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泉瞬間心知肚明。
    這已經不是暗示，而是赤裸裸的明示了。
    林凡也不是傻子，也聽出了弦外之音。
    這是想要他們用楊副局長指定的工程隊啊。
    “張副隊長，可是我們已經跟工程隊簽訂合同了啊。”
    林凡故意這樣說道。
    “你這人，是不是傻啊？”
    “簽了合同，難道就不能把合同給毀了？”
    張浩翔白了他一眼。
    “但是，更換施工隊造成損失誰來賠償？”
    林凡眉頭一皺道。
    “你這朋友，腦子咋就這麽不好使呢？”
    張浩翔轉而看向梁泉，說道，“你說，虧來虧去虧的是誰的錢？”
    “醫院的錢！”
    梁泉附和道。
    “對嘛，這是醫院的錢，有要你自己掏一分錢嗎？”
    張浩翔笑嗬嗬地看向林凡道，“你是醫院的副院長是嗎？”
    “嗯。”
    林凡點頭道。
    “那不就結了？”
    “等簽合同的時候，把工程造價再做一遍。”
    “到時候，讓楊副局長的小舅子給你一個回扣的點。”
    “那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張浩翔笑得更加肆無忌憚了，咬煙屁股都更加起勁了。
    梁泉見狀，內心則是震撼無比。
    小小的開明縣，居然還隱藏著這樣的事情！
    “說得有道理啊！”
    林凡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
    “所以說嘛，外鄉人你要學會變通。”
    “在開明縣這個地方，你不變通是沒辦法混得通的。”
    張浩翔以一副過來人的身份，在傳授著經驗。
    “這樣做，真的不會有事嗎？”
    林凡裝作一副心虛的樣子，“假如被查出來，那豈不是東窗事發了？”
    “哎……你看看你，真是夠笨的。”
    “這件事情，你不說，我不說，他不說，大家都爛在肚子裏，誰會發現？”
    “況且，大家一直這麽弄這麽多年了，也沒聽說過誰出過事情。”
    “咱們的楊副局長，跟各個局裏的關係都很好。”
    張浩翔不以為然地說道。
    看得出來，他應該不是第一次辦這種事情了。
    而且，對這個楊副局長有著極大的自信。
    “張副隊長，那你說的這位楊副局長，現在在哪？”
    “我們要如何找他辦這個事情？”
    梁泉推了一下眼鏡道。
    “你稍等，我打個電話。”
    張浩翔拿起電話。
    他走到了拐角處，打了個電話向領導請示。
    大概過了半分鍾，張浩翔重新折返，說道：“楊副局長就在二樓的辦公室，你們現在就可以過去。”
    “謝謝了，張副隊長。”
    梁泉又散了一根香煙給他。
    “不客氣，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情。”
    張浩翔笑嗬嗬地擺手道。
    林凡和梁泉，一起朝二樓走了過去。
    “想不到，一個小小的縣城管局，還有這麽多彎彎繞。”
    林凡小聲地嘀咕著。
    “越是這些小地方，那職權就越是濫用。”
    “所以，這個縣貧窮不是沒有道理的！”
    梁泉的笑容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剛剛來開明縣，就讓他開了眼了。
    “那咱們見到那個楊副局長怎麽辦？”
    “真按照那人說的，重新跟工程隊簽合同？”
    林凡眉頭一皺道。
    “不急，咱們先談談那個楊副局長的口風，然後再做定奪。”
    梁泉開口道。
    他的性格沉穩，所以遇事比較冷靜。
    剛剛踏上樓梯，梁泉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他拿起電話，那邊就傳來一個聲音道：“梁縣長，你現在到哪了？
    我們幾個已經等你很久了。”
    “不好意思，我正在跟老朋友敘敘舊。”
    “等會我就過來。”
    梁泉笑著回應道。
    “梁縣長，你在咱們縣還有朋友？”
    對方好奇地問道。
    “嗯，一個醫生朋友，他也調到下麵來沒多久。”
    梁泉語速很快地道，“等我敘舊完了之後，就馬上過來。”
    “好，我們等著你過來。”
    “中午在食堂辦了一頓，慶祝你今天走馬上任。”
    對方笑嗬嗬地說道。
    “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就不用了。”
    “等我回來之後，有事情跟你們說。”
    梁泉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禿頂中年男子，聽著忙音之後，也略帶困惑地放下了手機。
    此人叫馬國亮，是開明縣的常務副縣長。
    “梁縣長怎麽說？”
    一旁的短發男子立即詢問道。
    短發男子叫劉萬宗，是開明縣的縣委副書記。
    “他說要先去見一個醫生朋友。”
    馬國亮好奇道，“我也沒聽說，他在這裏還有認識的朋友啊。
    而且，他居然是直奔過去的，並沒有來縣政府報道。
    難道那個朋友會比走馬上任還重要？”
    “誰還沒有個朋友啊？”
    “老馬，他隻是見一個朋友而已，不用大驚小怪。”
    劉萬宗擺了擺手，覺得他過於風聲鶴唳了。
    “老劉，我覺得這個事情不對勁。”
    馬國亮摸了一下下巴。
    “怎麽不對勁了？”
    劉萬宗問道。
    “老劉，你說時間點巧不巧？”
    “趁著咱們班長趙書記現在出去調研學習，市裏直接通知下來說調來個副班長。”
    “這件事情，上頭到底是怎麽想的？”
    馬國亮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我也不清楚上頭是怎麽想的！”
    劉萬宗搖了搖頭道，“你電話通知趙書記了嗎？”
    “通知了，他大概還有一個星期就學習結束了。”
    馬國亮回答道。
    “希望來的不是個刺頭，要不然以趙書記那性格，不會給他好果子吃。”
    劉萬宗笑嗬嗬地說道。
    他跟馬國亮是土生土長的開明縣人，晉升的軌跡也是從鄉村幹部到鎮上。
    然後，一步一步地爬到了現在的這個地位。
    有句話說得好，流水的縣委書記和縣長，鐵打的縣委副書記和副縣長。
    這次因為肖成川的事情，縣裏的班子進去了好幾個人，原縣長也搭進去了。
    不過，市裏很快就調了一個縣長下來，這速度快到有點不太對勁了。
    “聽說這個梁縣長之前是丁副市長的秘書。”
    “而且我還聽市裏的人說，丁副市長即將要到南金去當任職了。”
    馬國亮壓低聲音道。
    “那我估計，他下來隻是下來鍍鍍金。”
    “折騰個一兩年，就要重新朝市裏調了。”
    “這種事情，咱們之前也不是沒遇到過。”
    劉萬宗一聽，就更加放心了。
    這樣鳥不拉屎的貧困縣，要麽就是下來鍍金的，要麽就是被發配寧古塔的。
    很顯然，梁泉就是前一種。
    “還是按照之前的樣子辦？”
    馬國亮眨了眨眼睛。
    “對，還是老樣子。”
    “井水不犯河水，坐山觀虎鬥！”
    劉萬宗笑嗬嗬地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