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人與人之間的許多事,我們終其一生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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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
“衣裳看著挺貴。”李泉認真的回答。
“什麽事?”
我最後一點好心情也沒剩下,懶散的杵在桌案上,好整以暇。
“唐府出事了,對嗎?”
印象裏李泉不會去思考超過自己一畝三分地的事情,現在卻很嚴肅的看著我。
“對。”
“他們對嶽青藍不好,我想帶她走。”
“原因。”
“他們對嶽青藍不好,我想帶她走。”
李泉機械一樣複述著這句話,我感到有些不耐煩。
“除此之外呢?”
“反正你用不上我了。”
李泉的聲音終於帶了點情緒,我坐直身子,招呼他坐到我旁邊,平常我和他們坐在一起也是經常的事,他也不拘束,直接坐下訴苦。
“我幹娘說,我做錯事在這兒也是浪費時間,說她有住處,想讓我從良,給她養老。”李泉吸吸鼻子:“她還說如果我不嫌棄,就把嶽青藍也帶上,我們住一起。”
“你那幹娘到底是做什麽的?”
“舊街的點心坊斜對麵那家賣菜的啊!”李泉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你不知道?”
我現在算是一個頭兩個大了。
“記不清了。”
“我第一次有家的感覺。”李泉眼淚都要下來了:“我幹娘說,她兒子要是還在,跟我歲數差不多。”
沒記錯,也是這個幹娘慫恿李泉遠離嶽青藍吧。
“她怎麽忽然對這事兒改觀了?”
“幹娘說她家裏就一個男人,也是她收養的,說要是我不喜歡可以讓給他,他不挑。”
話音未落,我聽到什麽東西碎在地上的聲音。
李泉聞聲扭頭去看,我舉起一旁的杯子朝著他的腦袋砸下去。
這一下,我早就想打在他身上了。
“混蛋!”
“寨主!”
李泉本來就憋著眼淚,此刻涕泗橫流。
我忍著怒氣扯住他的衣領:“我讓你照顧好嶽青藍,誰讓你欺負她的?”
“我沒有!”
“你沒碰她?”我一拳砸在他頭上:“你就是這樣聽話的?”
“原來是因為她,怪不得。”李泉爬起身,朝著外麵吐了口血沫子,眼睛裏是我看不懂的情緒:“用二嫂子家毛都沒長齊的孩子都不用我。”
“李泉!”
“寨主,這些年沒你收留我早餓死了。”李泉用手抹抹眼淚,鼻涕蹭在臉上也全然不顧:“這一巴掌,就當是這些年我欠你的。”
“你從前不是這樣的!”我怒吼:“後山的小路你還記得嗎,你為了去見她踏出一條小路,大武還在世時,我與他都覺得你倆若不是被事情纏住,應該是很好的一對。”
“那又怎麽樣?”李泉執迷不悟道:“她是萬人騎的賤胚子。”
床的位置又有什麽碎裂的聲音,我直接一拳把李泉打得趴在台階下。
勾拳打在胃上,身子骨多硬朗也吃不消。
“李泉,我不管你了。”
“寨主。”
我在李泉不甘的眼神裏讀到了不解,讀到了心痛,更多的是茫然。
“你喜歡陪一個暮年的婦人過尋常人家的日子,我不管你。”我想了想,還是從屋裏取了包之前留的私房錢:“這個你留好,誰都不許給。”
“這是?”
“錢啊。”我看他不動,走下去蹲在他身邊,抻著他正麵仰躺著看向星空:“天冷,回去收拾收拾,別再去見嶽青藍了。”
“你舍不得她跟我走?”
我將那包銀子狠狠的摁在他胸口,被我打傷的位置上。
“她是唐家明媒正娶的夫人,唐天奇是唐峰的獨子,唐峰是武林中數一數二的高手。”我的聲音降至冰點:“未來在街上看到,她是你不能抬頭看的夫人。”
“夫人?”
