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要命的日常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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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川是個高人!
胡大勇終於相信了這一點。
所以,他下意識地開口叫出第一聲“師父”。
跟了將軍多年,他學會了兩個詞。
一個是“殺敵要勇”,另一個是“臉皮要厚”。
隻要做到這兩點,將軍就會很歡喜。
如今,林總旗這麽招將軍待見,
定是將軍看到了別人沒看到的東西。
所以,能拜到這麽一位高人當師父,他胡大勇定是祖上積德,墳頭冒煙。
想到這裏,他就忍不住心潮澎湃。
“胡大頭啊胡大頭,前幾日你竟敢質疑師父的訓練方法,真是不該……”
他蹲在訓練場邊,盯著掌心磨出的血泡罵自己。
一夜下來,渾身疲憊不堪。
可心裏卻異乎尋常的充滿了精神。
遠處傳來悶響,晨練的新兵們正抱著圓木嘶吼。
那根沾著泥漿的圓木足有三百斤,林川說這叫“舉營旗”,需得十人齊力方能撼動。
他抓起腳邊的“杠鈴”,鐵索串著的石鎖在掌心沉甸。
這玩意兒是林川讓人從礦洞搬來的,兩塊各十斤的青石鑽孔穿杆,每日需舉百次。
胡大勇咬牙彎臂。
石鎖擦過胸口時,他瞥見場邊的“鐵索橋”。
兩棵老槐間懸著三根拇指粗的鐵鏈,鏈下是三尺深的泥漿坑。
昨日已有三個新兵掉進去,喝了一肚子泥湯。
“今日練‘五毒俱全’。”
林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胡大勇慌忙立正,石鎖“當啷”落地。
隻見林川抬手比畫,遠處的輔兵立刻敲響銅鑼。
那是開始的信號。
第一項是“翻牆越脊”。
三丈高的板牆立在場地中央。
胡大勇踩著戰友的肩膀往上爬,指尖剛夠到牆頂,忽聽林川喊:“限時三息!”
他心下一緊,猛地發力躍上牆頭。
牆後是獨木橋,橋板下每隔三尺就插著削尖的竹樁。
“踩空者,去泥漿坑泡半個時辰!”
林川抱臂而立,披風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胡大勇屏住呼吸,單腳點著橋板往前挪。
剛過一半,身後傳來新兵的驚呼聲。
有人踩空了橋板,好在被及時拉住。
第二項是“泥沼蛟龍”。
二十步長的陷坑泛著灰綠色泥漿,胡大勇剛跳進去,膝蓋就被吸得往下沉。
林川要求他們匍匐前進,同時用木刀劈砍兩側草人。
草人胸前畫著紅點,需在三刀內命中。
泥漿灌進甲胄縫隙,胡大勇咬著牙揮刀。
草人“哢嚓”斷成兩截時,他的胳膊已經幾乎沒了知覺。
最後一項是“百人敵”。
三十斤重的麻繩“假人”被吊在木架上。
林川要求眾人用最快的速度出刀,每刀需劈中咽喉、心口、下腹三處要害。
胡大勇握著木刀的手在發抖,汗水滴進眼睛,卻不敢眨眼。
戌時收操,新兵們像爛泥一樣癱在地上。
胡大勇望著天上的星子,聽著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想起林川說過的話:
“戰場不相信眼淚,隻相信肌肉記住的本能。”
他摸了摸胳膊上凸起的筋絡,比昨日又粗了一圈。
……
鐵林堡擴編的裝備終於到了。
衛城大營的輜重大車碾過吊橋,咯吱作響。
林川站在演武場中央,看著兩輛牛車停定,新兵們擠著往前蹭。
“都退後!”胡大勇大喝一聲,“總旗訓話!”
二十六人列隊完畢,隊列參差不齊,精神頭卻很足。
林川掃過人群,清了清嗓子:
“兵器、軍服,一會都能領新的。但先說好,穿上這身皮,就得把自己當鐵打的!”
