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幽影餘息再探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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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在公寓外牆的符咒殘跡上流淌,那些幽綠磷火隨著救護車遠去的藍光漸次熄滅。
顧塵將保溫杯推還給陳阿姨時,銀鐲子磕碰的輕響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視網膜上殘留的菌絲幻影正隨著人群快門聲不斷增殖。
"去儲物室。"他扯住吳悅袖口轉身的瞬間,鎖骨處的抓痕突然爆出灼痛。
女警深藍製服後腰的褶皺裏還沾著前夜法陣殘留的朱砂,隨著步伐擺動像是未幹的血痕。
儲物室鐵門發出垂死般的呻吟。
黴味裹挾著樟腦丸的刺鼻湧來,吳悅踢到的搪瓷臉盆在水泥地麵滾出驚心動魄的聲響。
走廊外張教授的皮鞋聲驟然停頓,月光從氣窗斜切而入,照亮他映在門上的剪影——那本該被歲月侵蝕的輪廓,此刻卻如二十年前舊照片般棱角分明。
"是1978年產的英雄牌墨水。"顧塵突然出聲,指尖撫過某個紙箱邊緣的藍黑色汙漬。
吳悅怔怔看著他蹲下身時後頸暴起的青筋,那些在皮下蠕動的抓痕已經蔓延到耳後,像是某種古老文字在皮膚深處蘇醒。
暗格藏在生鏽的暖氣片後方,木板縫隙滲出的寒意讓顧塵想起解剖室不鏽鋼台麵的觸感。
他摸出隨身攜帶的銀質懷表——表蓋內側刻著的六芒星此刻正在滲出細密水珠,表針逆時針瘋轉時,吳佩腰間的警用對講機突然爆出刺耳嘯叫。
"別碰!"女警撲過來的力道讓兩人重重撞在黴爛的棉被堆上。
暗格彈開的瞬間,十幾枚銅錢如活物般彈射而出,叮叮當當嵌進他們身後的磚牆。
顧塵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右手懸在暗格上方三寸,掌心赫然浮現出與鎖骨抓痕同源的紫色紋路。
吳悅扯開領口拽出條銀鏈子,掛墜裏封著的舍利子正發出蜂鳴。
這是她父親殉職前夜塞進她中學課本的護身符,此刻卻在顧塵驚愕的注視中裂開蛛網紋。"西南方向三十度。"她突然壓低聲音,握槍的手穩得可怕,"那些銅錢排列的角度,和上個月兒童失蹤案的現場符咒......"
儲物室突然陷入死寂。
走廊外張教授的腳步聲不知何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種粘稠的吮吸聲。
顧塵摸到暗格深處的檀木匣時,指尖傳來胎動般的震顫。
匣麵陰刻的饕餮紋正在月光下緩慢吞咽自己的尾巴,當他用袖口擦拭匣蓋積灰時,突然發現那些所謂的灰塵,分明是幹燥後的人體皮屑。
"顧塵!"吳悅的驚呼被陡然掀翻的儲物架截斷。
成箱的舊報紙雪崩般傾瀉而下,1957年的民生新聞標題在塵埃中忽隱忽現——《婦產醫院新生兒集體死亡事件後續:微生物感染疑雲》。
泛黃的紙頁擦過顧塵臉頰時,他看清某張照片裏戴口罩的醫生眉眼,竟與此刻躺在證物室的劉醫生解剖報告上的死者肖像重疊。
檀木匣自動彈開的刹那,陳阿姨的銀鐲子突然在吳悅口袋裏發出高頻震顫。
