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血詔冰窟,鱗甲崢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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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血的薄皮紙在柳紅袖掌心如同燒紅的烙鐵。寒潭洞的輪廓,那個刺目的紅色交叉標記,像毒蛇的獠牙,狠狠噬咬著她的神經。穀口的風帶著血腥和焦臭,卷起她破碎甲胄下的衣角,斷指處的劇痛如同跗骨之蛆,與心頭翻湧的驚濤駭浪交織,幾乎要將她撕裂。
“柳將軍!這些人…”磐石營都尉的聲音帶著驚疑未定。
“屍體就地掩埋!令牌和此事,爛在肚子裏!敢泄露半個字,軍法處置!”柳紅袖的聲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刃,不容置疑。她猛地攥緊那片染血的標記,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尚未幹涸的血痂,帶來一陣麻木的鈍痛。
她沒有絲毫停留,甚至顧不得包紮身上幾處被流矢擦過的傷口,轉身便朝著通往寒潭洞的引水暗渠方向狂奔而去!玄甲殘片在奔跑中哐當作響,每一步都牽扯著斷指處尖銳的疼痛,卻無法阻擋她心中那股冰冷的急迫。敵人不僅在外麵,更在暗處!目標直指寒潭洞!直指那個剛剛從鬼門關爬回、卻又親手將自己推入人性深淵的男人!
寒潭洞入口,火室外圍。
濃烈的血腥味和一種難以言喻的、焚燒皮肉脂肪的焦臭氣息,順著幽深的引水暗渠絲絲縷縷地滲透進來,與洞窟本身的極致寒氣混合,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地獄般的味道。陳墨癱坐在冰冷的石地上,官袍上的血跡已變成暗褐色,他臉色灰敗,眼神空洞,仿佛靈魂已被抽離,隻剩下軀殼在無意識地顫抖。孫老靠坐在石壁旁,閉著眼,枯瘦的手指死死掐著掌心,老淚在溝壑縱橫的臉上無聲流淌。火室內外,一片死寂,隻有遠處寒潭死水偶爾傳來的、微弱得如同歎息的“滴答”聲。
柳紅袖帶著一身硝煙、血腥和刺骨的寒氣,如同風暴般衝了進來!這突如其來的闖入打破了死寂,陳墨和孫老如同受驚般猛地抬頭。當他們看清柳紅袖手中緊攥的、那片染血的皮紙標記時,眼中瞬間爆發出極致的驚駭!
“紅袖姑娘!這是…?!”陳墨的聲音因恐懼而變調。
柳紅袖沒有回答,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瞬間鎖定了火室最內層那道厚重的簾幕。標記!寒潭洞標記!李長天就在這裏!敵人知道!他們隨時可能發動致命的刺殺!
她無視陳墨和孫老驚疑的目光,一步踏到簾幕前,猛地將其掀開!
火室內層,橘紅的炭火光芒依舊跳躍,卻驅不散那份深入骨髓的壓抑。李長天半躺在裘皮椅上,身上蓋著錦被,雙目微闔。枯瘦的手指依舊搭在玄鐵兵符之上,姿勢與柳紅袖離開時別無二致。洞外隱約的廝殺聲、穀內焚燒屍體的焦臭,似乎都被他隔絕在那片深不見底的寒潭之外。唯有空氣中那揮之不去的焦臭味,如同無聲的控訴,彌漫在小小的空間裏。
柳紅袖站在門口,冰冷的視線掃過那張毫無生氣的臉,最後落在他搭在兵符的手上。她沒有說話,隻是猛地抬手,將那片染血的薄皮紙,如同甩出一柄淬毒的飛刀,狠狠擲向李紅袖的錦被!
紙片輕飄飄地落下,恰好覆蓋在玄鐵兵符猙獰的狼首之上。刺目的紅色交叉標記,正對著李長天緊閉的眼瞼。
火室內死寂無聲。炭火的劈啪顯得格外清晰。
幾息之後。
李長天搭在兵符上的手指,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隨即,他的眼皮極其緩慢地掀開了一道縫隙。冰冷、疲憊、深不見底的目光,如同冬夜裏的寒星,先是落在錦被上那片染血的標記上,停頓了一瞬。那目光裏沒有驚愕,沒有憤怒,隻有一種近乎漠然的審視,仿佛在看一件與己無關的物品。
接著,他的目光緩緩上移,落在了門口柳紅袖的身上。從她破碎染血的玄甲,到她蒼白冰冷的臉頰,最後定格在她那隻裹著布條、因劇痛和緊握而微微顫抖的斷指之處。
那目光,如同冰冷的刻刀,一寸寸刮過柳紅袖的神經。沒有詢問穀口戰況,沒有關心她的傷勢,隻有一種深沉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柳紅袖迎著他的目光,胸膛劇烈起伏。穀口的屍山血海,斷鋒營少年兵凝固的猙獰,繈褓嬰兒即將投入火海的畫麵,還有手中這片指向他性命的染血標記…所有的一切如同熔岩在心底沸騰!她猛地抬起那隻完好的手,指向錦被上那片刺目的標記,聲音因極致的憤怒和壓抑而嘶啞變形:
> “…蛛網…核心令牌…屍體在穀口戰場!自盡滅口!”
