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幽淵深處的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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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淵深處的暗流裹著腐葉與鐵鏽的腥氣湧上來,顧塵的登山靴剛觸到水麵就陷進半指深的粘稠裏。
水色不再是之前的清透,倒像被攪渾的墨汁,每一絲流動都帶著鈍重的拖拽感,壓得人耳膜發疼。
"這裏是歸墟的第五節點。"他喉結動了動,聲音比平時低了兩度,"連接情感與執念的源頭。"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腕間幽藍印記,那抹光隨著心跳忽明忽暗,"當年我妹妹說過,歸墟的每個節點都像麵鏡子——照見的不是表象,是人心最深處的......"
話音未落,水麵"哢"地裂開道冰紋。
吳悅的匕首尖剛挑起半滴水珠,整潭水就像被按了暫停鍵,從兩人腳邊開始凝固成半透明的冰橋,橋身還凝著未及散去的水波紋路,像塊被凍住的時光琥珀。
顧塵的腳步頓在冰橋邊緣。
他能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兩下,震得太陽穴突突作痛。
腕間印記的藍色正在褪成青黑,像塊被汙水浸透的玉,連帶著皮膚都泛起不正常的紫斑。"這不對......"他攥緊羅盤,指針燙得幾乎要灼傷掌心,"節點在排斥我。"
"排斥?"吳悅轉身拉住他的手。
她的手掌帶著常年握槍的薄繭,此刻卻暖得驚人,"是因為當年你想毀了歸墟?"
顧塵的睫毛顫了顫。
冰橋下的幽淵深處傳來悶響,像是有什麽龐然大物在翻身。
他想起千年前那個雨夜,妹妹跪在祭壇前,鮮血順著石碑裂縫往下淌,而他舉著刻刀要鑿碎最後一塊基石。"它在懲罰我。"他低頭看向交握的手,吳悅的指節因用力泛白,"當年我親手把她推到了最危險的位置,現在輪到我......"
"現在輪到我們。"吳悅打斷他。
她抽出腰間手電筒照向冰橋盡頭,光束穿透黑暗,照見懸浮在幽淵中央的青銅棺槨。
那些纏繞在棺槨周圍的鎖鏈突然動了——細如發絲的銀鏈從黑暗裏鑽出來,每根末端都係著米粒大的光影,仔細看竟是縮小的人形,穿著不同時代的衣裳,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直勾勾盯著橋上的兩人。
顧塵的呼吸驟然一滯。
他看見其中一個影子穿著藏青色工裝,左眼角有道疤——是老周,三年前他接的第一起失蹤案,那個為救被靈體纏住的自己,被拖進牆縫裏的老周。"是我害了他。"他踉蹌半步,冰橋在腳下發出細碎的裂紋,"當時我以為那隻是普通的怨靈,沒帶夠鎮靈符......"
"所以更要解開這些鎖鏈。"吳悅握緊他的手腕,觸感滾燙得驚人,"你說過,歸墟需要引導,不是消滅。
這些靈魂困在這裏,是因為他們的執念沒被看見,對嗎?"
顧塵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最靠近棺槨的三根鎖鏈比其他粗了三倍,鏈身上刻著"妄斷貪嗔癡執"三個古字。
他摸出羅盤,指針正死死釘在"妄斷"二字上——那是他的罪。
"我來解"貪嗔"。"吳悅突然鬆開他,伸手攥住刻著"貪嗔"的鎖鏈。
銀鏈剛纏上她的小臂,她的瞳孔就開始擴散,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魂魄般向後仰。
顧塵眼疾手快撈住她的腰,卻見她的指尖正不受控製地摳進冰麵,指甲縫裏滲出血珠:"媽......別走......"
是幻境。
顧塵想起妹妹筆記裏寫過,解開鎖鏈需要與靈魂共鳴,而共鳴的方式,是直麵自己最不願回憶的痛。
他咬著牙抓住"妄斷"鎖鏈,鏽跡斑斑的金屬剛貼上皮膚,老周的聲音就炸響在耳邊:"顧先生!
你身後!"
畫麵閃回那個黴味刺鼻的老樓。
他舉著羅盤站在1302門口,老周舉著強光手電在他身後,說要替他探路。
門後傳來抓撓聲,他當時以為是普通的附骨靈,隻給老周塞了張驅邪符。
可門一開,湧出的是成團的黑霧,老周被卷進去時,驅邪符在他手裏燒得隻剩灰燼。
"是我的錯。"顧塵對著空氣說,眼淚砸在鎖鏈上,"我不該輕視歸墟的力量,不該讓你替我......"
鎖鏈突然發出輕響。
他抬頭,看見吳悅的睫毛在劇烈顫動,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幻境裏的她正追著穿藍布衫的女人跑過青石板路,那女人的背影和吳悅警徽裏的照片一模一樣,是她失蹤二十年的母親。
"媽!"吳悅的聲音帶著孩童的稚嫩,混著成年後的哽咽,"別消失......別留我一個人......"
顧塵的手指深深嵌進鎖鏈裏。
第三根刻著"癡執"的鎖鏈突然自動纏上他的另一隻手,鏈身浮現出妹妹的臉,還是千年前那身素白裙裾,眉眼間帶著他熟悉的無奈:"哥,你總以為用毀滅能解決問題,可歸墟是麵鏡子啊......"
"我知道了!"顧塵突然吼出聲。
老周的影子在他眼前消散,吳悅幻境裏的青石板路開始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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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根鎖鏈同時發出蜂鳴,像三根被撥動的琴弦,震顫著沒入青銅棺槨。
棺蓋"吱呀"一聲裂開條縫。
暖黃的光湧出來,裹住兩人。
顧塵看見吳悅睫毛上的淚被照成金紅色,她正緩緩睜開眼,瞳孔裏還映著幻境裏母親的背影。
"成功了?"她啞著嗓子問。
顧塵點頭。
幽淵開始崩塌,冰橋在腳下片片碎裂,遠處傳來岩石滾落的轟鳴。
他伸手接住從棺槨裏飄出的玉佩,玉身刻著"顧"字,邊緣還留著妹妹當年刻的小花紋——和他腕間印記的紋路一模一樣。
"我們還有三個節點。"他把玉佩塞進吳悅外套內袋,指尖在她鎖骨處頓了頓,"但至少......"
"至少我們知道該怎麽麵對了。"吳悅替他說完。
她望著崩塌的幽淵,那裏的黑暗正在褪去,露出下方泛著銀光的水脈——是歸墟重新流動的能量。
上方傳來水流重新奔湧的聲音。
顧塵拉著她往回跑,冰橋碎裂的速度越來越快,身後傳來巨石墜入深淵的悶響。
當兩人跳出幽淵的刹那,水牆重新合攏,把崩塌的節點封在裏麵。
吳悅摸了摸內袋裏的玉佩,溫度透過布料滲出來,像顆跳動的心髒。
顧塵的呼吸還沒平複,腕間印記卻重新泛出幽藍,比之前更亮了些。
"主核區域的水牆應該鬆動了。"他望著水幕深處,那裏隱約能看見其他節點的幽光,"下一個節點......"
"下一個節點我們一起走。"吳悅打斷他,把沾著血的匕首在掌心轉了個花,"這次換我當你的引路人。"
水牆突然泛起漣漪,像是某種巨獸在水下睜開了眼睛。
顧塵的羅盤再次震動,指針開始緩緩轉向西北方——那裏,有更濃烈的靈壓正在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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