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最難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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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雲箏的話音未落,殿內的炭盆忽然“劈啪”炸開星子。淩蒼川往楚容朝妝奩裏塞糖的手頓在半空,指尖的糖紙發出細碎的響。
    赫連暝摩挲劍鞘的動作忽然僵住,指節在皮革上碾出淺痕;沈聽頌攥著畫軸的指尖掐進宣紙邊緣,未幹的丹砂在袖口暈開小塊紅印。
    就連靠在廊柱上晃著的穆驍南,都忽然抬眼望過來,葫蘆口的酒液差點濺在青石板上。
    宿羨之卻隻是淡淡一笑,指尖攪了攪茶湯,銅勺碰著瓷碗的清響裏帶著幾分漫不經心:“不過是盡正夫的本分。”
    他說著抬眸望向楚雲箏,玄色朝服上的暗紋在燈火下泛著冷光,卻在掃過楚容朝時,目光忽然軟下來——她正蹲在地上替夜雲策撿滾到炭盆邊的烤栗子,大氅下擺沾了點灰,發間的步搖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母皇眼光自然獨到。”穆驍南忽然蹦到楚雲箏身邊,發尾玉墜掃過對方肩頭,“不過雲箏哥這話,聽得我耳朵生疼——當年母皇可也誇過我我‘適合當正夫’呢。”
    聽出好友兼小舅子語氣中的不悅,楚雲箏摸了摸鼻子。
    楚容朝避開楚雲箏求救的目光,笑看著一旁的澗寂。
    但隻見澗寂避開她的目光,垂眸不語。
    楚容朝無奈的歎了聲氣。
    得,哥哥說的話,得她來哄啊!
    楚容朝指尖捏著烤栗子殼,聽見穆驍南話音裏的別扭,又瞥見沈聽頌垂眸時發梢遮住的紅痕,忽然想起去年上元節,這幾個家夥也是這般。
    宿羨之替她擋住人群,詭越變著法兒給她攢燈籠,赫連暝默默護在她身後,沈聽頌把畫好的燈畫塞進她手裏,穆驍南則偷偷往她腰間掛了串酒葫蘆形狀的香囊。
    那時她便知道,這些人藏在“爭風”背後的,不過是怕自己被忽略的忐忑。
    “我忽然想起鳳文閣還有政務未批。”她忽然起身,指尖蹭了蹭淩蒼川掌心的薄繭——那是握劍磨出的,比她批奏折的繭子更粗些,“你們先歇著,別在炭盆邊鬧太久,當心熏著眼睛。”
    說著衝楚雲箏遞去個“自求多福”的眼神,轉身時發間步搖掃過淩蒼川鼻尖,惹得對方立刻蹦起來要跟著。
    “朝朝去批奏折,我幫你磨墨!”淩蒼川甩著廣袖要跟,卻被宿羨之攔住:“你去年把朱砂硯打翻在奏紙上,害得她重抄了三遍——今日便乖乖在殿裏烤栗子。”
    他說著指節敲了敲楚雲箏的肩膀,“哥哥幫忙盯著他們,別讓聽頌的畫軸沾了炭灰,也別讓驍南的酒葫蘆碰翻了火盆。”
    楚雲箏挑眉看著這堪比“調兵遣將”的安排,忽然覺得自家妹妹的夫婿們,倒像是被宿羨之悄悄編了號的“麻煩精”。
    他望著楚容朝消失在廊角的身影,忽然聽見淩蒼川在身後嘀咕:“宿老冰棍就會拿舊事堵人,當年我陪朝朝熬了整夜批奏折,他怎麽不說?”
    鳳文閣的燭火映著窗欞上的冰花,楚容朝坐在案前,指尖劃過奏折上的朱批,卻總想起方才殿內的場景。
    沈聽頌垂眸時,畫軸邊緣的朱砂梅蹭到了他袖口的月白布料,像滴沒暈開的淚;詭越攥著糖紙的指尖還懸在半空,像隻被凍住的蝴蝶;赫連暝的指節把劍鞘皮革碾出了細密的紋路,護心鏡上的紅瑪瑙在燈火下明明滅滅。
    “陛下,該翻今夜的侍寢牌了。”女官捧著鎏金托盤進來,托盤上五塊木牌依次排開——刻著“宿羨之”的玄色牌麵紋著雲紋,“淩蒼川”的雪青牌麵綴著銀線,“赫連暝”的墨色牌麵刻著劍穗紋,“沈聽頌”的月白牌麵畫著梅枝,“穆驍南”的藏青牌麵纏著酒葫蘆藤。
    她的指尖在“沈聽頌”的牌麵停了停——這可是她最難哄的夫婿,總是帶著一身墨香,卻在看見她時耳尖發紅,連畫紙都會拿反。
    想起方才他垂眸不語的模樣,忽然想起上月他在她寢殿外站了整夜,就為了送一幅《朝朝枕書圖》,畫裏的她枕著他送的湘妃竹枕,發間別著他磨了三日的玉梅。
    “就聽頌吧。”她指尖捏住木牌,月白牌麵的梅枝紋蹭過掌心,像他平時蹭到她發梢的筆尖,“去請沈公子來鳳文閣,就說本宮要他替新奏本畫扉頁。”
    女官領命退下,燭火在她身後晃了晃,映得案頭的夜光石錦盒泛著細碎的光——那是詭越方才塞給她的,說“磨成粉能讓她的朱批在夜裏發光”。
    半個時辰後,沈聽頌抱著畫具進來時,發梢還沾著未化的雪粒。
    他指尖捏著狼毫筆,筆杆上刻著“朝朝”二字——那是她去年親手刻的,說“聽頌的筆該有個記號”。
    “陛下喚臣……”他剛開口,忽然看見她指尖捏著的木牌,耳尖立刻紅透,連畫具上的丹砂盒都差點掉在地上。
    “別緊張。”楚容朝笑著起身,替他拂去肩頭的雪,指尖觸到他外袍下的單薄裏衣——分明是宿羨之備的加厚棉袍,卻被他穿得像片薄雲,“隻是讓你替我在奏本扉頁畫朵墨梅,前日你說墨梅的影子映在宣紙上,像極了……”
    她忽然頓住,想起他當時耳尖發紅的模樣,“像極了什麽來著?”
    “像、像陛下的眉形。”沈聽頌慌忙接話,筆尖在硯台裏蘸了蘸,卻因為手顫,墨水滴在案頭的奏紙上。
    他急得指尖發顫,卻見她忽然伸手,在墨點上畫了隻蜷著的小獸:“就當是墨梅樹下打盹的雪豹,赫連將軍說雪豹幼崽的爪子像團毛球。”
    “可、可雪豹該配紅梅。”沈聽頌低頭看著她畫的小獸,忽然想起去年冬日,她帶著夜家兄弟去演武場找赫連暝,那時雪豹幼崽正趴在她肩頭,把她的紅氅蹭得全是白毛,“陛下的紅氅配雪豹,才像幅畫。”
    他說著忽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耳尖紅得比畫軸上的朱砂還要豔,慌忙低頭在宣紙上落墨,梅枝走勢卻比平日抖了三分。
    楚容朝看著他發顫的指尖,不禁笑了笑。
    此刻見他筆下的墨梅枝椏彎彎,像極了她今日在湯池邊垂落的發梢,忽然覺得這世上最動人的“討好”,從來不是直白的言語,而是把她的每個瞬間,都藏進筆尖的褶皺裏。
    思及此,楚容朝不禁心中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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