“都聽到沒有?!”胡大勇一聲厲喝。
“聽到了!”二十多人抻著脖子嗷嗷喊。
箱子一把打開,老兵新兵們都倒吸一口涼氣。
戰襖厚實,三層棉甲縫著細麻繩的紋路,比尋常的粗布短打起碼厚三倍;
腰刀出鞘三寸,刃口散發的寒氣,就能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
“總旗,這戰襖能擋箭吧?”王鐵柱興奮地問道。
“尋常箭矢還能擋住。”
林川點點頭。
他的目光掃過眾人發亮的眼睛,心裏卻沉甸甸的。
這些棉甲雖比尋常布衣厚實數倍,可空蕩蕩的胸口處沒有堅實的防護。
遇上韃子強弓利箭,那不過就是層薄紙;
新配的腰刀泛著冷光,實則是鑄鐵所製。
看似鋒利,若砍到敵人的鎖子甲或盾牌,刀刃崩裂隻在瞬息之間。
哪裏比得上趙鐵匠用半年功夫淬出來的那口長刀。
好在如今鐵匠鋪在手,兵器改良尚有可為。
隻是這戰襖……
充其量隻能算件厚棉衣,離真正的戰甲還差著十萬八千裏。
“胡伍長!”林川喊了一聲。
“總旗!”
胡大勇屁顛屁顛跑過來。
林川抓起一件戰襖,吩咐道:
“明日起,找幾個手巧的婆子,在戰襖裏子再加一層牛皮。”
他指尖依次點過肩膀、膝蓋和袖口,
“這些要害處縫上鐵葉,袖口也得配上牛皮護腕。趙叔,你帶學徒把熟鐵打成指甲蓋大的鐵鱗,在胸口這個位置,做一些防護……”
話音落下,場中一片寂靜。
胡大勇與幾個老兵對視一眼,皆是滿臉震驚。
要知道,鐵鱗甲是隻有將軍親衛才配穿的精銳裝備。
總旗這一番改造,雖說不是完整的鐵鱗甲,可防護的性能也直追精銳。
在戰場上,多一分防護,就多一分活命的機會。
這個道理,新兵們不了解,老兵們卻是心知肚明。
胡大勇開口道:“總、總旗,這要做鐵鱗……可太費料了。”
“費?”
林川冷笑一聲,目光如刀掃過眾人,
“若整日渾渾噩噩混日子,半塊鐵都嫌費!可你們若能練成以一當十的精兵,便是穿上全套鐵鱗甲,誰敢置喙半句?”
此話一出,二十來個漢子眼眶全都紅了。
總旗這是拿他們當人看呐!
大乾王朝的邊軍號稱精銳,軍餉糧草也比內地營伍豐厚。
可層層盤剝之下,底層兵卒不過是官老爺們眼裏的螻蟻。
各營主官動輒棍棒相加,總旗、小旗克扣糧餉更是家常便飯。
即便是陳將軍的西隴衛,號稱邊軍楷模,新兵每月餉銀到手也隻剩六成。
發下來的甲胄兵器,也都是些戰場上回收的舊貨。
何曾見過像林川這般愛護屬下,拿屬下當兄弟的?
“總旗!”胡大勇扯開嗓子,“老子這條命,從今日起就是總旗的!”
“對!是總旗的!”
二十幾道聲音轟然炸響。
除了一道結結巴巴的聲音:
“對,對,是總、總、總、總……”
“啪!”
王鐵柱一巴掌拍在張小蔫腦袋上,“閉嘴。”
張小蔫閉上嘴巴,眼中卻閃著精光。
自從跟了林大哥當上戰兵,他感覺時間過得特別快。
每天睜開眼睛就是訓練,累了就歇,餓了就吃。
感覺渾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勁兒。
恨不得天天嗷嗷叫!
“行了,該幹嘛幹嘛去!”
林川遣散眾人,把戰襖扔進了箱子裏。
突然,箱子裏的一個罐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罐子上貼了一張紙。
上麵赫然寫了兩個字:
火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