“嗯。”
“我知道。”李泉盯著天上的幾顆零落的星星,像是要把這一晚記住:“寨主,我和你們不一樣,你是太子的幕僚,還有一整個風波寨,我啥也沒有。”
“你從前心思簡單,我總希望你一直那樣。”
他從前根本不懂男女之事,搶著要去給嶽青藍送飯是因為他覺得姑娘可憐,自己劫走了人家於心有愧。
我記得那時的他會為了早點見到她趟出一條路,會見花是她,見到美好的東西都想到他。
中秋時他纏著我說想給嶽青藍多批三塊布換著花樣做衣服時,田二嫂還取笑他問他要不要添身紅的,他當時不懂,聽人解釋了還笑著說要自己攢老婆本。
我的記憶仿佛出了偏差,李泉變成了這樣。
“那時候我吃虧,你總說是福。”李泉自嘲:“你根本不知道我心裏多難受。”
“我心裏的難受,你又知道嗎?”
李泉聽出我語氣裏的心痛,瞪大眼睛看向我。
我不再理他,起身走向屋中,輕輕關上房門。
“寨主,我那日吃了酒,不是故意的!”李泉跑到我門前,卻遲遲不見他砸門。
我在客廳坐了半晌,直到聽到他腳步聲離開。
我真的虧待了誰嗎?可人與人之間的許多事就是這樣稀裏糊塗的錯過,我終其一生都無法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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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這麽多,我看你倒是順眼了些。”蘇慕白說著風涼話,就好像剛剛在內室氣的摔東西的人不是他。
感念於三觀自小到大的契合,我聲音放柔,低聲說:“蘇慕白,我累了。”
蘇慕白沒說什麽,坐到我身側。
“你說,是我疏於管教了,還是對他們來講,這些事本該這樣。”
我難過於自己習慣性的接受大家對嶽青藍的不公,難過於本來天真善良的李泉忽然的轉變。
“月亮不出來,心情的確不好。”
“什麽?”
“從前你告訴我的。”蘇慕白站起來,幾不可聞的靠到我身前,手附上我的後腦勺,輕輕安撫。
“顧斂,我們很像。”蘇慕白解釋道“但實際上大淵也好九州也罷,你不能接受的人還有許多。”
“你這人,居然還會安慰人?”我有些無力的靠著他,他身上還掛著腰帶,好在沒什麽累贅的東西,並不硌臉。
“你眼中我就那樣不近人情?”
“也不是。”我悶悶的說:“這些年你長大了,不僅變成了會玩弄人心的人,還把自己的良心丟了,成天患得患失一些有的沒的,背地裏做什麽從來不告訴我。”
“告訴你?”
“憑半年多的夫妻情分。”我直接了當的說:“隨便你覺得我憑什麽,如果有事,請你告訴我,而不是讓我去無意義的犯險。”
“你昨夜去哪裏了?”蘇慕白似乎剛察覺到我一天的心力交瘁,有些良心發現的意思,睫毛不停的眨啊眨,眼睛盯著我:“誰欺負你了?”
“我生辰從來沒有母親陪,父親在那天總是異常的心事重重,我就跑了出去,結果被唐天愛綁走 。”
我用大概半柱香的時間陳述,蘇慕白隻是安靜的聽著,直到聽到我又被人灌了藥,眉頭發緊,像是要罵人了。
“我被弄暈帶進去的,身體很虛弱,而且他們是三個人,三個人啊!”我忍不住吼:“你為什麽能惹上這麽變態的一家。”
“對不起。”
蘇慕白道歉,我適時的收回情緒。
就讓他把我當成一個抗壓能力極差的紈絝子弟吧,總之不要再給我什麽所謂的出於信任的差事了,現在想想,被發現就很像謀反啊!
“顧斂,你情緒一直收放自如嗎?”
我點點頭,示意他我餓了,他心領神會,苦於寨子裏這個點沒什麽好吃的,我倆穿地道去了太子府。
我不清楚這條地道是怎麽挖出來的,隻知道方便極了。
“我們這地道裏蓋個房子,放上茶水再請幾個人維護,就像我之前看到的茶樓的地下室那種安排,這樣我們見麵時間會多一些,路程少一些。”
我在路上心情頗好,忍不住指點起來,蘇慕白一直不說話,在我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悠悠開口。
“小蓮子,你的意思是,在這兒給你挖口棺材一樣不見天日的地下通道,方便我們幽會嗎?”
