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集 鮮次束的最後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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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次束的最後一天
鮮次束:[那天放學,雙親告訴我去吃飯,我以為又是和他們的什麽同事,雖然心裏很抵觸,但我沒力氣再和他們吵架,和他們發生衝突的結果隻會是我獲得更多痛苦,還不如順從他們,這樣對我最好。]
鮮次束:[路越走越偏,巷子裏的矮樓房照不到陽光,我在學校待了一天已經一個字不想說,大腦也做不出反應,機械地跟在他們後麵上了樓。]
鮮次束:[開門後我愣了一下,從眼前人的年齡看,絕不會是雙親的同事。她讓我先去沙發坐著,和雙親在餐桌小聲地聊了起來,時不時大聲笑起來。我沒興趣聽,過了一會兒一個和我父親年齡差不多大的人回來,從言語裏我明白她是他的母親。他滿臉笑容地坐在一邊看著我,也沒有找我說話,我不明白那是什麽意思,隻當做沒發現。]
鮮次束:[他們說著說著竟然關上門出去了,我正疑惑,突然沙發旁邊沉下去,我差點沒坐穩。他身體的溫度讓我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我的右手被死死握住,喉嚨忘了發出聲,本能地掙了幾下,但他整個人直接壓了上來。]
鮮次束:[舌頭……舌頭在攪我的舌頭,我要窒息了,胸腔沒有空氣……要炸開了!]
鮮次束:[我突然爆發出了從來沒有過的力氣,他跌在地上,繼續爬起來抓我。]
鮮次束:[我抓起茶幾上一個杯子朝他砸過去,衝出門,在樓下看到了雙親遮掩著從他母親手裏接過一個厚信封。]
鮮次束:[我把信封搶過來,看了一眼裏麵的數量。我沒有概念那是多少錢,隻知道這些能買到我一個人,這樣一個信封,我就會在今天,在這裏,從一個人,變為一個器具。]
鮮次束:[回家的路上沒有人說話,沒人給我做一句解釋,我和平時一樣完成作業,第二天去上學。我真的要瘋了,雖然這麽多年他們一直拿我當個累贅,但我想不到他們竟然會對我做出這種事,我和農場裏養到時候就被拖去宰殺的牲畜有什麽區別?]
鮮次束:[從一開始我就不是人吧,在他們眼裏不是,在學校那些人眼裏不是,為什麽都這麽恨我,我對任何人做過什麽嗎,我生下來就是用來被淩辱的嗎?]
鮮次束:[十幾年前,我在學校遇到過同樣的事,我坐在座位上,突然被人抓住肩膀,舌頭就攪了進來,我根本掙不開,周圍人全都在笑。]
鮮次束:[那之後我保持著隻要一下課就去教室外麵躲起來的習慣,即使這樣很多人見了我也會指著我笑,一大群人挨個跑過來扯下我的頭發,讓我一次次仰起脖子看天花板,我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麽,好笑嗎?這種事情在他們眼裏竟然是一個笑話嗎?]
鮮次束:[升入別的學校後,沒人知道這些事了,但我已經沒辦法再和任何人接觸,我真的沒有辦法,我覺得每個人都很惡心,都會讓我覺得很難受。而且隻要我試著去接受別人,別人就會毫不猶豫地糟踐我。為什麽我不能和正常人一樣活著呢?為什麽我永遠會遇到這種事?]
鮮次束:[我這樣表現出來的感覺導致總有人會盯上我,我不明白,不和人接觸有罪嗎,老師也看我不順眼,覺得我看不起別人、自以為是。到底為什麽會把我想成那樣啊,你們怎麽知道我遇到過什麽人,從前發生過什麽事。那我要怎麽辦,我被折磨的時候也沒有人來救我啊,我不自己保護自己,等被折磨死了你們就會閉嘴了嗎?]
鮮次束:[為什麽一定要誤解我啊?我真的最恨那種感覺了,明明我沒有那樣想過,明明我不是那種人,為什麽要那樣說我啊?]
鮮次束:[我自私冷漠嗎?自私冷漠的是你們才對吧?]
鮮次束:[我不堅強嗎?我不堅強還能活到現在啊?換做是你們早死了吧!]
