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帶著灼人的熱氣，透過咖啡廳巨大的落地窗，在深棕色的實木地板上投下明晃晃的光斑。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咖啡香氣，卻掩蓋不住王傑和李紅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
    王傑將李紅半拖半拽地按在靠窗的卡座裏，自己則癱坐在對麵，領帶鬆垮地掛在脖子上，額角的汗水混著鬢角的發絲。
    剛才在公司走廊的狼狽還未褪去，李紅的抽泣聲又在空曠的咖啡廳裏顯得格外刺耳。
    “你到底想怎麽樣？” 王傑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非要把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嗎？”
    李紅猛地抬起頭，紅腫的眼睛裏布滿血絲，睫毛上還掛著淚珠：“我想怎麽樣？王傑，我跟你結婚這麽多年，從你一窮二白到現在小有成就，我替你伺候年邁的爹媽，一個人帶大兒子，你告訴我你想怎麽樣？！”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引得鄰座的客人紛紛側目。
    王傑煩躁地扯了扯領帶，避開她的目光，盯著桌上搖曳的咖啡杯倒影：“我知道你辛苦，可感情的事……”
    “感情？” 李紅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現在跟我談感情？那個狐狸精是誰？是不是剛才公司裏那個林思婉？”
    “不是她。” 王傑終於抬起頭，眼神裏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決絕，“是柳柳，公司的人事。”
    “柳柳？” 李紅愣了一下，隨即爆發出更猛烈的怒火，“就是那個整天跟在你屁股後麵喊‘王哥’的小丫頭？王傑你真行啊！連剛出校門沒兩年的小姑娘都不放過！你對得起我嗎？對得起你兒子嗎？”
    “我對不起你，但我控製不住自己。” 王傑的聲音低了下去，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我跟她是真心相愛的。”
    “真心相愛？” 李紅猛地站起身，咖啡杯被她撞得傾斜，深褐色的液體濺在王傑筆挺的西褲上，“你跟我結婚的時候怎麽不說真心相愛？你兒子昨天還問我爸爸什麽時候帶他去遊樂園，你怎麽跟他說真心相愛？！”
    就在這時，咖啡廳的門被 “叮鈴” 一聲推開，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年輕女孩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正是柳柳。
    她的臉上帶著淚痕，眼睛紅腫，顯然是哭過。
    “王哥！” 柳柳一眼就看到了卡座裏的王傑，快步跑過來，卻在看到李紅時猛地停住了腳步，手指緊張地絞著裙擺。
    李紅冷笑一聲，上下打量著柳柳：“喲，狐狸精來了？怎麽，怕我把你男人搶走？”
    柳柳咬著嘴唇，怯生生地看了王傑一眼，像是在尋求庇護。王傑立刻站起身，將柳柳護在身後：“李紅，你有什麽衝我來，別為難她。”
    “為難她？” 李紅指著柳柳的鼻子，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你看看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跟我裝什麽白蓮花！小小年紀不學好，非要插足別人家庭，你爹媽怎麽教你的？”
    柳柳被罵得臉色發白，眼淚又湧了上來，她拽了拽王傑的袖子，帶著哭腔說：“紅姐，你別這麽說…… 我和王哥是真心相愛的，求你成全我們吧。”
    “成全？” 李紅像是被點燃的炸藥桶，“我成全你們，誰來成全我？我這麽多年的青春喂了狗嗎？明明才8歲，你讓他以後怎麽做人？”
    “孩子……” 王傑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孩子我會負責的，撫養費我一分不會少。”
    “撫養費？” 李紅突然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王傑你真逗，你拿什麽付撫養費？你以為你那點工資夠幹什麽？還是說……” 她的目光突然變得銳利，“你想讓這個小狐狸精跟你一起養我們母子？”
    柳柳被她看得縮了縮脖子，小聲說：“紅姐，我和王哥是真心的，我為了他……”
    “你為了他什麽？” 李紅打斷她，“你們這對狗男女，我現在就去公司揭穿你們不要臉的事情，看你們還怎麽立足？”
