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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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那祁咽氣的刹那,天邊驚雷炸響,暴雨傾盆而下。蕭易成拾起少年手中帶血的帕子,指腹觸到帕角暗繡的雲紋——那竟是三年前阿蘭娜之亂時,他亡妻親手所繡的紋樣。
"傳令下去,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阿蘭娜舊部!"蕭則鏈握緊虎符,雨水衝刷著他甲胄上的血漬,"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三日後,雁門關地牢內,燭火搖曳。阿蘭娜舊部首領被鐵鏈鎖在刑架上,望著蕭易成冷笑:"你們以為殺了我們,北狄和西周就會太平?雲國的根基,早就被蛀空了!"話音未落,地牢深處突然傳來鎖鏈斷裂聲,數十名黑衣人破牆而入,彎刀上淬著與西周公主相同的藍毒。
蕭易成揮劍格擋,餘光瞥見首領腕間的狼頭刺青——與阿史那祁臨終前攥著的帕子上,暗紋竟能完全重合。原來阿蘭娜舊部早已滲透北狄王庭,而阿史那祁不惜以身飼毒,就是為了將這群蟄伏的毒蛇一網打盡。
"放箭!"隨著一聲令下,蕭明澈率玄甲軍破頂而入,箭矢如蝗。混戰中,阿蘭娜舊部首領突然衝向蕭則鏈,卻見阿拉依手持西域彎刀橫身攔下。刀刃相交的火星中,她頸間的雲國鳳紋護甲與首領的狼頭刺青同時迸裂。
當最後一名黑衣人倒下,阿拉依望著滿地狼藉,從首領懷中掏出密信。泛黃的羊皮卷上,赫然寫著:"滅雲國者,非北狄,非西周,乃內患也"。她的手微微顫抖,想起兄長曾說西域有句諺語:"最鋒利的刀,往往藏在最華麗的鞘中"。
半月後,蕭則鏈在太和殿設宴慶功。阿史那祁的諡號"忠毅"刻在石碑上,立於雁門關前。蕭易成望著案上完整的虎符,忽然發現底座縫隙裏,竟卡著半枚褪色的琉璃彈珠——那是兒時蕭則鏈送他的禮物。
夜色漸深,阿拉依倚在四皇子府的窗邊,將西域銀鈴係上雲國紅綢。遠處,蕭易成的軍營燈火通明,虎符在燭火下泛著溫潤的光。她知道,這場綿延數年的紛爭雖已落幕,但雲國的朝堂暗處,新的較量正在暗流中湧動,等待著持虎符者,續寫新的傳奇。
三年後的上元夜,雲國都城張燈結彩,火樹銀花照亮了朱雀大街。蕭則鏈站在宣德樓上,看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目光卻不時落在西北角那片被大火燒過的廢墟——那裏曾是阿蘭娜舊部最後的據點,如今隻剩下焦黑的梁柱在寒風中搖曳。
"陛下,西域諸國的賀禮已經清點完畢。"太監總管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蕭則鏈接過禮單,掃過上麵的琉璃、香料,突然在末尾發現了一串陌生的名字——"阿蘭娜舊部遺族敬獻狼皮十張"。他的手指微微一頓,狼皮...這個曾讓雲國上下聞風喪膽的標誌,如今卻成了示好的禮物。
與此同時,雁門關外的草原上,蕭易成正撫摸著新鑄成的石碑。碑文是他親手所寫,記錄著阿史那祁的功績。石碑旁,幾個北狄孩童在嬉戲,他們身上穿著雲國樣式的棉衣,嘴裏哼唱著改編過的北狄民謠。"將軍,有西域商隊求見。"副將的稟報打斷了他的思緒。
商隊首領掀開馬車簾子,走下的竟是個麵容清秀的少年,腰間掛著半塊玉佩。"蕭將軍,家父臨終前讓我將這個交給您。"少年遞上一封信,信紙邊緣已經泛黃,上麵的字跡卻力透紙背:"將軍,阿蘭娜舊部餘孽已除,北狄與雲國永為兄弟之邦。阿史那祁絕筆。"蕭易成握著信紙的手微微顫抖,原來阿史那祁早已做好了萬全準備。
在四皇子府中,阿拉依正在教女兒繡雲國的牡丹。女兒突然指著窗外問:"母親,那些人為什麽總在夜裏騎馬經過?"阿拉依望向窗外,幾個黑影快速掠過,腰間隱約可見西域彎刀的寒光。她輕輕放下繡繃,低聲道:"那是你舅舅派來的護衛。"
深夜,蕭則鏈獨自來到禦書房,取出一個密匣。裏麵存放著阿蘭娜舊部的密信、阿史那祁的奏折,還有蕭易成每次征戰的戰報。他將新收到的狼皮禮單也放了進去,燭火映照在虎符上,泛起幽幽的光。
