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卜天壽在第一世的世界中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牛馬，穿越到修仙界的他，成了大佬巨擎，他心中還會有想回家的執念嗎？
    我們環環相扣的計劃，看似穩如泰山，實際上是在走鋼絲。
    引狼入室，搞不好我們就為狼所吞。
    你也不想蒼山從永恒沉睡中醒來時，看到我們剩下五人已經身死道消了吧？”
    杜若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
    喜新厭舊是人之本能，慕強的本性是人進步的鑰匙。
    吃素的牛馬在修行世界嚐到了吃人的甜頭，又怎會甘心去變回綿羊的模樣。
    “你能問出這個問題，就說明你對於人類的認識太過膚淺表麵了。
    卜天壽的第一世確實過的不如意，寒窗苦讀十五載，剛準備步入社會，人生的未來版圖剛展開新的篇章。
    哢嚓一下，就被時空亂流裹挾到了爾虞我詐的修仙世界。
    但你要搞清楚我們和他之間的本質區別在於什麽？”
    羽涅沒打算把所有的事情全給講出來，除了他以外的四個人都還在沉睡的狀態，能力和智慧都跟個普通人似的，但卻又缺少普通人的自覺。
    在對付卜天壽之前，作為領頭羊的他，需要一點點把這四人給調整成以前的正常模樣。
    要是他們五個能夠重獲自由，就他們四個這“傻白甜”的模樣和行事風格，不被吃的隻剩下皮包骨就怪了。
    “人？你確定？他都滅了兩個世界，吃了兩個世界的生靈。
    你不做人的事兒都幹了n個籮筐，你現在，告訴我他是人？
    我們能不能稍微理智一些，你也清醒一點，告訴我，你真正的計劃。
    這命運指引的事兒都走上了正軌，但我總覺得你藏著些什麽。”
    杜若對羽涅自上而下的指揮和看待十分不耐煩和急躁。
    他們六個是同氣連枝，本為一體的。
    蒼山已經為了他們五個做出了犧牲，因此，他們五個也折騰不起太多冒險性的行為了。
    而羽涅的計劃看似可以水到渠成，但它們五個命運會在命運指引展開的過程中漸漸被捏在卜天壽的手中。
    他們往外找到的被命運指引者越多，散出的秘籍功法越豐富…其中蘊含的命運指引鏡本源之力會多出更多的被解析風險。
    身為經曆長久歲月的智慧生靈，他是懂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地方的道理。
    危機中隱藏著機遇的事情，往往是弱者千載難逢的機會。
    這些道理他都明白，可他心中還是一直搖擺不定。
    趁現在雙方還沒有越陷越深，不如打一步穩牌。
    收回命運指引往外送出去的能力與功法，徹底封鎖命運指引鏡，他們五個跟蒼山一樣進入永恒沉睡中。
    隻要命運指引鏡再次變回普通的頑石模樣，卜天壽除了扼腕歎息以外，還能做什麽？
    “不怪你，我們六個都是先天生靈，天生地養，沒有情感的羈絆。
    但卜天壽不一樣，他是普通人類世界的後天生靈。
    準確說，他確實跟你說的差不多，是一個社會中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的普通人。
    可這句話是我們站在世界的層麵上看到的對比，自上而下地俯視一切，我們總會忽略很多的陰影麵。
    卜天壽這人確實很危險，但我們是敵對陣營，知己知彼才能夠有所針對。
    因此，我們要考慮的是，為什麽他從人畜無害變成了滅世吃人的危險模樣。
    二十有五，普通雙非大學畢業，曆史專業，教資剛及格，公考第二名，正準備麵試。
    這是他在第一世肉眼可見的未來，對他一個小農村出來且一直遵循隨遇而安原則的少年而言，這一切已經是一個最好的安排。
    接著，讓我們把目光投向他的家庭。
    雙親健在，哥哥在準備結婚。
    從小到大，雙親對他是傳統的中國式教育，一出錯就是棍棒教育，但他並沒有因此氣憤些什麽。
    因為他清楚雙親對他的愛，礙於生活的局限性，才會變得默默無聲。
    從初中到高中，大學，他都是在外麵上學的。
    尤其是在人格形成最重要階段的初中和高中，他除了暑假以外，其餘的時候都是在學校。
    他從未跟家人撒嬌過，也沒有像其他的孩子一樣提出過要什麽獎勵來充實自我。
    第一世的他過的很樸素，因此，他的情感也很簡單和熱烈。
    他明白他雙親的那一生過的有多麽艱難，所以，他心底早就決定好用後半生來孝順。
    結果，一道時空亂流的出現，把他帶到了一個陌生的修仙世界。
    從小就離家的他，沒有因思鄉而掉眼淚。
    因為，無論怎麽哭泣，他也得等到暑假才能回家。
    歇斯底裏的哭泣和嚎叫，也隻能帶給他一副沙啞的嗓音和低沉的心情。
    因此，他在修仙世界適應的很好。
    一步步地，他從不知名的山精野怪熬成了仙道巨擎，在他決定滅世之前，他已經是那方世界天道的掌控者之一。
    換句話說，隻要他願意，那他可以活到天荒地老，隻要世界存在，他就存在。
    滅世對他來說，就是砍自己一條大腿。
    但他還是義無反顧地做了，我起初以為這是他對於更高力量的追尋。
    為了能夠突破世界的枷鎖，成為更高更強的存在，他悍然毀滅了那個世界的一切美好。
    這也是你說他不做人的地方，因為在那個世界的美好中，有他新組建的情誼和實力。
    可他割舍了新世界的一切，真的隻是為了力量嗎？
    我剛才給你說過了，他已經無限接近那方世界的天道。
    隻要假以時日，他必定能夠掌握天道的一切權柄。
    成為天道能夠給他帶來的收益，遠比他毀滅世界來的重要。
    所以，我們所謂的追尋力量，實際上是我們本末倒置下的先入為主。
    因此，我不停地把他兩次滅世的全過程看了一遍又一遍，我想要從中看出一些聯係和區別來。
    第一世中，他一直在用天道摸索更多的可能性，尋找其他的世界的入口。
    第二世中，他則是在遊戲，在折磨，在發泄。
    因為，舉目破敗，無一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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