匣內天鵝絨襯布上,二十枚玻璃珠正隨著他們的呼吸起伏,每顆珠芯都封存著一簇菌絲——與醫院冷凍櫃裏那些屍體上滋生的同源菌絲,此刻正在透明囚牢中舒展身姿,於月光下折射出角膜組織特有的濕潤光澤。
顧塵的瞳孔血絲終於爬滿整個虹膜,他看見菌絲穿透玻璃珠的瞬間,儲物室的氣窗突然被濃霧遮蔽。
霧氣中浮現的卻不是月光,而是醫院停屍櫃指示燈那令人作嘔的幽綠。
鎖骨處的抓痕爆發出分娩般的劇痛時,他聽見十二公裏外傳來的,不止是冷凍櫃警報聲。
還有嬰兒啼哭。
顧塵喉間的血腥氣突然凝成冰碴,玻璃珠內菌絲抽長的簌簌聲與記憶深處某個雨夜重疊——父親實驗室裏培養皿爆裂的脆響。
他咬破舌尖將鮮血抹在檀木匣的饕餮紋上,饕餮吞噬血珠的刹那,菌絲驟然蜷縮成嬰孩蜷抱的姿態。
"退後!"他從風衣夾層抖落出個牛皮紙包,暗紅粉末在月光下泛著磷火般的幽藍。
這是半個月前城隍廟廢墟裏收集的香灰,混著被雷擊過的槐木屑。
粉末灑向暗格的瞬間,空氣裏炸開指甲刮擦黑板般的尖嘯,那些嵌在牆縫裏的銅錢應聲迸出火星。
吳悅的睫毛結滿冰霜,警用外套被無形力量撕扯得獵獵作響。
她看見顧塵後頸的抓痕正滲出熒紫色液體,滴落的瞬間竟在水泥地麵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這個總把"科學解釋"掛在嘴邊的男人,此刻脖頸暴起的血管裏仿佛遊動著螢火蟲般的微光。
檀木匣的震顫突然停滯。
顧塵沾血的指尖抵住匣蓋邊緣,饕餮紋裂開的縫隙裏湧出濃稠的羊水氣息。
吳悅的銀鏈掛墜徹底碎裂,舍利子滾落時在黴斑遍布的地麵燙出焦痕。
當她的掌心貼上顧塵後背,那些遊走的熒光突然順著相觸的肌膚湧入體內——法醫課上見過的屍體靜脈網,此刻正在她視網膜上具象成發光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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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嗒"。
匣蓋彈開的聲響如同頸椎錯位。
二十枚玻璃珠懸浮而起,菌絲在珠內瘋狂舞動成子宮胎動的韻律。
陳阿姨的銀鐲子突然從吳悅口袋飛出,鐲麵浮現出細若蚊足的梵文——這是她今晨在凶宅現場撿到的證物。
顧塵抓過銀鐲按在檀木匣底,饕餮紋張開的巨口突然咬住鐲身。
菌絲發出瀕死的尖叫,玻璃珠接二連三爆裂。
但最後三枚珠子突然融合成眼球形狀,虹膜處浮現出劉醫生解剖台上那具屍體的臉。
"別看!"顧塵轉身將吳悅按進懷裏。
菌絲凝成的銀針擦過他耳際,釘入牆麵的瞬間,1957年的舊報紙突然無火自燃。
火苗躍動的陰影裏,張教授佝僂的身影正貼著儲物室外牆遊走,他提著的老式煤油燈映出牆磚上密密麻麻的嬰孩手印。
寒氣驟然刺入骨髓。
吳悅警徽上的霜花突然凝成血色,她摸到顧塵腰間的手槍套時,發現皮質表麵結著層胎盤狀的肉膜。
菌絲眼球爆開的刹那,整間儲物室的地麵開始波浪狀起伏,陳年水泥化作半透明的胞衣,無數青紫色臍帶從地底鑽出。
顧塵扯開襯衫第三顆紐扣,露出心口處扭曲的縫合疤痕——那是七歲那年車禍留下的。
當他把銀鐲碎片按進傷疤,菌絲突然如遭雷擊般僵直。
吳佩看見他瞳孔裏的血絲正在重組成符咒紋路,那些紋路與張教授皮鞋踩過的地板痕跡完美吻合。
