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度的恐懼開始吞噬他，他渾身顫抖了起來，並開始劇烈地抽搐。
    房間外，一塊顯示監控屏用於觀察實驗對象，一塊顯示屏記錄著此時周宇的腦電波。
    房間內，牆壁上下左右都是一整塊完整的鏡子，而在中央的投影儀，正開始將絢爛的七色光折射到房間的鏡子裏。
    周顯耀敲擊著鍵盤，周宇頭部的金屬頭盔出現了一閃一閃的紅光。
    老李專注地盯著麵前的兩塊屏幕，突然，畫麵裏的實驗對象突然開始劇烈顫抖起來。
    “腦電波出現異常波動。”老李大聲喊道。
    “終止實驗。”
    “快!”
    “該死！”
    周顯耀推開了房門，將房間的燈打開。
    他快速地來到周宇身邊，按住他抽搐的身體，看著他即將渙散的瞳孔。
    他從口袋裏摸索著，將一半的意識分離劑灌進了周宇的口中。
    “你在做什麽，老周！”
    “我在救他。”
    地上的人終於停止了抽搐，陷入了沉睡，呼吸漸漸平緩，臉上露出了愉悅的表情。
    老李怒不可遏地將周顯耀提了起來，口水都要噴到他的臉上。
    “你是有預謀的是嗎？你剛剛做了什麽？意識分離劑是用在這裏的嗎？”
    周顯耀任憑老李抓著自己的衣領，眼睛依然淡然地看著老李，直到他鬆開了手。
    “老李，我需要你幫幫我。”
    “幫你?你不要跟我說幫你殺人。”老李胸口起伏，十分激動。
    周顯耀身體有那麽一絲緊繃，然後又放鬆了下來，“老李，我真的是在救他。”
    “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
    看著呼吸漸漸平穩的周宇，老李終於鬆了一口氣。
    “我們得馬上將他送去醫院。”
    周顯耀按住了老李的肩膀，“老李，我需要你幫幫我。”
    “你到底怎麽回事?”
    周顯耀拿出另一半的意識分離劑，認真地對著老李說道“我們曾經做過這種設想，人的意識不會隨著肉體的消亡，而是會繼續以另一種形式存在。”
    “那隻是一種設想，沒有人可以證明。”
    “這就是我想你幫我的，幫我戴上另一個頭盔，記錄我這段時間所有的數據，如果我驗證的東西是正確的，你會相信我的。”
    老李感到有點頭痛，如果不是跟周顯耀認識多年，他會以為對方是不是失心瘋了。
    周顯耀有點低沉地說道“老李，你有沒有一種時常被窺視的感覺，你的人生正在一點一滴被偷走。”
    “你在說什麽？我沒有你說的這種感覺。”
    “但是我有，有人在控製我的意識，操縱我的人生，幾乎是每個人生的重要節點我都錯過了。”
    “你瘋了？還是研究大腦領域的課題讓你產生了幻覺?”
    周顯耀有點瘋狂地說道“正是因為我是研究這個的，我才理解的更加深刻。”
    “第一次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是寧溪告訴我她準備出國的那一天，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很了解她的想法和追求，哪怕分隔兩地，我也會尊重她的選擇。”
    “但是那一天到接下來的幾天，我的記憶完全丟失，等我回過神來的那一天，寧溪已經被"我"說服了，她安心地留在了國內。”
    老李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麽。
    “我知道，你可能覺得不可思議，事後我也問過寧溪，她說她想了想，還是呆在國內更好，她的表情就像是預演過很多次一樣，而那幾天發生了什麽事，我沒問，她也閉口不談。”
    “後來我如願和寧溪結婚，事業也處於上升期，我覺得自己仿佛被上天眷顧，但是我的遺忘症卻開始不間斷地出現，在我人生的重要節點幹預我做出的每一個選擇。”
    “你去看過醫生嗎？”老李問道。
    “我看過無數次，腦部的掃描片在我的抽屜有一摞，可是沒有用。”
    “我想了很多辦法，全都沒有用，我也去看心理醫生，但是根本幫不了我。”
    “漸漸地我沒有再去，過了幾年後，我偶遇那個心理醫生，他跟我談起了一個病人，他的症狀跟我很像，常常會突然忘了自己做過什麽事情，常常會多了些不相幹的記憶，感覺自己像是在不同的世界在穿梭。”
    老李打斷他“你說的都不能證明什麽？”
    “自然，你說的是對的，但是人可以無緣無故在夢境中獲取超出這個時代的知識嗎？”
    “你是說?”
    “對，我這些年做的理論研究，發表的論文，很多都不是我自主思考獲得的，而是像有人強行塞進了我的腦子裏，而在這些知識裏，存在著光腦假說，它認為世間萬物，所有意識的存在都如同光子，而光子是光腦不斷逸散出來的一個個念頭，它就像你見過的人和事，最後落在你的腦海裏，在夢境中出現。”
    周顯耀激動地揮了揮手，他從房間裏取出了另一個頭盔，戴到了頭上。
    “老李，我後來想了很多辦法，找到了他說的那個病人，他一個人住在單身的公寓裏，因為失憶症的原因，他無法從事普通的工作，隻能打著各種零碎的兼職，就像他來我們研究所當誌願者一樣。”
    老李說道：“難怪你突然找了一個奇怪的人來做實驗對象，我還以為你是有了新的方向。”
    “他確實異於常人，大腦十分發達和活躍，充滿了各種矛盾，各種情緒隨時切換，每次見到他，都像是換了一個人，而他自己卻完全沒有意識到這點。”
    “這是驗證這件事最好的時刻，我想窺見他的世界。”
    “意識離體劑，在我看來不過是一種致幻的藥劑，你確定不會因此損傷你的大腦嗎？”
    “我想要試試。”周顯耀的眼睛裏透著渴望。
    老李歎了口氣，“我一點都不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但是事已至此，我勸不了你對吧？”
    周顯耀將那一半的意識分離劑舉起來，“開始吧。”
    老李走到房間外，將另一個頭盔的開關打開。
    周顯耀將意識分離劑倒進了口中，巨大的眩暈使得他的頭腦頗為沉重。
    很快，他就發現自己漂浮在了他的身體之上。
    而世界開始漸漸變得黑暗，直到他看到身邊一團極致纏繞的光球，開始折射出不同顏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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