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天府家園社區後，夏淮安邀請沈紈音同行。
    夏淮安望著遠處的施工工地，說道“要將錦城平原變成千萬畝水田，水利工程必須改造到位。”
    “咱們要修水庫，修灌溉渠，修排水渠，修建堤壩，調整河道。”
    “否則，天氣旱了，水田就變成旱田；若是大雨，水田就被淹沒成湖泊。無論是哪種情況，都是不可承受的巨大損失。”
    他們先來到了水利工程樞紐指揮中心，水利工程主事陳明將他們帶到沙盤前，沙盤上精細地塑造著錦城平原及周邊山川的地形。
    “諸位請看，”陳明手持細竹竿，指向沙盤上蜿蜒的錦江，“按現有水利設施，最多隻能支撐六百萬畝水田的灌溉。若要開墾一千二百萬畝，必須對水利係統進行全麵改造。”
    他手中竹竿點在錦江上遊的峽穀處“首先，在此處修建一座攔河大壩。”他從袖中取出一卷圖紙展開，“壩高十五丈，采用夯土心牆，外砌條石的結構，中間主體部分由鋼筋混凝土澆築。”
    周主簿俯身細看，眉頭微皺“東家，此處峽穀狹窄，確是建壩良址。但如此高度，恐怕……”
    "不必擔心，”夏淮安指向圖紙上的泄洪道設計，“我們在壩體左側開鑿泄洪通道，設三重閘門控製。汛期可分級泄洪，確保安全。”
    周主簿若有所思“此壩蓄水後，可形成多大庫容？”
    “約三億立方，”陳明計算道，“足以在旱季保證下遊兩月供水。壩後還將修建引水渠，連通錦城平原東西兩翼的灌溉係統。”
    竹竿移向平原地區“現有溝渠太淺，需全麵加深拓寬。主渠底寬三丈，深一丈五；支渠底寬一丈，深八尺。全部用水泥鵝卵石襯砌，減少滲漏。”
    他取出一把算籌，在沙盤邊計算起來“按每畝水田年需水六百立方計算，一千二百萬畝共需七十二億立方。錦江年均徑流量約九十億立方，完全夠用，關鍵是如何蓄調。”
    “因此，”陳明加重語氣，“除主壩外，還需在支流上修建十二座中小型水庫，形成梯級調節。”
    沙盤上，陳明用紅繩標出新的分水方案主幹分水閘設在錦江出山口，鑄鐵閘門，由水利司直接管控；二級配水站每五萬畝設一處，石砌結構，設量水堰精確分配；田間水門每百畝一個，陶製管道配木塞，由專人負責啟閉。
    “每個配水站都要立‘水文碑’，”陳明解釋道，“刻上不同水位對應的流量，方便管理。”
    周主簿提出疑問“如此大規模灌溉，低窪處恐有內澇之患。”
    “問得好。”陳明指向平原邊緣，“我們將在東西兩側各挖一條排水總渠，連通錦江下遊。田間布設暗溝，用陶管導流。”
    他詳細說明“雨季時，先由水庫蓄洪；水位過高則開啟排水閘，確保農田不受淹。”
    周主簿記錄著要點“陳主事，如此工程，需多少人力物力？”
    陳明早有準備“分三期進行。首期修主壩和主幹渠，需五萬工，水泥十萬噸，半年可開始調用部分功能，全部建成需要兩年。”
    夏淮安點點頭“你的要求會全力滿足！走吧，我們去看看新修的堤壩。”
    傍晚時分，他們一行人的馬車已停在錦江大堤上。沈紈音率先跳下馬車，白色醫護裙下擺被江風吹起，她不得不用力的按住。
    她看到不遠處，有密密麻麻的建築工人，正在修建堤壩水庫水渠等水利工程。
    陳明捧著厚厚的工程圖冊，向夏淮安說道“東家請看，按您設計的梯形截麵，底寬二十丈，頂寬五丈，迎水坡一比三，背水坡一比二。”
    他的手指劃過圖紙“隻不過，泄洪道的位置要調整。”他指向壩體左側，“這裏岩層更堅固，適合開鑿溢洪道。”
    夏淮安點點頭“水利方麵，你懂得比我多很多。你們專業人士商量好就行！有什麽困難嗎？”
    “石料不夠！”陳明說道“道路也尚未修通，運輸石料比較困難。錦城水泥廠的水泥要運到這裏，也需要很大的人力畜力。而如今，開墾良田也需要大量的人力畜力，總之，比較困難。”
    “這個問題很快就能解決。”夏淮安指向遠處的小山，“那裏的水泥廠就快建好了，專門為附近的水利工程水泥。另外，還會建七八座磚窯，專門鍛造鋼筋的煉鋼爐，都是為了水利工程而建。”