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咚——咚——",夜色深沉。蕭則鏈望著窗外的明月,想起蕭易成曾說過的話:"大哥,隻要虎符在我們手中,雲國就永遠不會倒下。"他握緊了拳頭,虎符的紋路深深印進掌心。新的挑戰或許還會來臨,但隻要兄弟齊心,雲國的山河,必將永遠穩固。
金鑾殿內,晨光透過螭龍紋窗欞灑在青磚上,禮部尚書蘇承德捧著奏折的手微微發顫:"陛下,皇後娘娘入主中宮十載,膝下僅大皇子與三公主,淑妃、婕妤亦子嗣單薄。昔日大公主..."他喉間哽咽,殿內空氣驟然凝滯——當年阿蘭娜之亂中,大公主蕭涵雅的遭遇,仍是皇宮中不可觸碰的慘案…
蕭則鏈摩挲著禦案上的虎符,目光掃過階下群臣。三日前,北疆傳來密報,求立新王,前任北狄王阿史那祁的幼弟阿史那賀魯,正躲在雲國太學的藏書閣裏,對著《論語》批注時手都在發抖。"準奏。"他突然開口,驚飛了梁間棲著的白鴿,"三月後選秀,凡適齡女子皆可參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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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朝後,蕭易成緊隨蕭則鏈踏入禦書房:"二哥,選阿史那賀魯為北狄新王...他連弓弦都拉不開,如何服眾?"蕭則鏈將密函推到他麵前,羊皮紙上北狄貴族的密謀反狀刺得人眼疼:"正因他懦弱,北狄貴族才會爭權內耗。"燭火跳動間,他壓低聲音,"阿史那祁臨終前留下的暗線,該派上用場了。"
與此同時,太學深處,阿史那賀魯正用顫抖的手臨摹雲國字帖。墨汁滴在"中庸"二字上,暈染成猙獰的黑團。忽然,窗欞輕響,阿蘭娜舊部遺族的狼頭刺青出現在月光下:"小王爺,您兄長用命換來的機會,可別浪費了..."
宮門外車馬如織。蕭則鏈坐在龍椅上,看著秀女們魚貫而入,
選秀那日,乾清宮丹陛鋪就猩紅氈毯,十二盞鎏金鶴燈將穹頂蟠龍照得栩栩如生。蕭則鏈撫過案頭虎符,餘光瞥見皇後蘇明柔捏著團扇的指尖發白——她鬢邊東珠隨著呼吸輕顫,映得階下秀女們的釵環愈發流光溢彩。
"臣女蘇常德,見過陛下。"第一位秀女盈盈拜倒,廣袖間跌落的西域香料與殿內龍涎香混作異香。蕭則鏈目光掃過她腕間的北狄銀鐲,忽然想起昨夜密報裏阿史那月擅用香料傳遞消息的記載。禮部尚書蘇承德正要開口讚"端莊賢淑",卻被淑妃崔明珠的冷笑打斷:"蘇大人莫不是老眼昏花?這步搖歪斜,成何體統!"
當阿史那月蓮步輕移踏入殿中時,全場驟然寂靜。她身著雲國襦裙,卻在領口暗繡北狄狼紋,阿蘭娜的金鈴懸在腰間,隨著行禮發出清越聲響。"臣女願獻一曲胡旋。"話音未落,她足尖輕點,火紅裙裾旋成熾烈雲霞,金鈴節奏竟與三年前阿蘭娜之亂時北狄的戰鼓如出一轍。
皇後手中團扇"啪"地落地,蕭易成猛地按住劍柄。蕭則鏈卻抬手示意眾人安靜,看著少女發間突然散開的銀絲——那是北狄巫女才有的詛咒印記。"此女精通醫術?"他忽然發問,驚得阿史那月旋轉的身形微滯。殿外忽起狂風,吹得選秀名冊嘩啦啦翻開,露出她籍貫欄上模糊的"阿蘭娜舊部屬地"字樣。
"陛下明鑒!"蘇承德突然出列,"此女攜帶違禁銀飾,當..."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阿史那月已扯開衣襟,心口赫然烙著雲國禁軍的玄鐵印——那是阿史那祁臨終前,用雲國玄鐵權杖為舊部親族烙下的保命印記。
暮色漸濃時,殿內仍爭論不休。蕭則鏈凝視著虎符上斑駁的血痕,想起阿史那祁密信中"以柔克剛"四字。"阿史那月,留宮為女官。"他的詔令讓全場嘩然,而少女攥著金鈴的手緩緩鬆開,藏在鈴舌後的西域密信,早已被掌心汗漬暈染成無法辨識的墨跡。此刻雁門關外,阿史那賀魯正對著雲國送來的狼頭王冠瑟瑟發抖,而暗處,北狄貴族的彎刀,正朝著他的營帳無聲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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