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邊境，北營的集市上物品不多，且能買的齊國和梁國的東西，這裏的齊國魚居然比我在齊國見到的還便宜。
    我和賣魚的老伯聊了很多，聊到魚價上才得知，沙海裏其實也有魚。
    “怎麽防蛇咬呢？”我疑惑，老伯則擺擺手，說蛇本來也生活在這裏，他們願意吃就吃點，傷人也能救治，不必趕盡殺絕，人在沙海是客，是人打擾了蛇的家，不能怪主人家不高興。
    我點頭，稱讚他大智慧，他笑得樂不可支，聊得投機了，說什麽也要帶我回去吃晚飯。
    “我還要去尋朋友，下次吧。”我說道：“沙海中黃煙匪患多，還是要小心的。”
    老伯點點頭沒再多說，隻是塞到我手裏的幾條魚說什麽也不肯收我錢了。
    我拗不過，隻好道謝走人。
    夜裏等晚飯時，瀧月急忙著跑過來，遞給我一張粘著血的布。
    “好像是樂譜。”瀧月道：“有人在魚肚子裏塞了譜子。”
    “真稀奇。”我拿起樂譜揣測起來，照著上麵的調子哼，覺得那不是什麽歌或者小調，更像是命令的哨響，我想了想發現那上麵的標記隨便一個陶笛都能吹出，更像是什麽指揮的暗號。
    “侯爺先瞧著，我還要去安排晚飯。”瀧月說著便離開了。
    我看那帕子上的血有的已經發黑，這帕子應該在晌午就塞進去了。
    排除屋中所有人的可能，隻能是那個老伯放進去的。
    從前聽說過魚腹傳信，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魚肚子裏藏樂譜。
    而且這譜子一看就不簡單，我的心裏滿是期待。
    為了表達對這曲譜的重視，我直接嚐試用鶴笛吹音，養在屋裏的毒蛇在蛇簍中躁動起來。
    我不停的吹奏，蛇居然齊心撞開了籠子，一點點挪到我身邊，我騰出手扔出紫蠍子應對，但它們隻是到我麵前，吐著信子不再靠前。
    莫不是世界上真有給張良送天書的黃石公，隻是我今日心不誠，故而隻送我一份驅蛇的樂譜？
    這份簡單的譜子隻能做簡單的驅蛇，我在嚐試過所有後又讓蛇自己回籠。
    我的笛哨隻對那些野外的蛇蟲有效果，紫蠍子這種被我養大的毒物隻是乖巧的防護在我身邊，不受幹擾。
    我在心裏期待起明日和我的“黃石公”再遇一次，這樣才好問問是不是真的有《黃石天書》。
    晚飯吃得心不在焉，蘇哲清說什麽我也沒聽，隻是胡亂答應著。
    “明日怎麽樣？”無憂聲音很大的叫道：“明日讓侯爺坐在院裏，我也要畫！”
    我這才聽清是蘇哲清要畫洪寅，隻是苦於許久未見了，心裏的想法是有，但是畫出整個人還是缺點意思。
    他大概是想來想去，終於覺得拿我做底子在我的麵貌之上作畫能仿出個七七八八來，隻是不方便明說，才提議帶著無憂畫我吧。
    瀧月比較小心，剛要開口替我回絕，我便打斷她。
    “一副皮囊而已，不礙事。”
    第二日一大早，無憂興致勃勃的搖晃醒我，我叮囑她不許給我畫裙子也不許告訴其他人我是女子後，放她去找蘇哲清玩。
    蘇哲清起得比我們都早，不知他從哪弄來了彩色的顏料，我屋裏隻剩下之前畫藥冊時那點，顏色不全所以沒拿給他們，而蘇哲清居然自己準備著。
    蘇哲清研墨無憂在一旁裁了好多張紙，瀧月看到後還幫忙打掃院子找了個適合放畫架的地方給他們安排畫畫的地方，看得出他們都很重視這次繪畫，我坐到椅子前認真梳洗，輕輕塗上些脂粉，再把眉毛和眼睛盡量畫得像男人一些。
    瀧月看到我認真打扮時嘴上滿是誇讚，我笑著回嘴誇她幾句弄得她臉紅撲撲的離開了，這才心滿意足的坐到院裏等待他們作畫。
    照著故人之子畫出故人之姿難免觸景傷情，蘇哲清看向我時眼睛裏滿是傷感，正午的太陽正好，我坐在陽光下盡量不動，累了就伸個懶腰。
    無憂興致勃勃的畫著，時不時要求我做出其他姿勢，蘇哲清一直不語，筆在手中劃來劃去，但不知道是不是在畫，末了還掉了幾滴淚。
    “伯伯你是不是認輸啦？”無憂在一旁笑道：“沒關係哦，我不會笑話你。”
    “不是，沙子進眼睛了。”蘇哲清小聲道，伸手摸了摸無憂的臉，終於沾上墨水開始作畫。
    在我開始擔心能不能趕上去見我的“黃石公”時，他們終於畫好了。
    無憂的畫很精彩，有我有瀧月還有她自己，三匹小馬也在畫中卻是同一個顏色，雖然難以辨認出哪隻是哪隻，但我猜脖子上有紅辣椒的大概是辣子。
    “馬兒怎麽都是黃色的？”我問道。
    “因為顏色太多會亂，伯伯教我的。”無憂指著畫裏的馬兒們：“這是辣子，但它把辣椒給黑皮了，花頭不聽話，所以綁在後麵。”
    無憂在一旁喋喋不休的絮叨著她的畫，我的眼睛則看向蘇哲清。
    他畫的人很是寫實，不愧是個將軍，作畫很有章法。
    我看得出他先是淺淺勾出我的臉型，而後在那之上畫出了一個人的臉。
    “還不算完工。”蘇哲清笑了笑：“我看你心神不寧的，像是還有別的事，就先畫這些，其他的我還要再想想。”
    “嗯，的確有些事，我可能找到應對黃煙兵的辦法了，你的畫如果還需要我的話我會奉陪的。”我笑道：“不過現在我要先出趟門了。”
    “你叫我哲清哥或者直接喊我哥吧。”蘇哲清有點不好意思道：“從前沒取什麽字，直接喊名字又怪生分的。”
    我們避開了他不再是將軍這點，隻談論稱呼。
    “好，哲清哥。”我笑了笑：“我先去了，若是回來晚了，告訴瀧月她們吃飯不必等我。”
    “哎！”蘇哲清笑了笑，抱起自己的畫架朝屋裏走去，無憂跟在他後麵，嚷嚷著說要學。
    “無憂別搗亂。”我看蘇哲清似乎沒有什麽好心情，招招手道：“你陪我上街買東西去。”
    無憂看起來還有些不願意，但蘇哲清要她替自己選個畫軸裱畫，她這才同意和我上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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