    “那就好！”陳明露出了笑容“隻要材料到位，半年後水利工程可以部分運轉。”
    沈紈音注意到壩基處的工人正在鋪設蘆葦“這是？”
    “反濾層。”陳明蹲下身，抓起一把碎石演示，“先鋪蘆葦席防滲，再蓋碎石層導流，最後壓黏土。這樣即便滲水，也不會帶走壩體泥土。”
    眾人沿新修的幹渠行走，渠底寬三丈的青石板在陽光下泛著青光。
    夏淮安突然停下來，皺眉看向水渠中的流水。
    “這坡度……”沈紈音也跟著駐足，“水流似乎太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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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淮安讚許地點頭“眼力不錯。”他轉向陳明，“帶了水平墜測量儀沒有？”
    陳明立刻喊人拿來水平墜測量儀，這是用兩根細繩中間吊著一個鉛墜的儀器，可以精細的測量坡度。
    陳明測量後，向一旁的施工人員說道“設計坡降千分之一，但這段實際達到千分之一點五。需要調整。預設方案是最後用水泥抹平調整坡度，同時嵌入一些鵝卵石增加底部旋流防止水流過急。”
    “另外，”他繼續說道，“還要在轉彎處加建消力坎。”他撿起樹枝在地上畫圖，“梯形石坎，高兩尺，間距十丈。”
    夏淮安連連點頭，這陳明一看就是技術型人才，細節十分清楚。隻是，工程如此之大，也不可能每一處都檢查到位。
    夏淮安說道“每天晚上，你抽時間辦一個培訓班，教工頭們一些水利建設的知識。學得好的，提拔為你的助手、下屬，幫你分擔一些管理監察事務。”
    “其他崗位也是如此，”夏淮安對周主簿說道“咱們最缺的就是人才。凡是願意授課、不藏私的人才，一方麵要拿出銀兩獎勵，每天授課費不低於一兩銀子；另外這些人都要大力提拔，爭取吸納入華夏社團，成為咱們的骨幹力量。”
    一行人又來到了來到支渠分水閘處，工匠正在調試鑄鐵閘門。
    沈紈音發現閘門上有刻度“這些凹槽是？”
    “水位標尺。”陳明示意工匠操作。隨著閘門提升，水流通過齒狀缺口形成標準流量，“能精準測量每個齒口的過流量，方便以後精準的調配水量。”
    一名工匠驚歎“這閘門機關妙啊！比舊式閘門省力得多。”
    “關鍵在軸承。”夏淮安指著閘門轉軸處的鋼套，“這裏每天要塗牛油潤滑，防止被鏽死。”
    夕陽西下時，夏淮安站在高處俯瞰全景。新修的水係如銀鏈般在平原上延伸，他鄭重道“水利是農業命脈，這千萬畝水田，將養活著千萬黎民。陳主事，你責任重大啊！”
    陳明肅然道“屬下必嚴格監督水利施工，不敢懈怠！”
    夏淮安拍了拍陳明的肩膀，說道“你告訴所有參與水利建設的兄弟，做好這件事，人人都有至少三兩銀子的獎金！職位越高，發揮的作用越大，獎勵也越多！但是，萬萬不能偷工減料，造成無窮隱患！如有發現，株連三族！”
    “重罰隻是其次，關鍵是要做好每一步的檢查監督，設立好舉報製度，讓每一個工人，都能隨時舉報自己的上司有無偷工減料，有無弄虛作假！”
    陳明連連點頭，將這些一一記錄下來。
    沈紈音突然問道“如此改江造河，會不會影響下遊百姓？”
    “確有考量。”夏淮安指向下遊遠處，“我們在設計中保留原有河道，確保下遊村莊用水。還將在水庫中留出魚道，保護魚群洄遊。”
    夕陽被吞沒在遠處的山峰下，借著最後一縷暮光，夏淮安極目遠眺，說道“此工程若成，錦城平原將成天府之國。但切記，治水如治國，既要大刀闊斧，也要謹小慎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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