> “…這標記…畫的是寒潭洞!給你的!”
> “…京城…有人要你死!就在這冰窟裏!”
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冰渣,帶著血腥味砸在寂靜的火室中。
李長天靜靜地聽著。臉上依舊沒有任何波瀾。深陷的眼窩如同兩口吞噬一切的寒潭。他搭在兵符上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覆蓋其上的染血紙片邊緣,感受著那粗糙的質地和微弱的血腥氣。
良久。
他極其緩慢地、極其輕微地,點了一下頭。動作僵硬得如同生鏽的機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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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 三個字,幹澀、冰冷、毫無情緒起伏,仿佛柳紅袖帶來的不是關乎生死的刺殺預警,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天氣報告。
這份極致的冷靜,或者說冷酷,徹底點燃了柳紅袖心中壓抑已久的熔岩!她看著他那張毫無人氣的臉,看著錦被下那方象征著絕對權柄的冰冷玄鐵,看著那片染血的標記…斷指處傳來撕裂般的劇痛,與記憶中破廟篝火的溫暖、剜毒石廳的緊握、風雪歸途的絕望…形成尖銳到令人崩潰的對比!
“知道了?!”柳紅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歇斯底裏的尖銳和悲憤,在小小的火室內炸響!
> “…李長天!你隻知道這個?!”
> “…隔離區…那些被燒死的人呢?!那個…那個孩子呢?!你就沒有一句話嗎?!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還是…已經被這冰窟徹底凍成了玄鐵?!”
她猛地踏前一步,渾身散發著淩厲的殺氣,斷指指向李長天,指尖因憤怒而劇烈顫抖:
> “…你看看我!看看我這根斷指!看看穀口那些為你死的弟兄!看看那些被你下令燒成灰的活人!”
> “…我們流血流汗!斷指斷命!不是為了讓你坐在這冰窟裏…變成…變成一塊隻知道殺人的冰坨子!”
> “…破廟的誓…你都忘了嗎?!推翻暴政?!還黎民太平?!你現在的樣子…和那龍椅上腐爛的暴君…有什麽區別?!!”
最後的質問,如同驚雷,在冰窟中回蕩!帶著泣血的控訴和絕望的悲鳴!
火室內死寂得可怕。炭火似乎都停止了跳動。陳墨和孫老在簾幕外聽得魂飛魄散,連呼吸都停滯了。
李長天靜靜地承受著柳紅袖的狂風暴雨。他深陷的眼窩中,那點冰冷的寒芒在柳紅袖泣血的控訴下,似乎劇烈地波動了一下!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激起了劇烈的漩渦!一絲極其隱晦的、難以言喻的痛苦和掙紮,在那片冰封之下瘋狂湧動!他的嘴唇極其輕微地翕動著,搭在兵符上的手指猛地收緊,指關節發出“哢”的一聲輕響!玄鐵狼首冰冷的棱角幾乎要刺破他的皮肉!
那瞬間的波動劇烈而短暫。如同瀕死者最後的心跳。隨即,那翻湧的旋渦被一股更強大、更冰冷的意誌強行鎮壓下去!所有的痛苦、掙紮、乃至那一絲被喚醒的屬於“李長天”的痕跡,都被更深沉、更純粹的寒冰徹底覆蓋、凍結!