    王傑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巨大的決心：“房子車子都給你，存款也都留給你和明明，我淨身出戶。”
    “你……” 李紅震驚地看著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瘋了？你為了這個女人，真的瘋了。”
    “我會再找工作的。” 王傑的語氣很平靜，卻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柳柳也說了，她願意跟我一起吃苦。你也不用擔心你以後得生活，我會保證你們母子的生活質量。”
    柳柳連忙點頭，一臉崇拜地看著王傑：“王哥，我不怕吃苦，隻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麽都願意做。我發誓，我會一輩子跟著你，不離不棄。”
    “一輩子？” 李紅看著柳柳那張寫滿天真的臉，突然覺得無比諷刺，“小姑娘，我勸你別把話說得太滿。你現在年輕漂亮，他把你當個寶，等你人老珠黃了，說不定他又看上別的小姑娘了，到時候你哭都沒地方哭去！我今天的遭遇，說不定就是你的明天！”
    柳柳激動地喊道，“王哥不是那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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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那樣的人，時間會證明的。” 李紅冷冷地說，目光重新回到王傑身上，“你真的決定了？淨身出戶？”
    王傑看了看身邊的柳柳，又看了看眼前憔悴不堪的妻子，最終咬了咬牙：“是，我決定了。”
    “好，很好。” 李紅點點頭，臉上反而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平靜，“王傑，你既然這麽想淨身出戶，那我就成全你。但是你給我記住，從今天起，你跟我們母子沒有任何關係，你爸媽那邊，你自己去說！”
    “我會的。” 王傑低聲說。
    “還有你！” 李紅突然轉向柳柳，眼神裏充滿了厭惡，“你最好想清楚，跟著一個為了你可以拋妻棄子的男人，到底值不值得。別到時候哭著喊著後悔，那就晚了！”
    柳柳被她看得心裏發毛，卻還是硬著頭皮說：“我不後悔！”
    “行，你們倆真是天生一對，男盜女娼，沒良心！” 李紅狠狠地罵了一句，抓起桌上的包，頭也不回地衝出了咖啡廳。
    看著李紅消失在門外的背影，王傑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
    柳柳連忙坐到他身邊，輕輕拍著他的背：“王哥，你別難過，再難我都會陪著你，都會過去的。”
    王傑搖搖頭，他抬起頭，看著柳柳，“公司那邊，我會去辭職，你繼續留在那裏，好好工作。”
    “為什麽？” 柳柳驚訝地問，“要走也應該是我走啊，是我給你惹了麻煩。”
    “傻丫頭，” 王傑勉強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你剛來，沒什麽經驗，不能因為我毀了你的前途。我經驗多，找工作雖然難，但總能找到的。”
    柳柳感動得眼圈發紅，一頭紮進王傑的懷裏：“王哥，你對我真好……”
    王傑抱著她，眼神卻有些茫然地望向窗外。
    咖啡廳裏的音樂依舊輕柔，咖啡的香氣依舊濃鬱，但這一切都與王傑無關了。
    他輕輕推開柳柳，站起身：“走吧，我送你回公司，然後我去辦離職手續。”
    柳柳點點頭，跟著他走出了咖啡廳。兩人並肩走在午後的街道上，陽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卻也顯得格外單薄。
    遠處，公司大樓的玻璃幕牆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那裏曾經是王傑奮鬥多年的地方，如今卻成了他想要逃離的傷心地。
    辦公室裏的流言蜚語還在繼續，關於王傑的背叛，關於柳柳的插足，關於李紅的崩潰，這些都成了同事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林思婉，默默地坐在角落裏，看著窗外發呆。
    臉上的巴掌印已經消了不少，但心裏的震驚和失望卻久久無法平息。
    她想起王傑曾經作為師傅對她的關照，想起李紅在公司走廊裏絕望的哭喊，想起柳柳那副天真又執拗的樣子，隻覺得一陣無力。
    職場與情場的糾纏，人性的複雜與脆弱，在這個午後，以最不堪的方式展現在了她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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