鮮次束:[我有缺陷嗎?有缺陷的不是你們嗎?一群張著血盆大口的畜生!]
〈家〉
母親:你出去,我現在不想要你了,你走。
母親雙手把鮮次束往出推,鮮次束後退著,扒住了門口的鞋櫃。)
鮮次束:你讓我把鞋穿上,我把鞋穿上就走。
母親:你走,我不想要你了,你走。
鮮次束被推出了門外,全身隻穿了一條內褲,母親回到浴室裏關上門開始痛哭大喊。)
鮮次束踩上了地墊,關上門,光腳走回自己的房間。)
臥室裏沒開燈,鮮次束躺上床。)
鮮次束:[初二時有天晚上發生了這樣的事。那天父親回來就和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回臥室去睡覺了。]
鮮次束:[那之後我看到家裏的飯菜,會在腦子裏幻想雙親往裏麵下了什麽東西的畫麵,每吃進去一口,恐慌感讓我的心髒發出劇烈跳動的聲響,我的身體會不會出問題?他們會不會希望我早點死掉?會不會又要把我騙去更遠的地方?]
鮮次束:[他們說的話我再也分辨不出是不是真的。其實從我有記憶開始發生的一切痛苦都是他們故意製造出來的吧?是故意找人來折磨我的吧?這麽恨我為什麽還要生我?隻是為了拿我換錢嗎?那幹脆不要生不就好了?那不是更省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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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次束:[覺得我說不定能為他們賺到更多的錢嗎?如果我做不到,我也沒有任何留在他們家的資格了,是這樣嗎?]
鮮次束:[我記得他們會突然衝進廚房邊哭邊拿菜刀剁案板,而慢慢的,家裏沒人時,我也會做同樣的事。]
鮮次束:[隻要我稍微一提我身體不舒服,或者遇到了什麽不好的事,他們就會瘋了一樣把手邊能摔的東西全摔了。]
鮮次束:[他們發的火從來沒有任何理由,任何一件小事都能引起他們對我的怨恨。]
鮮次束:[如果我和他們沒有血緣關係該多好。可無論從性格還是精神不正常的那些表現來看,我們都是一家人。我們是一樣的人,我和他們同樣是瘋子。]
鮮次束:[我開始不停地止不住地想以前的事,想初中時那個班主任經常情緒失控,兩年因為她自己的事在全班麵前哭過四五回。她休假前最後一天的上午最後一節課是她最後一回在我們麵前哭,說她生第一個孩子時有多麽痛苦,從床上走到廁所走了多久,滿頭都是汗。可她說那些話的時候肚子大大的,把寬鬆的紗上衣撐起來,我們坐在下麵都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麽。]
鮮次束:[我還覺得很疑惑,她說那些話的時候一個字沒提到她的家人,她的家人呢?她那麽痛苦為什麽永遠都是一個人在拚命?]
鮮次束:[我想初中時學校裏就有個人懷孕了,她現在怎麽樣了呢?她現在在過什麽樣的生活呢?]
鮮次束:[過了半年多,離畢業還有兩個月,我腦子裏依然充斥著從前那些事,日日夜夜,我被折磨得快要徹底瘋了。那天我還是在學校的洗手間先哭一會兒,回家之前繼續找個地方哭,因為我不能被雙親看到任何情緒波動,無論是哭還是笑,他們都會立刻很暴躁,開始在家對著我發瘋。]
鮮次束:[我繞了和平時相反的方向,從一群人旁邊走過去後才反應過來他們在幹什麽。]
鮮次束:[按常理這種事情絕對不能沾。]
鮮次束:[但是……]
鮮次束:[……]
鮮次束:[我沒走遠,站在拐角處聽著。]
鮮次束:[大概是被他們按著跪在中間的那個人管了不該管的事,之前他們去逼著其他人做這種事的時候,那個人阻止了他們,並且將事情告了出去。]
鮮次束:[可他們沒有被搜出證據,平安無事,現在必須讓那個人付出代價。]
鮮次束:啊!
