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喬月泠，君九晏也無比頭疼。
    明明是個女孩子家，臉皮卻比誰都厚。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明明被自己凶神惡煞的樣子嚇到哭鼻子，眼睛都哭腫了。
    再一次見麵，她還是屁顛屁顛的跑來自己身邊，粘著自己，喊自己表哥表哥的。
    就算他再次將她欺負哭，喬月泠下一次見到他，還是笑臉相迎。
    他那時候覺得喬月泠很煩。
    直到有一次。
    在宮宴上，他餓得慌，偷溜到廚房撿了一塊糕點，回去皇子寢宮的時候，卻被前來赴宴的一眾世子公子哥們欺負。
    將他得來不易的糕點踩了個稀碎，自己也被他們按在地上打。
    喬月泠便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她一腳踹到那個帶頭欺負自己的小男孩的屁股上，從小孩堆裏將他扒拉出來，拉起他就跑。
    “你怎麽不還手？”喬月泠跑的氣喘籲籲的，氣鼓鼓的問道。
    而他卻始終一言不發。
    “你就知道嚇唬我，拿出你嚇我的本事來嚇跑他們呀！”喬月泠不過六歲，說話都還稚聲稚氣的。
    他直直的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小的女孩，記住了這張臉。
    “你以後，要是有人欺負你，報喬家……”
    話說到一半，喬月泠大抵是想起了什麽，眼神黯淡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明亮。
    “你就報我喬月泠的名字！”
    她拍了拍胸膛，豪言壯誌的說著保護他的話。
    從那次之後，他再次見到喬月泠，態度便好了許多。
    不再罵她，也不凶她，隻是板著一張臉，始終裝作一副不允許她靠近自己的樣子。
    蘇言曦聽著君九晏講起他和喬月泠的事情，眼裏情緒複雜。
    “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一段。”
    難怪君九晏不喜喬家，卻唯獨對喬月泠這個表妹縱容。
    君九晏敏銳的發現蘇言曦的情緒不好，他執起蘇言曦的手道：“曦兒是在心疼我嗎？”
    “都過去了，現在我不是過得好好的，嗯？”
    君九晏伸出手指在蘇言曦的臉頰上輕輕捏了捏，“笑一笑。”
    蘇言曦將他的手拿下來，無奈的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勉強扯出一抹笑來。
    “曦兒，如果我過去經曆的那些，是為了遇到你，我願意。”君九晏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
    蘇言曦心裏有些難受，她低聲喃喃了一句，“傻。”
    君九晏笑了笑，眼裏漾著幸福。
    剛才對蘇言曦說的話，不是為了哄她，能遇到蘇言曦，和她相愛，他現在很幸福。
    過去的那些苦，慢慢被蘇言曦帶來的歡樂衝淡。
    他現在很幸福，有妻子，有朋友，還有嶽父嶽母一家……
    蘇言曦吵著要聽君九晏的事業路，誰知道聽著聽著，眼睛就不爭氣的合上了。
    君九晏低頭一看，看到熟睡的蘇言曦，唇角往上揚了揚。
    抱著她，邁著穩穩的步子走到主屋，將人放下。
    ——
    翌日，德成帝在紫宸殿設了清談宴，邀請百官和貴女前來赴宴。
    名為清談宴，實則是為了給馮嘯設的接風宴。
    月上柳梢，紫宸殿熱熱鬧鬧，百官和受邀的各位貴女陸續到齊。
    君九晏和蘇言曦到的時候，已經有不少的官員圍在馮嘯的身邊敬酒諂媚。
    他簡單掃了一眼，拉著蘇言曦坐到他們的位置上。
    “他們一個個上趕著巴結的，都是支持二殿下的人吧？”蘇言曦小聲問道。
    君九晏淡淡的“嗯”了一聲，心裏卻不屑的罵了一句“一群蠢貨”。
    德成帝最恨臣子之間結黨營私，他們還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巴結馮嘯。
    “殿下，你說今日的清談宴和往日的宮宴會有什麽不同的地方嗎？”
    “來來去去的都是歌舞，我都看膩了。”蘇言曦抱怨道。
    君九晏笑得神秘，垂眸看著蘇言曦，“曦兒今晚隻管看戲，有人可是給馮嘯和貴妃準備了好大一個驚喜。”
    “驚喜？”蘇言曦不以為意的說道：“怕是驚嚇吧。”
    “不過我好期待！”
    一聽到有戲看，蘇言曦的眼裏閃著激動的光芒。
    君九晏朝賀淩澤的方向看了一眼，人還沒來。
    德成帝今日特許他不用在身旁護衛，還在清談宴上給他安排了座位。
    君九晏淡定的轉了轉玉扳指，看向幾位皇子坐席。
    君九睿一臉陰沉的坐在席間，不停的倒著酒喝，臉上鬱悶的神色遮都遮不住。
    反觀另一邊的君九璿，享受著官員們的吹捧，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朵上去了。
    君九淵則是一如既往安靜的坐在席間，神色淡然，仿佛宴席上發生的事他都不在乎。
    他的身後站著他的護衛景瀾。
    君九晏的目光不動聲色的在君九淵的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他這個四弟，是真的與世無爭，還是和他一樣，都在裝著以弱示人？
    “皇上，皇後娘娘到，貴妃娘娘到。”
    四喜尖銳的嗓音響徹殿內，眾人起身行禮。
    德成帝，皇後和周貴妃抵達落座。
    德成帝簡單說了一番客套的官話後，四喜宣布開宴。
    禮樂聲起。
    不知是不是蘇言曦的錯覺，剛才不經意間，她好像瞥到周貴妃看馮嘯的眼神不太對勁。
    可等她想再仔細看的時候，周貴妃已經看向了別處，沒再往馮嘯的方向看過。
    蘇言曦蹙了蹙眉，沒有多想。
    宴席過半。
    幾位戲子嘴裏唱著“咿咿呀呀”的詞，陸續登場。
    君九晏勾了勾唇，好戲，來了。
    就是不知馮嘯和周靜婉看完這出戲，還能否這麽淡然的笑出來。
    隨著戲曲進入到高潮，看戲聽曲兒的各位官員全神貫注。
    而周貴妃和馮嘯臉色逐漸變白，笑容僵在臉上。
    周貴妃指甲嵌進肉裏，絲毫不覺，死死盯著台上唱戲的。
    馮嘯也沒比她好多少，手中的白玉酒杯被他捏的碎在手中，酒撒了滿手。
    “這一出戲唱的，怎麽如此熟悉？”其中有大臣不由得說出口。
    周貴妃和馮嘯因為這一句話，精神高度緊張。
    賀淩澤和君九晏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周貴妃和馮嘯的神色。
    “殿下，這一出戲唱的是什麽？”蘇言曦沒看明白，扯著君九晏的衣袖小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