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你想要什麽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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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
    此話一出,騎兵隊嘩然一片。
    要知道,黑狼部本就不是尋常韃子。
    這些精銳斥候個個都是千裏挑一的悍卒,每人手上至少沾著十幾條邊軍性命。
    如今竟被一個尚未入伍的農家小子連斬六人,其中還有個百夫長!
    將官接過令牌,看著背麵刻著的狼戎文字,笑了起來:
    “小子,你知不知道你殺的是誰?”
    林川麵不改色:“回大人,在下隻知他是韃子。”
    “好,好,好。”將官撫手大笑。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六具屍體上,不用細瞅,就能發現個個都是一刀斃命。
    “你用的什麽刀法?”將官問道。
    林川平靜地解下腰間長刀,雙手奉上:“回大人,就是普通的劈砍。”
    將官接過長刀,看了兩眼:“刀不錯,你倒是謙虛。”
    他把刀扔還給林川,目光落在虎口的裂傷,“這是剛才傷的?”
    “回大人,這點小傷不打緊。”
    林川說道,“若無鄉親們以命相搏,在下恐怕就不止這點傷了。”
    將官放聲大笑:
    “好!好一個’眾人舍命,壯士殺敵’!”
    他轉身對親兵喝道:
    “記下來!鐵林堡林川,率十一村民,巷戰殲敵六騎,自身毫發無傷。”
    目光轉向林川:“你想要什麽獎勵?”
    林川心中一動。
    從這將官下馬那一刻開始,他就一直在觀察對方。
    那匹黑馬高大威猛,卻在他胯下服服帖帖;
    將官手掌粗糙,掌心全是粗糲老繭,一看就知道常年握刀;
    還有那些騎兵,雖風塵仆仆卻陣列嚴整。
    “此人必是百戰之將。”
    林川心中暗忖,“與其討要賞賜,不如賭上一把……”
    他忽然單膝跪地,抱拳道:
    “回大人,告示上寫的賞格已足夠豐厚。在下隻求按律領賞,不敢多求。”
    將官眼中精光一閃:“按律領賞?”
    “大人,咱們發過懸賞告示。”
    龐大彪在身後低聲道,“殺一韃子賞銀十兩。斬首三級,授小旗官。”
    “小旗官?”將官嗬嗬一樂,“那豈不成了胡大頭的上司了?”
    龐大彪低笑一聲:
    “那個棒槌,真是得了個大便宜。”
    將官目光落在林川身上:“你可願入我親衛營?”
    親衛營?
    林川心中一愣。
    這親衛營類似後世的警衛連,負責主官的貼身護衛。
    進了親衛營,就意味著成了眼前將官的心腹。
    對於一個普通村民來說,無異於一步登天。
    隻是林川另有考量。
    進了親衛營,怕是再難有獨當一麵的機會,更別提施展胸中所學。
    如今他已經在將官心裏留下了深刻印象。
    假以時日,必定還會給對方更大的驚喜。
    林川略一沉吟,抱拳道:“大人厚愛,屬下感激不盡。隻是……”
    他指了指身後的村民,“這些鄉親們為護村而戰,若屬下就此離去,實在放心不下。況且,屬下答應胡伍長,明日去鐵林堡應募……”
    他將自稱從“在下”改成“屬下”,其實已經表明了心意。
    果然,將官眉頭一挑,顯然十分滿意。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林川:“哦?那依你之見?”
    “屬下鬥膽,向大人討個小旗官職。”
    林川聲音沉穩,“如此既可繼續守護鄉裏,又能為大人分憂。”
    龐大彪在一旁忍不住嘀咕:“這小子,放著親衛營不去,偏要當個小旗官……”
    將官卻大笑一聲:“好!”
    他從皮囊掏出一塊生鐵牌,甩給林川:
    “三日後,持此牌來衛城大營找我,我給你個小旗官!”
    騎兵隊中又是一陣騷動。
    有人倒吸冷氣,有人竊竊私語:
    “指揮僉事的腰牌……”
    “這小子走大運了……”
    騎兵隊如狂風般卷塵而去。
    十幾名府兵再也不敢猖狂,攙扶著酒糟鼻狼狽離開。
    隻留下村民們一片茫然。
    “小、小、小旗官是是是是、是啥?”
    張小蔫結巴著問道。
    他望向王鐵柱,王鐵柱望向其他人。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目光又齊聚在裏長臉上。
    方才這隊騎兵過來,裏長嚇得戰戰兢兢,一直不敢抬頭。
    此時才回過神來,連忙衝林川跪下磕頭:
    “拜見旗官老爺!”
    “啥?老爺?”村民們麵麵相覷。
    已經有人雙腿一軟,要跟著跪下去。
    林川一把扶住裏長的胳膊,沒讓他跪下。
    “老叔,您這是折我的壽。”
    他苦笑著搖頭,“等領了告身文書才算數,現在我還是村裏的林川。”
    裏長半跪不跪地僵在原地,渾濁的老眼眨了眨:“可剛才那位大人已經發話了……”
    “軍令如山不假,”
    林川點頭道,“可印信沒到,我若現在就拿官威壓人,與剛才那幫府兵何異?”
    裏長這才顫顫巍巍站起身來。
    他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突然扯開嗓子喊道:
    “都聽見沒有?咱們柳樹村出旗官了!”
    這聲吆喝,像炸雷般在人群中蕩開。
    “裏長,旗官是什麽官?比縣老爺大嗎?”
    人群中,有人開口問道。
    “這旗官可是實打實的軍職!”
    裏長臉上開了花:“管著十一個軍戶,見著縣太爺都不用跪的!”
    “真的啊?見縣老爺都不用跪?”
    “那可真是大官啊!”
    “那林川當了邊軍旗官,是不是那些府兵就欺負不了咱們了?”
    “你們看剛才那架勢,府兵見了邊軍,就像老鼠見了貓!”
    “哈哈哈哈……”
    “林家祖墳冒煙了……”
    鄉親們你一言我一語,望向林川的目光也變了。
    其中有羨慕,但更多的是畏懼和疏離。
    這就是古代的社會。
    民與官之間,永遠橫亙著一道看不見的鴻溝。
    張小蔫顫抖著湊過來:“林、林旗……”
    “叫林大哥!”
    林川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張小蔫一愣,看了看周圍的目光,開心起來。
    他用力點點頭:“大、大、大、大大……”
    “……”
    林川無奈地扶住了額頭。
    “大、大、大哥。”
    張小蔫傻嗬嗬一樂,指著林川手上的鐵牌:“這、這、這是啥?”
    林川這才拿起鐵牌,仔細看了看。
    “西隴衛?”
    他讀出鐵牌上的三個字。
    原身整日在屋裏讀書,兩耳不聞窗外事,根本不知道這“西隴衛”是什麽。
    他問裏長:“老叔,知道西隴衛嗎?”
    “我的老天!”
    裏長驚聲叫道:“西隴衛是咱們鎮北軍最精銳的鐵騎,直屬北疆都指揮使!”
    王鐵柱倒吸一口涼氣:“比、比鐵林堡還厲害?”
    “鐵林堡?”裏長突然激動起來,“鐵林堡在西隴衛裏邊,就是個看大門的!”
    “那剛才那位將軍是誰?”
    “要是猜的沒錯,十有八九,是西隴衛大名鼎鼎的’鐵鞭陳’,陳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