沅輕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