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最後的生死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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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塵的指節卡在斷裂的鋼筋裏,指腹被鏽鐵劃開的傷口正往外滲血。
他咬著牙將吳悅往上托了托,她左腿卡在水泥板縫隙裏的褲管已被血浸透,剛才能量球爆炸時飛濺的碎石在她小腿劃開三道深可見骨的口子。
"撐住。"他的聲音啞得像砂紙摩擦,喉間還泛著血腥味——那是被氣浪震裂的肺泡在滲血。
吳悅的警帽不知去向,沾著焦灰的碎發黏在額角,她咬著嘴唇點頭,右手攥緊他的手腕,兩人同時發力。
"哢——"
水泥板終於鬆動的刹那,吳悅猛地抽回腿,整個人向後栽去。
顧塵踉蹌著接住她,後背重重撞在傾斜的斷牆上。
牆皮簌簌掉落,混著風裏的焦灰落進他領口,涼意順著脊椎往上爬,卻比不過眼前那道身影帶來的寒意。
它站在五十米外的廢墟堆上。
黑色霧氣不再是之前的繚繞狀,而是像煮沸的瀝青般翻湧,將它的輪廓撕扯成模糊的漩渦。
先前被能量球轟開的左胸位置還在"滋滋"冒著青煙,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骨茬——那根本不是人類的骨骼,更像是某種被黑霧包裹的晶體,每一絲裂縫裏都滲出暗紅的光。
最讓顧塵血液凝固的是那張臉。
半張臉是他記憶裏父親的模樣:眉峰如刀,眼角有道淡疤,是二十年前救火時被房梁砸的;可另一半卻在不斷扭曲,皮膚像融化的蠟,露出底下爬滿黑紋的肌肉,眼窩深陷成兩個黑洞,正往外淌著粘稠的黑血。
"它在......融合。"吳悅突然開口,聲音裏帶著法醫特有的冷靜。
她扯下被燒得隻剩半截的警服袖子,胡亂纏在腿上止血,"剛才能量球打散了它的靈體核心,但......那些黑霧裏有別的東西。"她抬頭看向顧塵,瞳孔裏映著那團翻湧的黑霧,"像......像被它吞噬的其他靈體,現在都在往核心裏擠。"
顧塵摸向胸口。
懷表碎片原本貼著皮膚的位置現在火辣辣地疼,結痂的傷口邊緣泛著青,那是碎片被強行剝離時留下的靈灼痕。
他想起三天前在老城區鬼樓找到的古籍殘頁,上麵寫著"以靈為鑰,鎖怨成祟"——或許這東西根本不是普通的靈體,而是無數怨魂被某種力量強行糅合的產物。
而最關鍵的鑰匙,可能就是他父親留下的懷表碎片。
"看它的左肩。"吳悅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
顧塵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黑霧在那處詭異地翻卷出一道縫隙,露出底下晶體骨骼上的裂痕——比其他位置更深,還在往外滲著暗紅的光,"剛才能量球炸中的是左胸,但衝擊波帶偏了,真正的傷在肩骨。
靈體融合時,新傷會和舊傷重疊......"
"形成薄弱點。"顧塵接話,目光陡然一凝。
他見過太多靈體,知道這種融合體的致命傷往往藏在新舊傷疊加處,"如果能集中攻擊那裏......"
"用剩下的水晶碎片。"吳悅從口袋裏摸出個布包,打開時叮當作響——是他們從之前七個案發現場收集的靈能水晶,每個隻有指甲蓋大小,"單個碎片能量不夠,但集中起來......"
"能破它的防禦。"顧塵伸手按住她的手背,布包裏的碎片突然發出微光,像被某種力量喚醒。
他能感覺到那些水晶在發燙,和他胸口的靈灼痕產生共鳴——這是懷表碎片留下的靈能印記,"你吸引它的正麵,我繞到側麵。
它的觸手攻擊範圍在十米內,你盡量保持在十二米外,用匕首挑它的黑霧。"
吳悅扯了扯嘴角,露出個帶血的笑:"老規矩,我當誘餌,你當殺手。"她抽出靴子裏的戰術匕首,刀刃在焦灰裏蹭了蹭,金屬表麵立刻凝起一層寒霜——這是她從市局靈能科借的寒鐵刃,專門克製黑霧類靈體。
顧塵彎腰撿起塊碎磚,指腹在磚麵上抹過,留下道淡金色的痕跡。
那是他用最後的靈能畫的定位符,"等它的觸手全伸出來,你往左邊閃三步。"他抬頭看向那道身影,黑霧翻湧的速度明顯加快,"它等不及了。"
幾乎是話音剛落,那團黑霧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
顧塵的耳膜瞬間刺痛,眼前泛起金星——這是靈體直接攻擊意識海的手段。
他咬著舌尖硬撐,血腥味在嘴裏炸開,痛感讓意識重新凝聚。
吳悅已經衝了出去,匕首在半空劃出銀弧,正砍在黑霧最濃鬱的位置。
"嗤——"
黑霧被寒鐵刃劃開道口子,露出底下青灰的晶體骨骼。
那身影發出類似金屬摩擦的嘶吼,八條黑色觸手從黑霧裏暴射而出,像活物般卷向吳悅的脖頸、手腕、腳踝。
吳悅早有準備,側身翻滾避開最致命的咽喉攻擊,匕首反手刺向纏向小腿的觸手。
觸手被寒鐵刃刺中的瞬間,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叫,縮回去時帶起一片黑霧。
顧塵趁機貓腰往右側跑,鞋跟碾過焦土的聲音被尖嘯聲掩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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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視線始終鎖著那道左肩的裂痕,能看見暗紅的光正隨著觸手的動作明滅——那是靈能流動的頻率,也是最佳攻擊時機。
"來啊!