鮮次束:[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出來了幾個路人,我被嚇了一跳。]
鮮次束:[我回頭看了一眼,又有一個人正在從他們旁邊走過,那些人絲毫不在意,光明正大地要求那個人吸進去。]
鮮次束:[看得出那個人已經被折磨了很久,身上的肌肉全在發顫,站都站不起來。]
鮮次束:[我不想當沒看見。]
鮮次束:[為什麽每次發生這種事,有底氣的反而是施虐方。]
鮮次束:[我不想再這樣躲下去了,我真的很恨那種氛圍,沒有一個人敢做點什麽,隻能裝作沒看見趕緊離開,我們要一直這樣活著嗎?]
鮮次束:[……我被壓在沙發上的時候真的太恐怖了。]
鮮次束:[好像把我裝進一個器皿裏,扔進深海,我再怎麽掙紮也沒有用,隻能一直下沉,看著自己被分食抹淨。]
鮮次束:[我很想過去幫他,但我太害怕了,如果我現在去找人幫忙,來得及嗎,會不會等我回來,他已經不得不吸進去了。如果這次又沒有證據,他會不會被折磨得更慘。]
鮮次束:[一頓鞋在地上摩擦的聲音。那個人掙紮的時候把粉末碰得到處都是,掉進水窪融化掉,那些人差點沒按住他。]
鮮次束:[他們沒耐心了。我看到他們掏出一套針管,抽進一小瓶液體。]
鮮次束:[我的腳邊放著一口全是灰塵的鍋,不知道誰扔在這裏的。]
鮮次束:[……]
鮮次束:[所有人包括他在內,震驚地看著我。]
鮮次束:[那個手裏拿著針管的人摸著自己後腦勺的鮮血,站在原地反應了一下我都對他做了些什麽,一拳朝我揮過來。]
鮮次束:[我把手裏沾滿血的那口鍋朝他扔過去,砸中了他的眼睛。]
鮮次束:[他彎下腰痛得大叫起來,血不斷地淌在地上,其他人四散跑開。他發現周圍已經空蕩蕩一片後,勉強捂著頭離開了。]
文過已:你沒事吧?
他從我手裏接過還在滴血的那口鍋。)
鮮次束:[為什麽要問我,差點被針紮的是他。]
鮮次束:……
鮮次束:他們不會再來找你了吧。
文過已:……不會了,謝謝你。
鮮次束:[當天淩晨,那個人死了。]
鮮次束:[他走了以後覺得不怎麽疼了,隻去診所簡單處理了一下,結果晚上睡覺的時候突然渾身不適,被家人送去醫院的時候已經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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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次束:[文過已打算把一切攬到自己身上,他告訴我,他離成年還有幾個月,不會有什麽事,他說那些人也正是因為擁有未成年人的身份,才一次又一次被放出來。可當時的場麵被從另一方向過來的路人看到了,沒有前因後果,隻目擊到了我拿鍋砸人。]
鮮次束:[文過已無論如何也無法替我擔罪。說什麽都沒有用,事實就是我殺了人,我的生日就在那幾天之前剛剛度過,一天也是成年,兩天也是成年,我作為成年人殺了一個未成年人,我完了。]
鮮次束:[但是辦法還是有的。]
鮮次束:[他反複強調那些人做的勾當,爭取到了再次調查的機會,為我拖了一些時間。]
鮮次束:[大熱天我渾身發冷,躺在床上,他坐在床邊回頭看我。]
文過已:可以嗎?
鮮次束:別再問了。
文過已:不止要疼這一次。
鮮次束:還用得著你告訴我。
鮮次束:[他開始脫衣服,但又停住了,下巴有淚水滴下來。]
鮮次束:你有什麽可哭的?
鮮次束:[本想嘲笑他,一開口我也徹底崩潰了。]
鮮次束:[淚水流進耳朵,窒息的痛感在胸腔一圈一圈擴散。我朝左轉過身,抱著自己縮在床上痛哭起來。]
文過已:我們怎麽能用這種方法……
鮮次束:快來吧,我準備過了。
鮮次束:[在被那個畜生攪舌頭之前,我就一直覺得這是件很惡心的事,身體裏竟然有一個人,還有比這更令人作嘔的嗎?]