蘇慕白的重音不出意料的放在後麵,我身子跟著抖了抖。
“別了,聽起來比墳地還讓人絕望。”
七拐八拐的到了太子殿,這個點屋外依舊有值守的人,我在屋裏等蘇慕白交代幾聲,順手從他的桌案上抄起一本書。
他最近居然在讀老莊?
大道至簡,天道恒長。世人順應著世界同時變化著世界,似乎沒什麽是造物的天神容納不了的事情,我又何必庸人自擾呢?
“我找了禦醫,你身上的毒不能耽誤。”蘇慕白遞給我一碗粥,手指不停的揉著自己的腦袋。
“怎麽,你也需要看病?”
我熟練的把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蘇慕白對我的醫術一直放心,我又看看他的舌苔,確定了他頭疼的原因。
“休息不足,吃的東西太少,脾虛。”我想了想,治病也要因人而異嘛,於是補充道:“少喝點酒,睡眠會好一些。”
“你自己呢?”
“禦醫來了我自己寫藥方。”
“不行!”
“顧斂,你這麽不信禦醫?”
“不是,是我現在的確很奇怪。”能讓一個人忽略某樣毒的重要性的原因無非是身上沒中毒或者已經解毒了,但我不知道具體問題出在了哪。
“顧斂,你。”
“怎麽?”
蘇慕白像是想到了什麽,沒再說話。
太子殿的粥是我爹喝了都會誇的水平,裏麵的小菜被一層薄薄的菜包裹著,隻有咬下去才能感受到味道,劃開喝比普通的白粥要好喝許多。
“禦醫到了。”
屋外有人通傳,我搖搖頭,蘇慕白歎口氣,直接把人打發走了。
“真有需要我可以請來我家的禦醫呀。”我討好般給蘇慕白送上一塊竹葉糕:“若是被人發現我五次三番宿在你這裏,我麻煩可就大了。”
天知道我娘如果知道這事兒會不會一個手轉串珠一個手掄鞭子打我,滅大的和求小的同時進行。
“小蓮子,我有時候真看不出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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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話,我想什麽能讓他知道?
單單是女子這件事,就要瞞他許久,至少是在我的有生之年。
“有件事我想好了,從前逼你回答,現在自己想開了。”蘇慕白抬頭看我一眼,又去觀察各式糕點。
“哪件?”
“我對你不是那種非分之想。”蘇慕白咬下一口糕點,喉結微動,直到吃完才開口:“隻是在你身邊,沒來由的覺得安心。”
“我知道你不好男風,不然也不會一直在你身邊。”我對他表示理解,蘇慕白在一些方麵心思很單純,他很難相信別人,父親讓我在他最幼小的時間與他接觸,成為了他在九州少有的知心人,無疑是給我留的免死金牌。
“小蓮子,你若是女子,會喜歡我嗎?”
“你這問題問的太刁鑽了,你這人是不是習慣讓人放下戒備就咬一口啊?”我忍不住哀嚎,剛有點困意就被他打消了:“之前的種種事出有因,現在就當是君臣之間很簡單的相處,你不要再肖想其他。”
“殘忍。”
蘇慕白眸子暗下來,靠到我身邊,對著脖子又是一口。
誰能有這隻狗殘忍?
我的視角正前方有一個與人等高的鏡子,是蘇慕白上朝前都會路過的。
那裏應該是正衣冠明史冊的,我卻在裏麵看到了不合時宜的我們。
“蘇慕白,你下次能不能換個地方。”時間久了,我反而也在貪戀片刻的放鬆,身子向他前傾。
“不叫太子了?”
“不叫了。”我感覺到自己身子軟軟的,是那種卸了力氣,靠在床上的舒適。
“抱緊我脖子。”
“幹嘛?”我搭腔,順勢配合的攬上他。
鏡子裏,高我一頭有餘,也比我寬一些的蘇慕白就著我抱他的姿勢,雙手壓在我的大腿上。
我的身體鬆鬆垮垮的,任由他隨便搬弄,抱到了懷裏。
“不躲了?”
“蘇慕白,我們在做不好的事。”我被他放在床榻前,他順手幫我把靴子脫下,放到一旁。
蘇慕白不吱聲,我也不想再說什麽。
這幾天的曆險足夠我一直精神緊繃了,此刻放鬆下來,便不想駁他的情麵。
蘇慕白棲身壓下,正好像被子一樣蓋到我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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