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太子蕭治的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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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意漸濃時,宮牆內外桂子飄香。蕭則鏈為慶賀邊疆大捷,在乾清宮大擺國宴,鎏金宮燈將丹墀照得恍若白晝。蘇傾城端坐在鳳椅上,望著階下群臣與各國使臣交杯換盞,忽見禮部官員高聲通傳:"南詔國使臣攜雙姝覲見!"
    兩抹豔麗身影自珠簾外款步而入,著紅綃的少女眸光靈動,腕間銀鈴隨步伐輕響;穿黛藍襦裙的公主則垂眸斂目,發間珊瑚簪折射出幽幽光暈。蕭則鏈把玩著酒盞,忽然笑道:"朕聽聞南詔雙姝才貌雙全,既來了大啟,便賜給唐親王為側妃吧。"
    席間頓時響起竊竊私語。蘇傾城餘光瞥見末席的蕭易成,這位先帝遺孤正垂眸飲盡杯中酒,燭火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投下暗影。她記得三年前邊疆告急,正是蕭易成主動請纓,帶著三千鐵騎踏破敵營。如今戰功赫赫,卻仍避不開帝王的忌憚。
    "蘇太師平身。"蕭則鏈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蘇承德白發漸增,卻仍身姿挺拔:"此次邊疆布防,太師謀劃周全,功不可沒。"話音未落,宮人已抬上數箱珍寶,翡翠屏風映得滿堂生輝。蕭則鏈轉而望向蘇傾城,眼中含笑道:"皇後協理六宮,夙夜辛勞,這東海明珠與南海鮫綃,便賞給皇後做件新衣。"
    太子蕭治被喚至禦前時,尚帶著少年人的青澀。蕭則鏈親自將玄色玉冠戴在他頭上:"我兒愈發穩重了,這柄龍紋匕首,望你日後保家衛國,不負儲君之責。"蘇傾城望著兒子握緊匕首的手,恍惚間想起他幼時跌跌撞撞學步的模樣,眼眶不覺發熱。
    宴至酣處,絲竹聲漸歇。蕭則鏈忽然宣旨:"楚昭儀賢良淑德,晉為楚貴妃;孫妙青長伴青燈,賜號靜妃......"隨著旨意宣讀,後宮妃嬪或喜或憂,唯有孫妙青仍手持佛珠,眉目沉靜如往昔。
    夜色深沉時,蘇傾城倚在椒房殿的窗前,望著遠處唐王府方向。南詔公主的銀鈴聲似仍在風中回蕩,與更漏聲交織成曲。她輕撫著鬢邊新得的明珠釵,忽覺這後宮的榮寵與賜婚,不過是帝王權衡的棋子,唯有那些藏在歲月褶皺裏的情意,才是真正的燈火長明。
    春寒料峭時,蕭則鏈忽感舊疾複發,纏綿病榻。在太醫們的悉心照料下,他雖有所好轉,但身體大不如前。望著堆積如山的奏折,他召來太子蕭治,目光中滿是期許:"治兒,朕需靜養些時日,這監國之重任,便交予你了。"蕭治單膝跪地,聲音沉穩有力:"兒臣定不負父皇所托!"
    自此,東宮書房的燈火徹夜不熄。蕭治每日卯時便起身,召見內閣大臣商議國事,午後又批閱奏折到深夜。遇到難以決斷之事,他或是向蘇太師請教,或是與朝中老臣探討,絕不獨斷專行。
    一日,戶部奏報江南漕運受阻,糧草無法及時運抵京城。蕭治立即召集戶部、工部官員,詳細了解情況後,果斷下令啟用備用河道,並派遣得力官員前往督辦。短短半月,漕運恢複暢通,京城糧價平穩。
    刑部呈上來一樁棘手的貪汙案,涉及朝中某位三品官員。蕭治頂住各方壓力,親自過問案件,最終將貪官繩之以法,朝野震動。
    三個月轉瞬即逝。蕭則鏈在禦花園召見太子,翻看他監國期間處理的奏折,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治兒,這三個月你將國事處理得井井有條,朕心甚慰!看來,朕終是可以放心了。"蕭治連忙躬身:"兒臣能有今日,全賴父皇與母後教誨,還有諸位大臣輔佐。"
    消息很快傳遍後宮。蘇傾城在椒房殿聽聞此事,眼眶微微濕潤。她命人備下太子最愛吃的糕點,待蕭治前來請安時,慈愛地看著他消瘦的臉龐:"治兒,這些日子辛苦了。"蕭治笑著握住母親的手:"能為父皇分憂,為百姓做事,兒臣再辛苦也值得。"
    夜色漸深,蘇傾城站在窗前,望著太子離去的方向。月光灑在宮牆上,映出一片銀白。她知道,那個曾經蹣跚學步的孩童,如今已能獨當一麵。而這後宮與朝堂,仍將繼續上演著新的故事。