鮮次束:[我知道我們家的基因有多糟糕,我活到現在對學校完全沒有好的記憶,如果讓我看著一個人再經曆一遍這些,我真的會瘋掉。]
鮮次束:[從那個陌生的、陰暗的房子裏跑出來以後,我更加堅定了這輩子絕對不會生出後代的想法。]
鮮次束:[如果讓我把別人的嘔吐物吃進去,我都不會覺得有這件事惡心。]
鮮次束:[那可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流著和我同樣血液的人,好像把我的肉體揪下來一塊,那份惡心的肉塊就會逐漸長出四肢在地上跑來跑去,這麽令人作嘔的場景,這麽毛骨悚然的事情,為什麽竟然會有很多人對此極度渴望呢?]
鮮次束:[沒有比人更惡心的東西了,如果有,就是嬰兒、兒童、青少年,各有各的惡心,各有各的恐怖。]
鮮次束:[看到嬰兒我就隻能想到肮髒,吃東西吃得滿臉都是,永遠都那麽髒。]
鮮次束:[我看到小孩把食物抹到嘴外麵就覺得反胃,越想越真的就要吐出來了。而且那明明是個人,卻不會說話,又那麽小,身體裏都有些什麽啊……我覺得恐怖到我要叫出來了!]
鮮次束:[可我現在……]
鮮次束:[無非是兩種死法,選哪個的問題。]
鮮次束:[什麽都不用想了,接受吧。]
鮮次束:[我的命就是這樣,別想了。]
鮮次束:[……]
鮮次束:[下半身好像要沒有知覺了。]
鮮次束:[我不讓他停下來,如果過了這幾天,我真的什麽都完了。]
鮮次束:[我能感覺到他也很疼,看來我們一點都不合適。]
鮮次束:[比我自己做準備的痛感要強烈百倍。]
鮮次束:[我們在招待所開了兩間房,分開住的,刪我才知道原來我這麽不了解自己的身體。刪可是怎麽辦,我隻能告訴自己再不做就沒時間了。]
鮮次束:[刪我憑著這麽多年在校園裏學到的“做事不能輕言放棄”“不要懼怕失敗”“不努力就不會有回報”“每個人其實生下來差距並不大,隻是你做的努力還不夠”,慣性地堅持了下來,刪]
刪
鮮次束:[我嚐試了所有的姿勢,最終發覺坐著是最容易的,所以我給招待所的椅子上墊了很多衛生紙——我怕不幹淨,然後坐在上麵,一整天都在雙眼發呆地與自己的身體做鬥爭。]
鮮次束:[我無神中想了很多,染病了怎麽辦,感染了怎麽辦,要是太疼了怎麽辦。]
鮮次束:[我前天的努力很有回報,昨天早上起來我發現出了幾點血。不是鮮紅的,已經幹掉了,連成一小片。]
鮮次束:[很疼,我沒有辦法上廁所了,上一下就要停一下,身體疼得緊縮很久,再繼續下一下。真的太疼了啊。]
刪
鮮次束:[我在外麵的用品店買了一管潤滑劑,一出店門就拆了包裝在手背上塗了一點。剛塗上去我就感到不對了,辣辣的,之後不到一分鍾過敏,那一片起了疹子,所以我直接扔路邊的垃圾桶裏了。]
鮮次束:[這種事情到底為什麽大家都那麽向往。]
鮮次束:[我記得四年前,當時班裏有兩個人趁著午休時間在洗手間裏做了這樣的事。]
鮮次束:[那兩個人在教室裏也很親密,全當其他人不存在。已經渴望到那種地步了嗎……也許和喜歡的人在一起,追求幸福的欲望大於一切吧。]
鮮次束:[青少年兩個人在一起時身上總有毫無安全感的可憐感,我每次在遠處看到都覺得要被那種渴望愛的感覺吞掉了,心髒痛得想哭。成年的兩個人身上卻沒有。我一直不知道為什麽。]
鮮次束:[身邊一些人都體驗過了,但我一直毫無興趣,並且不抱有幻想,現在更是不明白,世界上的人們怎麽會瘋狂地想要做這種事?我隻覺得很惡心,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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