玻璃珠最後的殘片墜地時,儲物架轟然倒塌。
成捆的《婦產醫院值班日誌》散落開來,1978年3月8日的記錄頁恰好蓋住菌絲眼球——值班護士的潦草筆跡記載著二十斤消毒鹽水的異常損耗。
顧塵的太陽穴突突跳動,他想起劉醫生解剖報告裏提到的屍體鈉含量超標。
濃霧突然從氣窗倒灌而入。
吳悅的腕表指針開始逆跳,表盤玻璃內側凝出冰晶組成的六芒星。
當她試圖拽住顧塵的胳膊,卻發現自己的五指正逐漸透明化。
菌絲從她製服的褶皺裏鑽出,開出一串鈴蘭形狀的慘白花朵。
"抓緊!"顧塵將銀鐲殘片塞進她掌心。
舍利子的灼痛感讓吳悅清醒了半秒,她看見顧塵鎖骨處的抓痕正在滲出發光孢子,這些孢子落在菌絲花朵上,竟開出微型的人臉。
儲物室的燈泡突然全部爆裂。
在黑暗降臨前的瞬間,吳悅瞥見檀木匣底部的襯布下藏著張泛黃照片。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抱著新生兒微笑,醫生胸牌上的名字被血跡覆蓋,但露出的姓氏筆畫與張教授辦公室牆上的榮譽證書如出一轍。
極寒席卷全身的刹那,顧塵的手掌覆上她的眼睛。
菌絲在他們相貼的指縫間瘋長,編織成繭狀的熒光牢籠。
當陳阿姨的啜泣聲混著樟腦丸氣息滲入耳膜,吳悅突然想起今晨在凶宅廚房看到的——那罐標注著"精鹽"的玻璃罐裏,分明泡著枚完整的乳牙。
濃霧吞噬最後的光源時,顧塵的歎息帶著冰晶碎裂的脆響:"當年那場火災......"未盡的話語被凍結在突降的低溫中。
吳悅感覺有冰冷的手指在撫摸自己的後頸,那觸感既像解剖課上戴橡膠手套的教授,又像太平間抽屜滑開的瞬間。
當菌絲繭完全閉合的瞬間,二十公裏外的醫院太平間,某個冷凍櫃的電子鎖突然失靈。
櫃門緩緩滑開的縫隙裏,1978年建檔的遺體袋表麵,正浮現出與顧塵鎖骨抓痕相同的熒光紋路。
而此刻儲物室地底三米深處,某個被水泥封存的陶甕內,浸泡在福爾馬林中的連體嬰標本,突然同時睜開了左眼。
最先恢複的是嗅覺。
消毒水混合著陳舊書籍的黴味刺入鼻腔,某種帶著體溫的液體正順著耳廓滑落。
吳悅試圖移動手指,卻發現指關節被菌絲黏連在潮濕的地麵。
當她的睫毛顫動時,月光恰好穿透氣窗照在左前方——那個本該裝著玻璃珠的檀木匣,此刻正盛滿暗紅色液體,表麵漂浮著二十片半透明的指甲蓋。
顧塵的呼吸聲在右後方三米處響起,頻率比常人慢三分之二拍。
吳悅聽見他口袋裏傳來硬幣滾動的聲響,這聲音與兒童失蹤案現場錄音裏的硬幣聲波紋完全一致。
當地下傳來水管爆裂的悶響時,她突然意識到那根本不是水管——而是無數嬰兒手掌拍打水泥的共振。
菌絲在他們之間織就的熒光網突然閃爍三下,這是顧塵在凶宅調查時教她的摩斯密碼。
吳悅用舌尖頂住上顎準備回應,卻嚐到鐵鏽味的血腥氣——她的唾液不知何時變成了淡金色。
儲物室外傳來拖拽重物的摩擦聲,其間夾雜著鋼筆尖劃過相紙的沙沙響動。
當陳阿姨的銀鐲子突然在檀木匣液體中直立旋轉,吳悅看見匣底慢慢浮現出張教授年輕時的麵容。
那張臉正對著空氣重複某個口型,而那個口型,恰好與冷凍櫃警報聲的波長同步。
顧塵的懷表在黑暗中開始第五次逆時針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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