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西周公主和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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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國春闈選秀那日,宮牆內外皆籠著桃紅柳綠。蕭則鏈坐在禦座上,看著秀女們如驚雀般魚貫而入,目光卻落在角落裏捧著和親文書的西周使臣身上——羊皮卷上,西域公主的畫像眉眼豔麗,眉間朱砂痣紅得刺目。
"唐親王蕭易成,戰功赫赫卻至今鰥居。"蕭則鏈將詔書擲於階下,明黃卷軸掃過青玉地磚,"朕將西周嫡公主許配於你,兩國永結秦晉之好。"
消息傳至雁門關時,蕭易成正擦拭著阿蘭娜之亂中留下的舊傷。銅鏡裏,十三道疤痕如猙獰的蜈蚣盤踞在他後背,而案頭放著亡妻們遺留的首飾,鏽跡斑斑的銀簪、褪色的絲帕,皆是戰亂時匆匆撿拾的遺物。副將捧著聖旨欲言又止:"王爺,這西周公主..."
"二哥的旨意,豈有不從之理?"蕭易成將虎符收入檀木匣,螭紋在暮色中泛著冷光。他想起阿蘭娜之亂時,妻子們將最後的口糧塞進他行囊,自己卻倒在北狄鐵騎下的模樣。如今新賜的婚約,於他不過是另一道需要執行的軍令。
大婚當日,雁門關張燈結彩。西周公主步輦行至城門口,忽有寒鴉掠過喜轎,發出淒厲長鳴。她掀開紅蓋頭,望著城頭懸掛的蕭字軍旗,指尖輕撫過腰間暗藏的西域彎刀——那是兄長臨行前塞入她袖中的,刀鞘上刻著"伺機而動"的西域密語。
洞房內,蕭易成望著桌案上成雙的玉杯,恍惚間又看見阿蘭娜之亂前夜,發妻為他斟酒的模樣。眼前的公主正端坐著,嫁衣上的金線刺得他眼眶生疼。"王爺可是在想舊人?"公主忽然開口,聲音如絲綢般滑過耳畔,"聽聞阿蘭娜之亂時,諸位王妃皆以命護你,不知我這和親公主,能入王爺幾分眼?"
蕭易成握緊虎符,青銅的涼意滲入掌心:"公主既入雲國,便該明白,這雁門關的月光,照的是萬家燈火,而非兒女情長。"他轉身欲走,卻聽見身後傳來銀鈴輕響——公主解下腰間彎刀,刀刃在燭火下泛著冷光,卻反手將刀柄遞向他:"既如此,望王爺借我這把刀,斬盡西域不安分的野心。"
同一時刻,雲國皇宮內,蕭則鏈望著北疆與西域的輿圖,將西周進貢的琉璃瓶重重砸在"雁門關"的標記上。飛濺的琉璃碎片中,他想起蕭易成妻子沈紫薇臨終前,托人送來的染血家書:"替我守好雲國的月亮。"如今,新的月亮正懸在雁門關的夜空,隻是不知這輪西域來的明月,究竟是照徹長夜的清輝,還是暗藏殺機的寒刃。
暮春的四皇子府,紫藤花架下飄著西域熏香。西周公主身著雲國襦裙,廣袖上金線繡的並蒂蓮尚未繡完最後一針,她望著端坐主位的阿拉依,眉間朱砂痣隨著行禮的動作輕輕顫動:"早聞四皇弟妹賢德,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阿拉依放下手中斟茶的鎏金壺,茶湯在盞中蕩出細碎漣漪。她凝視著公主腕間晃動的銀鈴鐺——那與自己出嫁時佩戴的西域首飾如出一轍,卻多了幾分淩厲的棱角。"初見公主時,你不過七歲稚童,在王庭的葡萄架下追著蝴蝶跑。"她的聲音裹著綿密的歎息,"如今竟已亭亭玉立,成了肩負兩國命運的和親公主。"
西周公主指尖驟然收緊,鎏金護甲劃過紅木扶手,發出細微的聲響。七歲那年的記憶如毒蛇般纏上心頭:她親眼看著阿拉依被八抬大轎迎入雲國,自己卻隻能攥著沾滿露水的裙擺,在塵土飛揚的街道上哭喊著姐姐。此刻對方溫柔的注視下,她突然意識到,當年那個被帶走的少女,早已褪去青澀,化作雲國後宮中不容小覷的存在。
"弟妹謬讚。"公主端起茶盞輕抿,滾燙的茶水刺痛舌尖,"我此番遠嫁,還望弟妹多多指教雲國規矩。"話音未落,簷角銅鈴突然劇烈搖晃,一陣狂風卷著紫藤花瓣撲進廳堂。阿拉依望著公主耳後若隱若現的刀疤——那是三年前王庭政變留下的印記,與自己頸間被雲國刺客劃傷的舊痕遙相呼應。
"指教不敢當。"阿拉依起身將披風披在公主肩頭,綢緞的觸感帶著雲國特有的熏香,"但有句話務必謹記:雲國的月亮再圓,終究照不亮西域的沙漠。"她的指尖在公主後背輕輕一按,對方頓時僵住——那力道不輕不重,卻恰好點在能致人昏厥的穴位。
暮色漸濃時,公主告辭離去。阿拉依站在回廊下,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宮牆轉角,忽然摘下腕間銀鈴,將裏麵暗藏的西域密信投入燭火。跳動的火苗中,"監視蕭明澈"的字跡蜷曲成灰,她想起出嫁前夜,兄長握著她的手說:"在雲國,除了自己,誰都不能信。"而此刻,銅鏡裏的倒影與和親那年的她漸漸重疊,她終於明白,這場和親從來不是開始,而是西域與雲國角力的又一局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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