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呼風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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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李玄英為何選了這樣一座山峰,竟是如此險峻。
登上峰頂,放眼望去,幾乎都是冷調的雲,隻在遠處,還能見到幾座孤峰的輪廓,在夜間的雲海中隱現。
又過了一陣,月落下了,星辰亦變得黯淡,天地之間一片朦朧,也更襯顯孤寂。
但在這種寂靜之中,應闡卻覺有些愜意。
他學李玄英尋了一個平整空處,盤坐下來,兩人沒有過多交流,很快入定,各自吐納。
未久,旭日初升,揭去夜幕。
無窮無盡的金輝在天際渲開,又把雲海暈染成霞,霎時便把山巔的寂靜換做一幅雲興霞蔚的奇景。
可惜應闡靜在定中,卻是無暇目睹。
在日出的一瞬間,他便清晰的感受到,隨著一元服炁法的運轉,有道溫煦之氣被他攝來——
仿佛一線天光,直透囟門,照徹了他渾身上下,霎時如置溫洋之中。
很快,便是半個時辰過去。
伴隨著服炁法攝來的‘紫氣’漸漸稀薄,應闡竟有一種失落之感油然而生。
但他很快便將之克製,定神凝念,又開始運轉功訣。
熟悉的感受再次升起,隻是不再由外而內,卻隨他積蓄的靈機、元氣一同湧出,又伴隨周天搬運,俱數化為法力。
空空蕩蕩的三個玄竅,漸漸充盈起來。
應闡很快又發現,伴隨著紫氣的煉化,自己的法力似乎多了些許生機,而隨著法力流入三個玄竅,玄竅竟也有了些許擴張。
這種變化,雖然微乎其微,但又無比真切。
無怪乎采紫氣修行,會是道家至正統的修行方式。
不知不覺,日至中天。
應闡結束此次煉氣,本以為李玄英應當已等自己良久。
沒想睜開了眼一看,他竟還在定中。
應闡自是靜候。
他從懷中摸出一卷薄冊,津津有味翻了起來。
應闡近來無論去到何處,懷中都會揣上一本道書,此時便自然發揮了作用。
但他沒有想到,自己將道書前前後後讀了兩遍,李玄英竟還沒有退轉。
他打坐之處,乃是一方巨石,麵迎雲海翻湧,始終一動不動,真似成了一尊石人像般。
應闡搖了搖頭,自覺今日再讀手中道書,已是難有新的收獲,索性便又收回懷中。
他倒不是沒有定性的人,不過閑來幹等卻也無趣。想了想,又在腰間一摸,卻摸出來一個小小瓷瓶。
內裏裝的正是李拙贈予他的飛廉丹。
“呼風禦氣,運轉自如……”
應闡學過一門呼風法,但那實是極基礎的小術,能呼風,卻不能禦風。
因此他才對這飛廉丹極有興趣,想要試試真正的呼風禦氣,乃是什麽感覺,也或許,能夠借之有所明悟。
應闡將飛廉丹倒在手中,見觀察不出什麽玄妙,便一昂首,服入腹中。
靈丹入腹,似乎瞬間便化作了一道清流,在他體內周流一圈,又很快於某一處靜止下來。
隨之,應闡便自然而然,生出一種奇妙的感覺,仿佛能夠調動這道清流,並且借之做到什麽。
他念頭一動——
有陣清風迎麵而來,將他兩鬢散落幾縷發絲吹起。
“呼風禦氣……原來是這種感覺?”
應闡若有所思,又抬起手,似在空中招了一招。
忽的,雲海之中似乎也起了風,竟有絲絲如絮的雲氣被風裹起,飛流而來,環繞應闡而轉,又環繞他的指尖而轉,最後四散流去。
掌控這種力量,令應闡倍感新奇。
他樂此不疲嚐試起來。
恰好於這雲海之上,風這種無形無相的力量,也有了借由顯露形態的介質。
便見濃濃雲氣,隨他一念起落,時而匯聚,時而分散,時而旋轉,時而還會變化形態……
應闡忽然又一動念:“心的雕刻,便是法力的雕刻,此時我駕馭風流,為雲氣塑型,又何嚐不是一種雕刻呢?”
想到此處,雲氣立即便隨應闡之念變化起來。
隻見雲氣匯聚,漸漸結成一團,遂又向著兩段延伸,一根巨大的立柱很快便在雲海之上成形。
應闡猶不滿意,又開始在立柱之上雕紋龍鳳。
但是到了這一步,結果開始偏離他的預想。
因為風是流動不斷的,其並不能‘固定’下來,也很難塑造太精細的形態。
而且應闡的控製,也不如他想象中一般精細。
許多人都能在心中,構想出精美絕倫的景象,但能落於丹青的少之又少,能落於雕刻的又更罕見。
沒有長久的練習,乃至天生的稟賦,想要呈現心中的景象,都是一件難事。
這也是為什麽,煉器要從雕刻學起。
當然修行人神思凝煉,學起雕刻自是不難,但若落到法力之上,卻仍是個不小難題。
應闡早料想到,沒有那麽簡單,因此並不感到氣餒。
他放棄了直接雕紋龍鳳,而在立柱之上,塑造出一道盤曲的長軀,再慢慢給他增添鱗爪、須發……
一步一趨,有時候控製不住,還會前功盡棄,應闡也隻重頭再來。
漸漸的,雲上的那一根立柱,變得精細起來,有時因為風的流動,其上盤龍須發飄動,竟似活過來了一般。
應闡‘玩’的不亦樂乎,漸漸耗盡了飛廉丹的靈氣也無所覺。
因此一時之間,竟再拘束不住氣流。
那一根精細華美的盤龍立柱,便忽的潰散開來,隨著風流四逸飄飛……
應闡隨之怔怔愣住。
倒不是為半日苦功,功虧一簣,而是他在此時,目睹風流雲散,忽然之間,腦中有道靈光一閃而過。
他好像領悟到了,風是什麽。
風者,天地之氣流,天地之呼吸也。
應闡抬手掐了一個指訣,起的正是他學過的‘呼風法’,但這一次,他的法力運轉早已不再相同。
“風……來!”
雲隨風流潰解而逸散,漸漸又融入了雲海之中,似乎從來不曾有過變化。
又隨應闡一言,驟然翻湧!
一頭雲龍從海中一躍而出,張牙舞爪!
它的鱗爪須發,已不複先前一般精美,但其雲氣隨風流淌,竟是顯得栩栩如生,於空中遊過一趟,行動之敏捷亦躍然眼前。
“師兄何時學的禦風之法,好生精妙。”
這時,背後忽然傳來一聲,應闡一回首,果見李玄英已從定中退轉,精神奕奕。
李玄英說話間,雲龍忽的又潰然散開,倒不是應闡回首分了心念,而是他的法力畢竟太淺,不過這麽一會兒,已然是快耗盡了。
應闡並不在意,卻暢然一笑,答道:“方才忽有所悟而已。”
李玄英聞言,不禁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