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明白了。
    從蘇燁，決定要放棄a組，駕駛著列車衝向戈壁的那一刻起。
    他就已經輸了。
    自以為是的天衣無縫的連環計，在這個年輕人的麵前，隻是一個笑話。
    高建瓴麵如死灰。
    戈壁灘上殘陽如血。
    高建瓴、沙狐、以及所有幸存的獠牙組織核心成員，被一網打盡。
    那份，足以顛覆整個國家信息安全格局的天穹a級備份數據，被成功奪回。
    那些被俘的、視死如歸的雪豹隊員們，也安然無恙地，回到了戰友的懷抱。
    龍魂再一次用一場無可爭議的完勝，扞衛了自己作為大夏國最鋒利尖刀的無上榮耀。
    一架重型軍用運輸機的機艙之內。
    氣氛，壓抑而又沉重。
    高建瓴，這位曾經位高權重、在軍中叱吒風雲的將軍，此刻正被合金鐐銬死死地鎖在座椅之上。
    他身上那件，曾經象征著無上權力和榮耀的將星製服，早已被脫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印著囚犯編號的、灰色的囚服。
    他徹底失去了精氣神。
    那雙，曾經總是充滿了睿智和野心的眼眸，此刻也變得渾濁不堪，如同死灰。
    靜靜地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年輕人。
    許久之後，他緩緩開口，問出了最不甘的問題。
    “我……”
    “我隻是想知道。”
    “你，究竟是什麽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蘇燁看著他那張早已沒有了絲毫血色的臉。
    “從京城會議上。”
    “你第一個跳出來，主張要徹底銷毀天穹係統的時候開始。”
    高建瓴的身體，猛地一震！
    就因為……這個？
    蘇燁看著他那副，到死都想不明白的表情，為他上完了這最後一課。
    “一個真正的、愛國的將領。”
    “無論，他有多麽擔心一項新技術的未知風險。”
    “他的第一反應，都絕對應該是如何去掌控它、研究它、利用它，讓它變成我們自己手中鋒利的劍。”
    “而不是在第一時間，就主張要徹底銷毀它。”
    “隻有一種人，會這麽做。”
    “那就是一個對它，抱著極其強烈的非分之想，卻又自知在正常的規則之下，永遠也無法將其完全掌控的人。”
    “所以，他才會在得不到的時候，選擇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毀掉它。”
    “這樣，他就不會再有任何競爭對手。”
    蘇燁看著他，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高將軍，你在那場會議上的表現，太完美了。”
    “完美得就像是，我們軍校的政治教科書上，所描繪出的最標準的憂國憂民的將領形象。”
    “而這種，毫無瑕疵的完美……”
    “恰恰暴露了你真實的野心。”
    聽完蘇燁這番話。
    高建瓴，徹底呆住了。
    他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年輕了將近三十歲的年輕人。
    許久之後突然笑了。
    “嗬嗬……嗬嗬嗬嗬……”
    “原來……是這樣……”
    他慘然一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充滿了野心和瘋狂的心，在這一刻徹底死了。
    他，輸了。
    輸得，心服口服。
    回到京城之後。
    高建瓴被立刻關押進了特級軍事監獄。
    在被關押的第三天。
    這位，曾經讓整個龍魂都一度陷入絕境的幕後黑手，在審訊室裏主動供出了一個秘密。
    他之所以能爬到今天這個，足以影響國家戰略規劃的高位。
    能在數十年間滴水不漏，從未暴露過自己的身份。
    都是因為在軍中還有一個，比他的地位更高、權力更大、隱藏得更深的引路人。
    但是，即便是以他高建瓴的地位和權限，也隻知道這個引路人的代號。
    “老k”。
    除此之外，關於這個“老k”的真實身份，他一概不知。
    在清理高建瓴的所有隨身遺物時，蘇燁和秦若瀾並沒有發現任何一條，與那個神秘的老k有關的線索。
    就在蘇燁準備放棄的時候。
    卻在高建瓴最貼身的錢包夾層之中。
    意外地找到了一個極其陳舊的索尼牌電子相框。
    蘇燁的眉頭，微微皺起。
    根據資料顯示，高建瓴的妻兒，早在他叛逃之前，就已經因為一場意外的車禍，全部身亡。
    那麽這個被他如此珍而重之地，貼身收藏了數十年的相框裏，又會是誰？
    蘇燁懷著好奇，按下了相框的開機鍵。
    一張略微有些泛黃的、充滿了時代感的電子照片，緩緩地呈現在了他的麵前。
    照片裏，不是他的家人。
    而是一張，合影。
    整整兩排身著上個世紀八十年代風格的白大褂的科研人員，所組成的集體合影。
    他們的臉上，都洋溢著那個時代所特有的、充滿了理想主義和奉獻精神的淳樸笑容。
    身後則是一個在當時看來，極具未來科幻感的高科技實驗室。
    蘇燁的目光，從前排掃到後排。
    最終，在照片後排，最不起眼的那個角落裏停住了。
    看起來隻有二十出頭的、意氣風發的青年高建瓴，正帶著一臉略顯羞澀的笑容，站在一個女人的身後。
    那個女人的臉上，也同樣帶著溫婉而又知性的、淡淡的微笑。
    她的目光，正注視著鏡頭的方向。
    照片，隻拍到了她的一個側臉。
    然而蘇燁卻在看到那個女人的側臉的一瞬間，震驚不已。
    那張臉……
    那張，曾無數次出現在他夢中的臉！
    雖然隻是一個側影。
    雖然時隔了整整三十年。
    但是，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那個女人是他的母親！
    林慧！
    高建瓴這個叛國的將軍！竟然也曾是三十年前，天穹計劃的一員？！
    他和自己的母親，到底是什麽關係？！
    “沙暴突襲”行動的成功，並未給軍委最高層帶來預想中的輕鬆。
    高建瓴的叛變以及那個神秘“老k”的存在，如同一根毒刺深深紮入了所有決策者的心髒。
    蘇燁帶著那張承載著驚天秘密的合影照片，乘坐專機返回了京城。
    飛機落地，他甚至沒有片刻休整，便直接驅車前往一個，比任何軍事基地都更加戒備森嚴的地方——國家最高檔案局。
    他此行的目的隻有一個，查清三十年前那場“天穹”計劃中，到底還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查清高建瓴和他母親林慧之間，究竟是怎樣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