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父親的呼喚,命運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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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葉堆積的地麵在顧塵膝頭碾出細碎的聲響。
他的手指剛觸到吳悅手腕,便被那陣突然濃烈的青草香驚得縮回——那香氣像活物般鑽進鼻腔,混著晶體裏逐漸清晰的人影,讓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
"阿淵..."
沙啞的呼喚裹著陳年舊棉絮似的悶響,撞進每個人的耳膜。
神秘人阿淵的身體抖得像被抽走了脊骨,蒼白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指節泛出死灰的顏色。
顧塵看見他眼尾的淚痣隨著顫動發亮,那是方才還沒有的——或許是被某種力量喚醒的印記?
"父親?"阿淵的聲音碎成了冰碴,"真的是你嗎?"
顧塵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注意到晶體表麵的藍光在人影清晰的瞬間,沿著裂痕滲出了暗紅的紋路,像血管在玻璃下暴起。
這種顏色他在三起凶案現場見過——受害者的視網膜被燒穿前,瞳孔裏都泛著同樣的腥紅。
"小心。"他扯住吳悅的袖口往旁邊帶了半步,壓低的聲音擦過她耳尖,"這東西在引他入套。"
吳悅的警徽在腰間輕輕晃動,她的手指已經按上配槍,但目光始終鎖在阿淵身上。
那年輕人此刻正像被線牽著的木偶,搖搖晃晃往晶體挪步,每走一步,胸口的詛咒印記便明滅一次——那是朵黑紅相間的曼陀羅,三天前他們在廢棄教堂找到阿淵時,這印記還隻是淡青的影子。
"我被囚禁在這裏三十七年。"黑袍男子的麵容終於完全顯形。
他眼尾的痣與阿淵如出一轍,隻是多了道從眉骨斜貫而下的疤痕,"守著契約之地的秘密,等我的孩子來繼承。"
"繼承?"阿淵的喉結滾動,"繼承你們強加的詛咒?
繼承我全家被活祭的血債?"他突然笑了,笑聲裏浸著鏽鐵味的哭腔,"當年我跪在祠堂,看著他們把我母親推進血池時,你們在哪?
說什麽"為了人間太平",現在倒想起我這個"孩子"了?"
晶體表麵的符文開始扭曲。
顧塵蹲下身,用鋼筆尖輕輕劃了劃地麵——腐葉下的泥土泛著詭異的紫,和符文的光芒同頻跳動。
他想起三天前在圖書館查到的《玄契誌》殘卷:"契約之地,以血為基,以魂為鎖,破之則地裂,守之則魂囚。"
"阿淵!"吳悅突然拔高聲音。
她看見那朵曼陀羅已經從阿淵胸口蔓延到頸側,青灰色的血管正沿著他的脖頸往上爬,"你的詛咒在惡化,冷靜!"
阿淵的腳步頓住。
他望著自己顫抖的雙手,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具身體。
晶體裏的黑袍人趁機開口:"孩子,你以為那些血祭是我願意的?
審判者需要替罪者延續契約之力,而我們顧家,是唯一能承受這力量的血脈——"
"夠了!"阿淵突然暴喝。
他掌心騰起金光,那是三天前在鬼市替他擋下厲鬼索命時出現的力量。
顧塵記得當時他說這是"被詛咒的饋贈",此刻卻見那金光裏摻了暗紅,像被血浸過的絲綢。
"我不要做什麽替罪者!"阿淵揮掌拍向晶體。
藍光炸響的瞬間,顧塵本能地將吳悅撲進旁邊的灌木叢。
腐葉混著碎石劈頭蓋臉砸下來,他聽見吳悅悶哼一聲,額頭撞在樹樁上,但手仍死死攥著他的衣角。
等視線重新清晰時,三人已經被震出五米開外,阿淵蜷在地上,金光在他周身亂竄,像困在玻璃罩裏的螢火蟲。
晶體表麵的裂痕又多了三道。
黑袍人的身影開始模糊,聲音卻變得冷硬:"既然不肯接受命運......"他的嘴角扯出詭異的弧度,"那就一起下地獄。"
顧塵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注意到森林邊緣的老槐樹正在滲出黑色黏液,那些原本用來鎮靈的青銅鈴鐺,此刻正倒懸著發出刺耳的嗡鳴。
更不妙的是,地麵的紫斑正在以晶體為中心擴散,所過之處,雜草瞬間枯萎,露出下麵青灰色的岩石——那是契約之地的核心石,《玄契誌》裏說過,這種石頭"遇血則活,遇魂則噬"。
"晶體是雙重封印!"他扯著嗓子喊,同時拽起吳悅往阿淵那邊跑,"它既鎖著你父親的魂,又壓著契約之地的邪祟!
現在他要同歸於盡,封印一旦破......"
