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逆流之水的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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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悅是被後腦勺的鈍痛刺醒的。
她在黑暗中攥緊拳頭,指尖碰到戰術腰帶的金屬扣才找回幾分實感。
睫毛上還沾著潮濕的水霧,睜眼時眼前一片模糊,等焦距對上,首先撞進瞳孔的是顧塵微側的下頜線——他半跪在地,脊背繃成一道緊繃的弦,腕間那枚曾灼燒過的印記正泛著幽藍的光,像塊嵌在皮膚裏的碎月亮。
"顧塵?"她試著撐起身子,膝蓋剛觸到地麵就被什麽硌了一下。
低頭看時,發現石台上的紋路竟在流動,青灰色的石粒如活物般遊移,像極了鏡中塔樓裏見過的符文。
顧塵轉過臉,眼底的焦距緩緩歸位。
他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指腹還帶著溫度:"醒了?"聲音有些發啞,像是被砂紙磨過,"剛才那道光......"他頓了頓,喉結滾動,"把我們卷進歸墟的時間斷層了。"
吳悅這才注意到四周。
他們仿佛被困在一顆巨大的水球裏,頭頂是倒懸的漩渦狀水幕,原本該是地麵的方向卻翻湧著銀亮的水牆,每一滴水都泛著幽光,將石台托在半空。
潮濕的風裹著鐵鏽味灌進鼻腔,她摸向腰間的配槍,發現槍套還在,槍卻不見了——應該是被光浪衝飛了。
"審判符號。"她蹲下身,指尖撫過石台邊緣新浮現的刻痕。
那些扭曲的紋路在她觸碰時突然亮起暗紅,像被點燃的血線,"鏡中世界的古籍裏說過,歸墟用這種符文標記記憶殘影。"
顧塵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腕間印記,目光穿過水牆投向更遠處:"千年前,我在這裏封印過一次失控的能量。"他的聲音輕得像歎息,"那時候我以為歸墟是災禍之源,現在才知道......"他突然攥緊她的手腕,掌心滾燙,"它是平衡生死的門,不是吞噬一切的淵。"
話音未落,水牆突然泛起漣漪。
吳悅本能地後退半步,後腰抵上顧塵的胸膛。
有細碎的低語從四麵八方湧來,像無數人同時在耳邊說話,卻又聽不清內容。
她看見幾團黑影從水幕裏滲出來,先是模糊的輪廓,再是凸起的眼白、裂開的嘴角、指甲縫裏凝固的黑血——那是具具扭曲的屍體,皮膚像被水泡發的紙,正搖搖晃晃朝他們逼近。
"是靈體。"顧塵的呼吸掃過她後頸,"過去試圖闖入歸墟的失敗者,執念卡在時間裏化不成灰。"他從風衣內袋摸出個銅鈴,搖柄上纏著褪色的紅繩。
銅鈴輕響的刹那,最近的靈體突然發出尖嘯,半張臉開始剝落,露出下麵白森森的骨茬。
吳悅摸出隨身匕首,刀身映出她緊繃的臉。
有靈體的指甲擦過她手背,涼意順著血管往上竄,她咬著牙揮刀,卻隻砍中一團霧氣。"它們不怕物理攻擊!"她側頭喊,發梢掃過顧塵下巴。
"看地麵!"顧塵拽著她往右側挪步,銅鈴搖得更急,"光帶移動的方向是時間流動的痕跡。
這些幻象靠執念維持,追不上時間線。"
吳悅這才注意到石台上的青灰石粒正沿著某種軌跡遊移,形成一條若隱若現的光帶。
她跟著顧塵的腳步踩上去,立刻感覺到腳下的震動減弱,那些靈體的動作也變得遲緩,像被按了慢放鍵的錄像帶。
有個靈體撲過來時撞進水牆,竟像被橡皮擦抹過似的,"嘶"地一聲消散了。
"它們在害怕時間的力量。"顧塵的聲音裏有了點緊繃後的輕鬆,"繼續跟著光走。"
不知走了多久,水牆突然"嘩啦"一聲分開。
祭壇就立在水幕中央,由整座山岩雕成,表麵爬滿藤蔓狀的裂痕,卻依然能看出當年的恢弘。
祭壇中央豎著塊半人高的石碑,缺口處還沾著暗褐色的痕跡,像是幹涸的血。
吳悅湊近時,聞到一股陳年老鏽的氣味,混著點若有若無的檀香味。
"歸墟非死地,乃生門;非囚牢,乃試煉。"顧塵念出石碑上的字,指尖輕輕撫過"生門"兩個字,"這是她刻的。"
"她?"吳悅轉頭看他,發現他的瞳孔在收縮,像是被什麽強光刺到了眼睛。
"我妹妹。"顧塵的喉結動了動,"千年前,我誤以為歸墟要吞噬人間,想毀了它。
是她......"他突然頓住,手指深深掐進掌心,"是她用自己的命做引,把歸墟從崩潰邊緣拉回來。
可我當時隻覺得她瘋了,覺得她在助紂為虐。"
吳悅看見他眼尾泛紅,伸手輕輕碰了碰他手背。
顧塵反手握住她的手,力氣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卻又很快鬆開,像是怕弄疼她:"現在我才明白,歸墟的能量需要引導,不是消滅。
她用命護下的東西,我得替她守好。"
石碑突然發出嗡鳴。
顧塵從懷裏取出塊青銅羅盤,表麵刻滿星圖,指針原本亂轉的方向突然定住,"叮"地一聲指向東南方。
那裏的水牆正翻湧著,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幽淵,黑暗像活物般蠕動,偶爾有幽藍的光從淵底竄上來,轉瞬又消失。
"第一處節點在那下麵。"顧塵把羅盤塞進吳悅手裏,"得重新激活五處節點,歸墟才能恢複平衡。"
吳悅低頭看羅盤,指針在她掌心微微發燙。
幽淵裏傳來類似心跳的悶響,一下,兩下,震得水牆都跟著顫動。
她握緊匕首,刀身映出兩人交疊的影子:"走。"她說,"這次換我們守。"
顧塵望著幽淵深處,喉結動了動。
有冷風從淵底灌上來,卷起他額前的碎發,露出腕間那枚幽藍的印記——正隨著心跳的節奏,發出和淵底同樣頻率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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