雜種!"吳悅的聲音帶著挑釁,她故意讓匕首砍偏,被一條觸手抽中後背,整個人撞在斷牆上。
顧塵的瞳孔驟縮——那麵牆他剛才檢查過,牆根有半埋的鋼筋,吳悅的後腰正對著鋼筋尖端。
但下一秒,吳悅的身體突然側旋,用未受傷的右腿勾住斷牆凸起的磚角,整個人蕩了出去。
那條抽中的觸手擦著她的警服劃過,在布料上燒出個焦洞。
她借勢甩動匕首,寒光掠過那身影的右眼位置——黑洞般的眼窩裏,滲出更多黑血。
"現在!"吳悅大喝。
顧塵猛地刹住腳步,從布包裏抓出所有水晶碎片。
他能感覺到碎片在掌心發燙,靈能順著傷口往指尖湧,將碎片連成一道淡金色的光鏈。
那身影的觸手正全部朝吳悅聚攏,左肩的裂痕因為用力而張大,暗紅的光幾乎要噴出來。
"去!"
顧塵揮手擲出光鏈。
水晶碎片像被無形的線牽著,精準地紮進那道裂痕。
靈能爆炸的光芒瞬間照亮整片廢墟,顧塵被氣浪掀得撞在碎磚堆上,眼前一片雪白。
等視力恢複時,他看見那身影正劇烈顫抖,黑霧像被抽幹的池水般快速消退,露出底下完整的青灰晶體骨骼——但左肩位置,一個碗口大的窟窿正在往外噴暗紅的光。
"成了?"吳悅踉蹌著跑過來,匕首插在地上支撐身體。
她後背的警服已經被血浸透,剛才那下撞擊還是讓她受了內傷。
顧塵剛要說話,突然聽見頭頂傳來悶響。
他抬頭,看見原本散落在四周的斷梁、水泥板、扭曲的鋼筋正在緩緩升起,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托舉著,在他們頭頂形成個半球形的屏障。
"靈能領域......"顧塵的聲音發緊。
他見過最厲害的靈能者也隻能構建直徑五米的領域,而這個屏障足有二十米高,"它在臨死前......"
"不。"吳悅打斷他,指著那道身影。
黑霧不知何時又開始翻湧,比之前更濃更黑,原本的晶體骨骼正在融化,重新和黑霧融為一體,"它根本沒受致命傷,剛才的示弱......"
"是引我們集中攻擊。"顧塵的冷汗順著下巴滴落。
他終於看清了那身影的臉——現在整張臉都是他父親的模樣,眼角的淡疤清晰可見,可眼睛卻是兩個旋轉的黑洞,"它在模仿我爸的記憶,模仿我們的戰術。"
屏障開始緩緩收縮。
最先遭殃的是腳下的焦土,被無形的力量擠壓著隆起,像有隻巨手在揉捏地麵。
吳悅的匕首"當啷"落地,她彎腰去撿,卻發現地麵的碎石正在往屏障邊緣聚集,形成一道不斷逼近的牆。
顧塵抓住她的手腕,兩人背靠背站著,看著那道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
"這屏障的靈能......"吳悅的聲音發顫,"和懷表碎片的氣息一樣。"
顧塵摸向胸口,靈灼痕突然劇烈跳動,像有什麽東西在傷口下抓撓。
他望著逐漸逼近的石牆,聽見那道身影用他父親的聲音說話,嗓音沙啞卻清晰:"塵兒,你終於肯用靈能了......"
石牆已經離他們隻有三米遠。
顧塵能聽見碎石摩擦的聲響裏,夾雜著嬰兒的啼哭、女人的尖叫、男人的怒吼——都是之前案件裏受害者的聲音。
吳悅握緊他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血痂傳來,讓他想起三天前在醫院,她舉著證物袋說"這次我們一定能抓住它"時的眼神。
石牆還在縮小。
顧塵望著那道逐漸清晰的"父親"的臉,突然想起懷表裏的照片:年輕的男人抱著穿開襠褲的小顧塵,背景是消防隊的紅旗。
照片背麵寫著"塵兒周歲,父字"。
石牆離他們隻剩一米。
吳悅的匕首不知何時回到她手裏,寒鐵刃上凝著霜,在屏障的紅光裏泛著冷光。
顧塵摸出最後半塊水晶碎片——剛才擲出的碎片有一片卡在石縫裏,他撿回來了。
石牆觸到他們腳尖的瞬間,顧塵和吳悅同時抬頭。
那道身影的黑霧裏,隱約露出半張臉——是顧塵從未見過的,扭曲的、猙獰的、不屬於他父親的臉。
而在他們頭頂,縮小的屏障正發出轟鳴,像某種古老的鎖,正在閉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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