"會怎樣?"吳悅的額頭滲著血,卻仍在解急救包。
"整座山都會變成鬼域。"顧塵的聲音沉得像鉛塊。
他蹲到阿淵身邊,按住那年輕人正在暴走的手腕,"阿淵,聽我說!
你父親的魂被封在這裏太久,可能已經被怨氣侵蝕了——"
"那又怎樣?"阿淵突然抬頭,眼裏布滿血絲,"他說的都是真的!
我爺爺、我爸、我媽,他們早知道家族會被血祭,卻還是把我生下來當祭品!"他的眼淚砸在顧塵手背上,燙得驚人,"我該怎麽辦?
救他,然後繼續當替罪羊?
還是毀了這裏,讓所有人給我家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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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傳來樹枝斷裂的脆響。
顧塵抬頭,看見最近的一棵樺樹正在扭曲——樹幹像被無形的手揉捏,樹皮裂開的縫隙裏,露出密密麻麻的眼睛。
吳悅的配槍已經上膛,但她的槍口沒有指向任何可見的敵人,而是對準了晶體:"老顧,你說這晶體是關鍵,那核心節點在哪?"
"在底部。"顧塵指著晶體下方,那裏有團暗金色的光在流動,"我需要你牽製住阿淵,我去砸斷能量源——"
"不行!"吳悅抓住他的胳膊,"你看阿淵的詛咒!"
顧塵這才發現,曼陀羅已經爬上了阿淵的臉,青灰色的血管正沿著他的鼻梁往眼睛裏鑽。
如果現在刺激他,詛咒可能會直接侵蝕心智。
他看向阿淵,對方正盯著晶體裏逐漸消散的黑袍人,嘴唇動了動,像是在說"對不起"或者"再見"。
"阿淵!"顧塵突然提高聲音,"你母親臨死前托夢給你,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麽?"
阿淵猛地抬頭。
三天前在醫院,他曾說過,母親被血祭那晚,靈魂衝破封印給他托夢,隻說了句:"阿淵要好好活著。"此刻他眼裏的血色退了幾分,顫抖著重複:"她說......要好好活著。"
"那你現在的選擇,是好好活著嗎?"顧塵按住他肩膀,"毀掉晶體,你會被詛咒反噬而死;救你父親,你會被契約困住一生。
但還有第三種可能——"他指了指晶體底部的暗金光芒,"我們切斷能量源,封印會弱,但能爭取時間找到解法。
你母親用命換你活著,不是為了讓你當祭品,是為了讓你自己選路。"
阿淵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望著顧塵,又望向吳悅——後者正把止血貼按在他額角,動作像在安撫受傷的幼獸。
遠處的樺樹還在扭曲,更多的眼睛從樹皮裏掙出,泛著綠油油的光。
"我......"阿淵的聲音輕得像歎息。
他抬起手,掌心的金光不再暴躁,而是緩緩匯聚成一枚光刃,"需要我做什麽?"
顧塵笑了。
他抽出吳悅腰間的戰術刀,在掌心割出一道血口:"引開你父親的注意力,剩下的交給我。"
當顧塵的血滴在晶體底部時,暗金光芒突然暴漲。
阿淵的光刃擦著晶體表麵劃過,激得藍光四濺。
黑袍人的身影再次凝聚,發出憤怒的嘶吼。
吳悅舉槍對準他的眉心,大聲喊:"說!
契約的解法到底是什麽?"
但回答她的,是晶體更劇烈的震動。
地麵開始龜裂,紫斑擴散的速度快了三倍。
顧塵感覺有什麽東西正從地底下往上頂,像是無數隻手要破土而出。
他咬著牙,用戰術刀猛戳暗金核心——
"哢嚓!"
一聲脆響,暗金光芒驟然熄滅。
晶體表麵的裂痕蔓延成網,黑袍人的身影化作碎片,消失前最後一句話混著風聲灌進眾人耳中:"你們會後悔的......"
阿淵突然嘔出一口黑血。
他胸口的曼陀羅淡了些,但青灰色血管仍在往眼底鑽。
吳悅扶住他,抬頭看向顧塵,後者正盯著晶體——那些裂痕裏,隱約露出半張臉,和阿淵有七分相似,嘴角勾著和黑袍人如出一轍的冷笑。
"老顧?"吳悅的聲音有些發顫。
顧塵沒有回答。
他聽見森林深處傳來此起彼伏的嘶吼,像極了當年在鬼市聽見的厲鬼哭嚎。
更讓他寒毛倒豎的是,晶體的震動不僅沒停,反而越來越劇烈,周圍的樹木開始扭曲變形——原本筆直的樹幹擰成螺旋,綠葉瞬間枯黃,樹皮裂開的縫隙裏,伸出了無數青灰色的手。
命運的齒輪,這才剛剛咬上第一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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