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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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的晚風帶著稻穀的清香,輕輕拂過小魚鄉夏家莊的庭院。夏淮安躺在竹製的搖椅上,身下墊著玉芳親手縫製的軟墊,椅腳與青石板摩擦,發出細微的“吱呀”聲。他仰頭望著滿天繁星,銀河如練,橫貫夜空。
    “相公,西瓜冰好了。”玉芳抱著一個用井水湃過的西瓜走來,裙擺掃過石階上的夜露。月光下,她挽起的發髻簪著一支木蘭花,那是夏淮安今日視察後山礦場時順手摘來的。
    夏淮安接過西瓜,指尖觸到瓜皮上凝結的水珠,涼意沁人。他用手掌輕輕一拍,瓜應聲裂成兩半,露出鮮紅的瓤。汁水順著他的手腕流下,在月光下泛著晶瑩的光。
    “嚐嚐,這是農莊新培育的麒麟瓜。”夏淮安挖出最中心無籽的一塊,遞到玉芳唇邊。玉芳低頭輕咬,一滴瓜汁沾在她唇角,夏淮安笑著用拇指拭去。
    搖籃裏,剛滿月的夏如願突然“咿呀”一聲。玉芳連忙放下瓜,俯身查看。夏淮安卻搶先一步抱起女兒,用沾著西瓜汁的手指輕輕點在小家夥的鼻尖。“小饞貓,你也想吃?”他逗弄著,嬰兒皺起小臉打了個噴嚏,惹得夫妻倆笑作一團。
    院牆外傳來此起彼伏的蛙鳴,與曬穀場上的歡聲笑語交織。透過半開的院門,能看到曬穀場上燈火如晝,數十名農婦正用竹耙翻動白天收割的稻穀。晚風送來她們哼唱的鄉謠。
    夏淮安抱著女兒走到院門口。遠處田野裏,晚稻插秧的隊伍舉著火把,宛如一條遊動的火龍。新式插秧機“哢嗒哢嗒”的聲響規律如鍾表,那是工坊最新改進的型號,據說一天能插三十畝地。
    “東家!”老農張石頭扛著鋤頭經過,黝黑的臉上滿是豐收的喜悅,“咱們這季早稻畝產三石半!比去年多了一石!”他放下鋤頭,從懷裏掏出個布包,“您嚐嚐新米,我婆娘剛舂的,熬粥可香哩!”
    夏如願在父親懷裏扭動,小手朝布包抓去。夏淮安大笑,接過米包放在女兒掌心。嬰兒攥著米粒,好奇地往嘴裏塞,被玉芳急忙攔住。三人笑鬧間,查中萍匆匆走來,手裏捏著一封火漆密信。
    “東家,牛總兵的密信。”他壓低聲音。
    “東家您忙,我先走了。”老農識趣的向夏淮安等人點頭離開。
    夏淮安眉頭微挑,單手展開信箋。月光下,牛總兵潦草的字跡躍然紙上:
    “夏大人鈞鑒:京城傳來消息,下官即將調離巴州。新巴州巡撫吳廷玉乃當朝樊丞相親信,攜聖旨即將赴任。此人已放言要徹查夏大人私判穆守仁一案。下官虛與委蛇,然恐難久持。望大人早作打算!”
    玉芳接過女兒,擔憂地望著丈夫。夏淮安卻將信紙折成紙船,放在院中的小水池裏。紙船載著星光,緩緩漂向池心。
    “莫擔心!”夏淮安輕輕撫摸著玉芳的秀發:“你們娘倆在小魚鄉多住幾日,待我處理了此事,便回來接你們。”
    玉芳露出了不舍的神色,但還是點了點頭。
    其實夏淮安也不舍得離開。對他來說,在小魚鄉的日子,總是特別的放鬆自在。他白天去各個工廠,找幾個高級工匠聊聊一些小發明,看看楊三郎的蒸汽動力機械改良的如何,又看看新建的華夏電器廠的學徒工匠,如何手搓一台能穩定產生電流的改良手搖發電機。
    電報機的原理也不複雜,但結構元件上夏淮安完全不懂,他隻能講解基本原理,然後讓這些人自行的琢磨、試驗。
    若能成功,有了手搖發電機和電報機,配合電報密碼,就能建立一套覆蓋整個巴州的電報係統,將信息傳遞的效率,提高千倍、萬倍。
    “走吧!”夏淮安向查中萍說道:“喊上周主簿,咱們商議一下。帶上五萬華夏軍,開赴劍門關。咱們守下來的巴州,可不能讓別人摘了桃子。”
    “是!”查中萍興奮的說道:“咱們再來一次急行軍吧,給那些新兵看看,咱們華夏軍老兵的意誌,有多麽強大!”
    夏淮安點點頭:“可以!不過這一次,咱們還要帶上很多工匠,剛剛收獲的新糧,還有土豆紅薯藤等農作物,到了巴東郡,要在那裏開廠修路,種田,將華夏農莊、工廠等複製過去一些。”
    隻要帶上一些掌握技術的工匠,再從本地招募大量的工人,就能在巴東建造出一個個的華夏農莊、華夏水泥廠、化肥廠、鋼鐵廠。
    ……
    劍門關外,秋風卷起漫天黃沙,細碎的沙粒擊打在吳廷玉的錦緞官袍上,發出細密的“沙沙”聲。這位新任巴州巡撫眯起被風沙迷住的雙眼,額前的碎發在風中淩亂飛舞。他望著城樓上那麵獵獵作響的”夏”字大旗,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懷中那卷燙金聖旨,指腹能感受到絲絹上精細的龍紋刺繡。
    “夏大人!”吳廷玉清了清嗓子,聲音在峽穀間回蕩,帶著幾分高高在上的威嚴,“本官奉皇命而來,還請打開關門!”