他眼中的光芒重新歸於一片死寂的深潭,比之前更加幽邃,更加冰冷。他看著柳紅袖,看著她的斷指,看著她眼中燃燒的憤怒和絕望,眼神平靜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抬起那隻沒有握兵符的手,枯瘦的手指指向柳紅袖,聲音嘶啞低沉,卻帶著一種凍結靈魂的絕對意誌:
> “…出去…”
兩個字,如同兩塊萬載寒冰,狠狠砸在柳紅袖的心上。
柳紅袖渾身劇震,如遭雷擊!所有的憤怒、悲愴、質問,在這兩個字麵前,如同撞上了無形的冰山,瞬間粉碎!她看著李長天眼中那片深不見底、再無半分波瀾的寒潭,一股比這冰窟更刺骨的絕望瞬間淹沒了她。
她踉蹌著後退一步,撞在冰冷的石壁上。斷指處的劇痛排山倒海般襲來,眼前陣陣發黑。她最後看了一眼躺椅上那個徹底被冰封的身影,看了一眼錦被上那片染血的標記和冰冷的玄鐵兵符,嘴角勾起一抹比哭還難看的、充滿了無盡悲涼和嘲諷的弧度。
沒有再說話。她猛地轉身,掀開簾幕,踉蹌著衝入外麵那彌漫著焦臭與絕望寒氣的黑暗之中。背影消失在引水暗渠的深處,如同被黑暗徹底吞噬。
火室內,重歸死寂。隻有錦被上那片染血的標記,無聲地訴說著來自京城的殺機。李長天緩緩閉上眼,搭在兵符上的手,指腹死死抵住狼首的獠牙,力道之大,幾乎要將那冰冷的玄鐵捏碎。一滴渾濁的、冰冷的液體,悄無聲息地順著他深陷的眼角滑落,瞬間被錦被吸收,隻留下一點微不可察的深色印記。
洞窟深處,那漆黑如墨的寒潭水麵,一圈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的漣漪,無聲地蕩漾開來。
柳紅袖踉蹌的身影消失在寒霧深處,火室內壓抑的死寂被一種更沉重、更危險的氣息取代。李長天依舊閉著眼,但搭在兵符上的手,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那片染血的標記,如同烙印,灼燒著他的掌心。
時間在冰與血的沉寂中流逝。洞外隱約的廝殺聲徹底平息,唯有焚燒屍體的焦臭味頑固地滲透進來,無聲地提醒著剛才發生的慘烈與冷酷。
不知過了多久,李長天的眼皮再次極其緩慢地掀開。這一次,眼中再無半分之前的波動與掙紮,隻剩下一種凍結萬物的、純粹而冰冷的銳利。如同萬年玄冰下打磨出的刀鋒。他緩緩抬起手,枯瘦的手指指向簾幕外,聲音嘶啞低沉,卻帶著一種斬斷金鐵的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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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墨…進來…”
簾幕外的陳墨如同驚弓之鳥,幾乎是連滾爬爬地撲了進來,匍匐在冰冷的石地上,身體篩糠般顫抖,不敢抬頭。孫老也掙紮著站起,佝僂著背,眼中充滿了悲憫與恐懼。
李長天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落在陳墨顫抖的脊背上。
> “…蛛網…叛了?” 聲音不高,卻如同驚雷在陳墨頭頂炸響!
陳墨渾身劇震,猛地抬起頭,臉上血色盡失:“主…主公!屬下…屬下失察!罪該萬死!然…然‘蛛網’根係龐大,暗樁遍布朝野,此番核心成員叛變…必…必是京城中樞出了驚天變故!是…是屬下無能!” 他涕淚橫流,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石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李長天沒有理會他的請罪。冰冷的目光轉向孫老。
> “…疫…如何?”
孫老聲音幹澀,帶著巨大的疲憊和一絲絕望後的麻木:“回…回主公…隔離區…已…已按血鴉令…肅清…屍骸盡焚…目前…穀內暫未發現新發疫征…然…然此疫詭異,潛伏難測…是否根除…尚…尚需時日觀察…”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刀尖上滾過,帶著血腥味。
李長天極其緩慢地點了下頭。動作僵硬,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掌控感。他不再看孫老和陳墨,深陷的眼窩轉向火室角落跳動的炭火,仿佛在凝視著某種無形的棋局。
洞窟內死寂無聲,隻有他嘶啞低沉的聲音,如同冰層下的暗流,緩緩流淌:
> “…一、穀內…即刻起…由陳墨…總攝…磐石…輔之…行…軍管…”
> “…凡…散布恐慌…質疑軍令者…無論何人…立斬…懸首…”
> “…二、疫防…孫老…全權…所需…無有不從…”
> “…三、調‘蜂巢’餘部…入穀…”
> “…任務…一、徹查…穀內…所有…與京城…有涉者…寧錯殺…不放過…”
> “…二、找出…送標記…出穀…之…‘鼠道’…堵死…”
> “…三、盯死…寒潭洞…入口…暗渠…水麵…”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石壁,落在那漆黑死寂的寒潭之上。
一連串的命令,冰冷、高效、帶著滅絕人性的酷烈!肅清內部,封鎖消息,監控最後的堡壘!將潛龍穀徹底變成一個鐵桶般的囚籠,一個用鮮血和恐懼澆築的堡壘!為了應對京城的刺殺,為了扼殺任何可能的內部隱患,他不惜將整個驚蟄營置於最嚴酷的高壓統治之下!
