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斷線重連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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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腦勺傳來鈍痛時,顧塵的指尖先觸到了濕潤的苔蘚。
他眯著眼睛睜開,入目是一片幽藍——不是冰窟裏冷冽的藍,而是帶著暖意的熒光,像把星河揉碎了撒在水麵上。
"顧塵?"身側傳來吳悅的輕喚,帶著剛蘇醒的沙啞。
她的手還攥著他的手腕,指尖涼得反常,"我們...這是在哪?"
顧塵撐起上半身,潮濕的水汽立刻裹住後頸。
他望著不遠處泛著熒光的湖水,水麵浮著淡金色的符文,像被風吹散的紙片,正隨著水流緩緩旋轉。
記憶碎片在腦海裏翻湧:冰窟崩塌前那道藍光漩渦,韓越被凍成冰雕時的釋然,冰層下那聲像封印破碎的鍾聲。"歸墟的時間緩衝區。"他聲音發悶,喉結動了動,"我之前在古籍裏見過描述——歸墟不是單一空間,是時間與現實的褶皺帶。
我們剛才...可能掉進了過去與現在的夾縫裏。"
吳悅鬆開他的手腕,撐著地麵坐起來。
她的警服下擺沾著濕泥,發梢還滴著水,卻顧不上整理,隻盯著湖麵喃喃:"這些符文...和鏡淵村祭壇的紋路很像。"
話音未落,湖中心突然騰起冰晶。
顧塵本能地拽住吳悅後退半步,就見那些冰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成平台,平台中央立著座半透明的雕像——是個穿著古代玄色長袍的男子,眉眼與顧塵有三分相似,額間卻刻著道暗紅印記。
"記憶節點重啟中......"雕像的聲音像古鍾震顫,震得顧塵耳膜發疼,"請確認身份。"
顧塵的手下意識摸向頸間。
那裏掛著塊羊脂玉佩,是顧婉兒臨終前塞給他的,說是顧家世代守護歸墟的信物。
此刻玉佩正在發燙,隔著衣領灼燒皮膚。
他與吳悅對視一眼,後者微微點頭。
當玉佩貼上雕像胸口的瞬間,劇痛從太陽穴炸開——
畫麵如潮水倒灌:千年前的雪山腳下,玄衣男子跪在祭壇前,鮮血滴入刻滿"欲"字的青銅鼎;中年學者站在實驗室裏,將寫滿公式的紙頁投入火盆,火光映著他眼角的淚;韓越墜樓前最後一刻,手機屏幕亮起,備注"老師"的來電顯示在界麵上......
"顧塵!"吳悅的手拍在他後背。
顧塵踉蹌兩步,扶住冰晶平台才站穩,額角的冷汗順著下頜滴進領口。
他望著自己發顫的手背,聲音發澀:"歸墟...原本是用來封印人心之欲的。
但有人篡改了它的核心,用術法放大貪婪、偏執,讓欲望變成能操控的武器。"
吳悅沒接話。
她不知何時蹲在湖邊,指尖輕點水麵,看著熒光波紋在掌心擴散。"你接收記憶時,湖水的震動頻率在變。"她扯出腰間的匕首,刃口在指尖劃出細口,"可能是某種信號傳輸。"
鮮血滴入湖水的瞬間,湖麵像被投入石子。
顧塵看著那些血珠融入熒光,在水下凝成紅色光帶,最終匯集成一幅地圖——老舊的居民樓、歪斜的路燈、青石板鋪就的巷弄,正是他們初遇時那片即將拆遷的老城區。
"最後一個未激活節點。"顧塵盯著地圖上的紅點,喉嚨發緊,"在我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
吳悅站起身,用袖口擦了擦匕首上的血。
她的目光掃過顧塵發白的臉色,欲言又止,最終隻是問:"所以...誰在操控這一切?"
顧塵望著雕像的眼睛。
那對半透明的瞳孔裏,此刻正映著他扭曲的倒影。"沈無涯。"他說,聲音輕得像歎息,"我的大學導師,教我刑偵心理學的那個。"
吳悅的瞳孔猛地收縮。
她後退半步,後背抵上身後的岩石:"你說過他三年前就...就病逝了。"
"他沒病。"顧塵摸出兜裏的煙,卻發現不知何時被冰窟的水浸透了。
他捏扁煙盒,指節泛白,"他用歸墟的力量構建因果鏈——讓該死於二十年前的人活到現在,讓本該暴露的線索自己消失。
韓越查到的秘密,是他藏在歸墟裏的...操縱記錄。"
湖風突然掀起。
顧塵的衣角獵獵作響,他望著水麵倒映的城市輪廓,那片老舊巷弄的影子在熒光中忽明忽暗。"他布了二十年的局。"他轉身看向吳悅,目光像淬了冰,"而我們現在要去的,是棋盤的最後一格。"
吳悅摸向腰間的配槍。
槍套裏的金屬觸感透過布料傳來,讓她的呼吸穩了些。"需要準備什麽?"
"準備好麵對最信任的人。"顧塵低頭,看見自己在湖中的倒影與雕像重疊,"還有...接受真相的代價。"
遠處天際傳來悶雷。
顧塵抬頭時,烏雲正從湖的另一端漫過來,像塊巨大的黑布,緩緩遮住了熒光。
吳悅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就見雲層下隱約露出老城區的屋簷——青瓦上落著幾隻烏鴉,正對著他們的方向,發出沙啞的啼叫。
"該回去了。"顧塵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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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撿起腳邊的玉佩,指尖撫過上麵斑駁的紋路,"去我們開始的地方,結束這一切。"
吳悅抽出匕首。
刀刃在熒光中泛著冷光,與湖麵上的符文交相輝映。
她望著顧塵,忽然笑了一下:"第一次在巷弄裏見你時,你蹲在牆根看監控錄像,說"這案子沒表麵那麽簡單"。"她的聲音輕,卻像釘子般釘進空氣裏,"現在我信了。"
顧塵也笑了。
他伸手擦掉她臉上的泥點,指腹碰到她耳後那道淡粉色的疤——那是三年前追凶時被歹徒劃的。"走吧。"他說,"去給所有故事,畫個句號。"
湖中心的雕像突然發出脆響。
顧塵回頭時,看見冰晶正從底座開始崩裂,像被按下了倒帶鍵。
而在他們腳邊,不知何時多出了條小路,路麵的石子閃著微光,直指雲層下那片若隱若現的老城區。
吳悅率先抬腳。
她的皮靴踩在石子上,發出細碎的響。
顧塵跟在她身後,望著她挺直的脊背,忽然想起半年前在鏡淵村的雨夜——那時他們也這樣並肩走著,以為前方隻有凶案,卻不知更暗的網,早已在命運裏張開。
雲層越壓越低。
老城區的輪廓逐漸清晰,顧塵甚至能看見巷口那盞老路燈,正發出昏黃的光。
他摸了摸後頸,那裏有個淡褐色的胎記,此刻正微微發燙——像某種預警,又像某種召喚。
"到了。"吳悅的聲音傳來。
顧塵抬頭,就見巷口的木牌在風中搖晃,上麵的"福興裏"三個字,被歲月磨得隻剩半片。
而在他們看不見的雲層深處,一道黑影正俯身凝視。
他戴著金絲眼鏡,眉眼溫和,像極了大學講台上那個會給學生改論文到深夜的老教授。
他的手指輕輕敲了敲身側的青銅鼎,鼎內的"欲"字符文立刻騰起紅光。
"終於來了。"他低笑一聲,聲音混著鼎中轟鳴,"我的棋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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