    城樓上,夏淮安銀甲白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單筒望遠鏡掃過吳廷玉身後的千名京營精銳。這些士兵雖然甲胄鮮亮,但眉宇間透著長途跋涉的疲憊,有幾個年輕士兵甚至忍不住打著哈欠。他放下望遠鏡,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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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城門!”夏淮安沉聲吩咐。
    厚重的鐵門在絞盤的轉動下緩緩開啟,卻隻開了半扇。吳廷玉騎著駿馬正要入城,其後的親兵剛要跟上,就被十幾名華夏軍用閃著寒光的長槍圍住。槍尖距離最近的親兵咽喉不過寸許,嚇得那人猛地後仰,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
    吳廷玉見狀臉色大變,額角青筋暴起:“這是何意?”
    “吳大人,關隘要地,閑雜人等不可擅入。”牛總兵從城門陰影中踱步而出,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他粗糙的手指有意無意地撫過腰間佩刀,鎧甲隨著步伐發出沉悶的金屬碰撞聲。
    吳廷玉怒極反笑:”何為閑雜人等?他們乃是京營精銳,特意一路護送本官宣讀聖旨!”他的聲音因憤怒而微微發顫,手中的馬鞭不自覺地抽打著空氣,發出“啪啪”的脆響。
    牛總兵不緊不慢地撣了撣鎧甲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既然是京營精銳,就該守衛京畿,何須入我巴州境內?”他抬起眼皮,目光如刀,“他們的任務既然是護送吳大人,如今吳大人已經抵達巴州,他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可以返程了。”
    “你!”吳廷玉猛地勒緊韁繩,戰馬吃痛揚起前蹄,濺起一片塵土,“本官如何帶兵,用不著你來教訓!”
    牛總兵突然上前一步,鎧甲“鏘”地一聲響,嚇得吳廷玉的馬又後退了半步。“吳大人好大的脾氣!”他冷笑道,臉上的橫肉在陽光下投下陰影,“巴州前不久才發生官員與反軍勾結,致劍門關失守的事情;誰知道吳大人帶兵前來闖關,是不是一樣的意圖。”他拍了拍自己的胸甲,發出沉悶的回響,“牛某已經吃過一次大虧,可不敢再掉以輕心!”
    城牆上,夏淮安緩步走下石階,靴底踏在青石板上發出規律的聲響。他銀甲上的雲紋在陽光下流轉,腰間佩劍隨著步伐輕輕晃動。
    “今日,”牛總兵豎起兩根粗壯的手指,“要麽請吳大人獨身進關,宣讀聖旨;要麽就請吳大人帶著一千精銳離開。”他突然提高聲調,聲音如雷,“兩個時辰內,若是這些人還不離開劍門關十裏之外,便視為闖關反軍,格殺勿論!”
    吳廷玉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又轉為漲紅。他死死攥著韁繩,指節發白,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話來。最終,他深吸一口氣,翻身下馬,官袍下擺在空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
    “好!本官就獨身進關!”他咬牙切齒地說道,將馬鞭狠狠擲在地上,濺起一小片塵土。
    牛總兵咧嘴一笑,露出幾顆發黃的牙齒,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吳廷玉冷哼一聲,將聖旨高捧在胸前,昂首闊步走入城門。他身後的親兵們麵麵相覷,有幾個想要跟上,卻被華夏軍士兵的槍尖逼退。
    城門內,夏淮安負手而立,陽光從他身後照來,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吳廷玉走到他麵前三步遠停下,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中仿佛有無形的火花迸濺。
    “牛行遠、夏淮安何在,前來接旨!”吳廷玉高聲喝道,聲音在城門洞中回蕩。
    牛總兵大步上前,單膝跪地,鎧甲與地麵相撞發出沉悶的聲響:“微臣在。”
    夏淮安卻不慌不忙地整了整護腕,這才抬眼看向吳廷玉:“請吳大人宣讀聖旨。”他的聲音平靜如水,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吳廷玉臉色一沉,眼中閃過一絲陰鷙:”夏大人為何不跪?”
    夏淮安微微一笑,這個笑容讓吳廷玉後背莫名一涼:“前些時日與反軍交戰,傷了膝蓋,跪不了。”他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右膝,銀甲發出清脆的聲響,“吳大人若是不願宣讀,就請回吧。”
    吳廷玉的臉瞬間漲得通紅,額角的血管清晰可見。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怒火,緩緩展開聖旨。明黃色的絹帛在風中微微顫動,蓋著朱紅的玉璽在陽光下格外刺目。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他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刻意為之的威嚴:
    “查原巴州總兵牛行遠,雖失劍門關要隘,然其後死守巴東郡城,阻反軍於群山之中,功過相抵。著擢升為雁門關總兵,領正二品武職,即日赴任。”
    “昭武都尉夏淮安,率鄉勇軍剿滅反賊二十萬,本應封侯拜將。然其擅殺朝廷命官穆守仁等十餘人,本當嚴懲。念其平叛有功,特赦其罪,擢升錦城郡守兼錦城總兵,領從三品銜。”
    “原錦城總兵賀明,忠勇可嘉,升任巴州總兵,統管巴州府兵,鎮守劍門關。”
    “原戶部侍郎吳廷玉,才幹卓著,著任巴州巡撫,統轄巴州軍政要務。”
    “欽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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