陳墨聽得渾身冰冷,如同墜入冰窟。寧錯殺,不放過!這是要將穀內也變成血火地獄!他下意識地想勸諫,想提醒這會導致人心徹底離散…然而,當他抬頭看到李長天那雙深不見底、毫無人類情感波動的冰寒眼眸時,所有的話語都凍結在了喉嚨裏。那眼神在告訴他,這不是商議,是命令,是生存的唯一法則。
“屬…屬下…遵命!”陳墨的聲音嘶啞顫抖,如同瀕死的哀鳴。
孫老閉上眼,發出一聲微不可察的歎息,深深垂下了頭顱。
李長天緩緩收回目光,重新落回錦被上那片染血的標記和冰冷的兵符。他的手指再次覆上狼首的獠牙,仿佛在汲取著力量。洞窟深處,寒潭水麵,那圈漣漪似乎又悄然擴散開去。
潛龍穀口,焦土與血腥的氣息濃得化不開。磐石營的騎兵已經肅清殘敵返回,正在打掃戰場。傷者的哀嚎在寒風中顯得格外淒厲。斷鋒營的殘兵被集中到一處相對幹淨的山坡下,不足三百人,大多帶傷,如同被霜打過的枯草,眼神空洞麻木地癱在地上。
柳紅袖靠在一塊冰冷的巨石上,斷指處被孫老留下的醫士重新包紮過,劇痛稍緩,卻依舊如同無數細針在神經上攢刺。她看著眼前這片人間地獄,看著那些幸存卻如同行屍走肉的斷鋒營士兵,看著遠處穀內隔離區方向尚未散盡的滾滾黑煙…李長天那張冰冷的臉和那聲“出去”,如同魔咒般在腦海中反複回響。
權力的腐沼,已將他徹底吞噬。破廟的篝火,早已熄滅在那片深不見底的寒潭之中。而她…她為了守護那點星火所做的一切,最終換來的,是斷指,是滿手血腥,是那道冰冷的逐客令,是眼前這看不到盡頭的絕望。
一股巨大的疲憊和虛無感如同寒潭水,淹沒了她。她緩緩抬起那隻完好的手,看著掌心被染血標記邊緣割破的傷口,血痂已經凝結。這點微痛,與心頭的荒蕪相比,微不足道。
就在這時,一名磐石營的傳令兵快步跑來,臉上帶著一絲古怪的敬畏,對著柳紅袖躬身抱拳:“柳將軍!磐石將軍有令!斷鋒營…即刻解散!所有幸存將士,編入磐石營後備休整!您…您可回原處歇息,若有需要…”
解散?斷鋒營?
柳紅袖微微一怔。這支由她統領、用血肉填平了穀口三個時辰的“棄子”隊伍,在完成了它的使命後,就這樣輕飄飄地被抹去了存在?像擦掉棋盤上一顆無用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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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自嘲的弧度。也好。這名字,本就充滿了不祥。連同她這個“代帥”,也早已完成了使命,成了礙眼的存在。
她沒有理會傳令兵,目光緩緩掃過山坡下那些眼神空洞的殘兵。幾個半大的少年兵互相攙扶著,其中一個似乎認出了她,麻木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微弱的波動,張了張嘴,卻最終什麽也沒說,隻是更緊地抱住了同伴的手臂。
柳紅袖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刺了一下。她猛地轉過身,不再看那片山坡。玄甲破碎,斷指裹傷,她一步步朝著穀內深處、那處屬於她自己的、簡陋石屋的方向走去。背影在焦黑的土地上拖得很長,孤寂而蕭索。
她沒有回石屋。腳步在穀內一處僻靜的、靠近後山懸崖的廢棄藥廬前停下。這裏地勢較高,可以遠遠望見穀口那片焦土,也能看到隔離區方向尚未散盡的、如同冤魂般盤旋的黑色煙柱。
她推開虛掩的木門,一股陳腐的藥味和灰塵氣息撲麵而來。她沒有點燈,隻是靠著冰冷的土牆緩緩滑坐在地。斷指處的疼痛在寂靜中變得格外清晰,如同心髒的鼓點。她抬起那隻手,借著從破窗透入的、清冷慘淡的月光,怔怔地看著那根被布條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斷指。
風雪歸途,她為了守住秘密,自斷一指。
寒潭洞外,她為了守住他,手握兵符,染血肅內。
穀口血戰,她為了守住那三個時辰,帶著一群孩子走向絞肉機。
換來的,是什麽?
是焚嬰的血令。
是冰窟的逐客。
是斷鋒營的解散。
是這片看不到盡頭的黑暗和絕望。
“嗬…”一聲極輕的、充滿了無盡悲涼和自嘲的笑聲,在黑暗的藥廬中響起,瞬間被無邊的死寂吞沒。
月光慘淡,映照著她蒼白的臉和那隻殘缺的手。寒潭洞的方向,一片死寂。潛龍穀,如同一座巨大的冰封墳墓,埋葬著理想,也澆築著血色的冠冕。而柳紅袖,如同這墳墓中一點即將熄滅的餘燼,在冰冷的月光下,無聲地舔舐著傷口。斷指處的幻痛,是她與那個冰封王座之間,最後的、泣血的連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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