    自太子蕭治監國大獲讚譽,後宮與朝堂暗流悄然翻湧。晨起梳妝時,蘇傾城望著銅鏡裏愈發繁複的珠翠,指尖輕撫過蕭則鏈親賜的南海鮫綃,忽聞殿外傳來環佩叮咚。楚貴妃攜數位嬪妃魚貫而入,手中捧著新製的胭脂、繡著並蒂蓮的錦帕:"姐姐瞧這胭脂色號,最襯皇後娘娘的鳳儀,妹妹們特意尋來的。"
    蘇傾城接過胭脂,望著眾人殷切的目光,忽然想起初入宮時,這些麵孔還帶著疏離。如今她們簇擁在椒房殿中,言語間盡是討好,倒比殿外春日的繁花還要熱烈。"妹妹們費心了。"她溫聲回應,目光掃過靜妃孫妙青——唯有她仍立在角落,手中佛珠輕轉,垂眸似在誦經。
    與此同時,朝堂之上,蘇太師蘇承德的太師府門庭若市。暮色中,官員們或抱著典籍、或捧著字畫,爭相向這位兩朝元老請教"治國之道"。"太師這道關於興修水利的折子,當真是字字珠璣!"工部侍郎捋著胡須讚歎,"晚生願效犬馬之勞,協助太師將此策推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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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承德撫須淺笑,將茶盞推向前來攀談的官員:"不過是些老生常談,諸位謬讚了。"燭火搖曳間,他想起女兒蘇傾城前日在信中所寫"榮寵如鏡花水月",不禁在心底輕歎。可當滿朝文武皆捧著溢美之詞而來,再清醒的人,也難免被這如潮的奉承迷了眼。
    這日早朝,蕭則鏈強撐病體臨朝。禦史台本欲彈劾某位官員結黨營私,瞥見蘇承德端立在旁,話到嘴邊又改了口風:"臣以為,當效仿蘇太師清正廉潔之風,整肅吏治......"蕭則鏈咳嗽兩聲,目光掃過朝堂上此起彼伏的附和聲,又望向階下筆直站立的太子蕭治,忽然想起自己年少時,也曾見過這般"眾星捧月"的光景。
    當夜,蕭則鏈召來蘇傾城。"如今滿朝都在說蘇太師的好話。"他摩挲著龍椅扶手,聲音帶著幾分疲憊,"太子監國得力,朕心甚安,可這奉承之聲過盛......"蘇傾城垂眸,殿外春雨淅瀝,打在芭蕉葉上沙沙作響:"臣妾會告誡父親,莫要失了分寸。"
    雨幕中,蘇傾城獨自走向椒房殿。遠處,靜妃的佛堂透出微光,隱約傳來誦經聲。她忽然頓住腳步——在這被奉承填滿的後宮與朝堂,唯有那盞青燈,始終照著最本真的光。
    雨絲斜斜掠過椒房殿的朱窗,蘇傾城將羊脂玉鎮紙壓在素箋兩角,蘸墨的筆尖懸在半空遲遲未落。案頭燭火明明滅滅,映得她眉間籠著層淡淡的愁緒。自那日蕭則鏈隱晦提點後,她便知這封家書不得不寫,卻又怕字字如刀,傷了父親半生清譽。
    "娘娘,墨要幹了。"貼身宮女輕聲提醒。
    蘇傾城垂眸,終是落下第一筆:"義父膝下敬稟者,自入宮以來,蒙您教誨"高處不勝寒"之理,女兒日夜不敢忘。今觀朝堂諸般景象,奉承之聲愈盛,兒心憂之。"寫到此處,她擱筆望向窗外,雨幕中佛堂的燈火依舊執著地亮著,恍惚間竟想起幼時在蘇府,父親握著她的手習字,反複強調"為官當守本心"的模樣。
    筆尖再次遊走:"太子監國雖獲讚譽,然功高易招妒,勢大恐生嫌。女兒深知義父一生清正,然樹欲靜而風不止,望義父謹言慎行,莫與群臣過密往來。帝王心術,最忌臣勢滔天......"墨跡在宣紙上暈染開來,她忽然想起父親兩鬢新添的白發,眼眶微微發燙,匆匆補上"萬望珍重身體",便匆匆收筆封緘。
    待宮人將信送出,蘇傾城仍坐在案前怔忡。殿外雨勢漸歇,月光穿透雲層灑在青玉案上,將那未幹的墨跡映得泛著冷光。她忽而自嘲地輕笑——當年父親將她送入宮闈,原是盼著蘇家榮耀長存,如今卻要她親手勸誡父親收斂鋒芒,這帝王家的榮寵,終究是將親情也鍍上了算計的霜。
    三日後,蘇承德的回信送到椒房殿。素白信箋上寥寥數語:"皇後娘娘勿憂,為父心中自有分寸。唯願你在宮中平安喜樂,太子順遂康健。"短短兩行字,卻讓蘇傾城反複摩挲許久。窗外玉蘭樹又抽出新芽,在風中輕輕搖晃,恍惚間竟像是父親年輕時立於朝堂,身姿挺拔,意氣風發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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