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萬籟俱寂。楊明軒借著微弱的月光看了一眼手腕上那塊從鬼子軍官屍體上繳獲的老懷表，時針和分針正好形成一個銳角。他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灌入肺部，讓他更加清醒。
    "起來了，兄弟們。"楊明軒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像是劃過夜色的刀刃。他挨個輕拍著熟睡的遊擊隊員，"時間到了。"
    王三柏第一個翻身坐起，揉了揉眼睛，臉上還帶著睡意，但眼神已經變得銳利。"隊長，要行動了？"
    楊明軒點點頭，從包袱裏取出那套他們精心準備的日軍軍服。這套衣服是從半個月前伏擊的日軍運輸隊那裏繳獲的，經過多次清洗，卻依然能聞到淡淡的血腥味。他抖開衣服，月光下，土黃色的布料泛著詭異的光澤。
    "都換上，小心別弄髒了。"楊明軒說著，已經開始解自己的衣扣。遊擊隊員們沉默而迅速地行動起來，黑暗中隻聽見布料摩擦的窸窣聲。
    王三柏邊穿褲子邊低聲問："隊長，咱們這招能行嗎？要是被認出來..."
    "閉嘴。"楊明軒打斷他，聲音卻不嚴厲，"記住，從現在開始，誰都不許說中國話。三柏，你日語最好，遇到檢查你來應付。"
    王三柏咽了口唾沫，點點頭。他是遊擊隊裏唯一一個在東北給日本人做過苦工的，學了幾句蹩腳日語，此刻卻成了他們最大的依仗。
    十分鍾後，十二個"日本兵"整齊列隊。楊明軒借著月光檢查每個人的著裝，確保沒有任何破綻。他走到小個子李鐵柱麵前，伸手把他歪斜的領子整好。
    "記住，我們現在是日軍第三聯隊第二中隊的士兵，剛從老王莊執行任務回來。"楊明軒用極低的聲音交代，"三柏是軍曹，我是少尉。遇到盤問，由三柏回答，其他人隻管低頭。"
    遊擊隊員們無聲地點頭，月光下，他們的眼睛亮得驚人。
    "出發。"楊明軒一揮手，十二個人影如同幽靈般融入夜色，向著pa縣城的方向疾行而去。
    五個小時的急行軍，楊明軒的腳底已經磨出了水泡，但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東方泛起魚肚白時，pa縣城的輪廓終於出現在視野中。城牆上的膏藥旗在晨風中獵獵作響，像是一塊醜陋的傷疤。
    楊明軒抬手示意隊伍停下，從腰間取出水壺，灌了一大口。冷水滑過喉嚨，緩解了幹渴，卻澆不滅胸中燃燒的怒火。這座縣城原本是他的家鄉，現在卻被日軍占領，城牆上巡邏的是偽軍和鬼子。
    "檢查裝備。"楊明軒低聲命令。遊擊隊員們迅速檢查槍支彈藥，確保一切就緒。楊明軒的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看到的是同樣的堅定和仇恨。
    "走。"他整了整軍帽，挺直腰板，大步向城門走去。其他人立刻跟上，步伐整齊劃一，活像一支真正的日軍小隊。
    城門處，兩個偽軍正在搬開木製的路障。看到"日軍"接近，其中一個滿臉麻子的二狗子立刻點頭哈腰地迎上來。
    "太君辛苦了！"麻臉偽軍用生硬的日語問候，眼睛卻不敢直視楊明軒。
    楊明軒麵無表情地點點頭，用眼神示意王三柏上前應付。就在這時，崗亭裏走出一個真正的日本兵，打著哈欠，腰帶還沒係好。
    "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日本兵看到楊明軒一行人，立刻立正敬禮，然後嘰裏咕嚕說了一串日語。
    楊明軒心頭一緊，但麵上不動聲色。他微笑著向日本兵走去，同時用餘光看到王三柏已經掏出香煙，走向那兩個偽軍。
    "すみません..."楊明軒故意含糊其辭，假裝整理手套。當距離足夠近時，他突然暴起，左手如鐵鉗般捂住日本兵的嘴，右手刺刀閃電般刺入對方咽喉。日本兵的眼睛瞪得滾圓，身體劇烈抽搐，但楊明軒死死製住他，直到生命的光芒從那雙眼中徹底消失。
    與此同時，王三柏和另外兩名隊員已經解決了那兩個偽軍。整個過程不到十秒，寂靜得可怕。
    楊明軒輕輕將日本兵的屍體扶進崗亭，讓他趴在桌上，像是睡著了一樣。他快步走出崗亭，對王三柏使了個眼色。
    "城牆。"楊明軒用氣聲說道。
    王三柏會意，點了三名隊員，悄無聲息地沿著城牆階梯摸了上去。楊明軒則帶著剩下的人繼續向城內推進，目標是日軍指揮部。
    pa縣城不大，日軍指揮部設在原縣衙內。楊明軒等人腳步匆匆卻又不引人注目地穿過晨霧彌漫的街道。偶爾有早起的百姓看到他們，立刻低頭快步避開，生怕惹禍上身。
    縣衙門前，兩個日軍哨兵正在交班。楊明軒沒有猶豫，從腰間拔出王八盒子，抬手就是兩槍。槍聲劃破清晨的寧靜，兩個哨兵應聲倒地。
    "衝！"楊明軒一聲令下，遊擊隊員們如猛虎般撲向指揮部。裏麵的日軍顯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時間亂作一團。
    楊明軒一腳踹開大門，迎麵撞上一個隻穿著襯衣的日軍軍官。那軍官還沒反應過來，楊明軒的刺刀已經捅穿了他的胸膛。鮮血噴濺在楊明軒臉上，溫熱腥鹹，但他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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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住門口！別讓他們跑了！"楊明軒大聲命令，同時向指揮部深處推進。槍聲、喊叫聲、玻璃碎裂聲交織在一起，整個指揮部亂成一鍋粥。
    在指揮室，一個通訊兵正瘋狂地敲擊電報機。楊明軒舉槍瞄準，卻在最後一刻改變了主意。他故意放慢了腳步，讓那通訊兵完成了求救電報。
    "隊長，他們在求援！"王三柏從後麵追上來，焦急地說。
    楊明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知道，讓他們叫。"
    王三柏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楊明軒的意圖，眼中閃過欽佩之色。
    遊擊隊員們且戰且退，將日軍壓製在指揮部內，卻不急於全殲。楊明軒不時看表，計算著三本大部隊回援的時間。
    "差不多了。"大約半小時後，楊明軒下令，"手榴彈準備！"
    遊擊隊員們紛紛掏出手榴彈，楊明軒一聲令下，十幾枚手榴彈同時飛向日軍據守的位置。爆炸聲震耳欲聾，煙塵四起。
    "殺！"楊明軒第一個衝進煙幕，手中的刺刀閃爍著寒光。殘餘的日軍被炸得暈頭轉向，根本組織不起有效抵抗。戰鬥很快結束，指揮部內橫七豎八躺滿了日軍屍體。
    "打掃戰場！"楊明軒抹了把臉上的血和汗，"彈藥、藥品、地圖，能帶走的全帶走！帶不走的全炸掉！"
    遊擊隊員們迅速行動起來。楊明軒則走進指揮室，從桌上拿起一張紙，蘸著日軍軍官的血，用日語寫下："三本大佐：pa縣城我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下次見麵，取你狗頭。——抗日遊擊隊"
    寫完，他將字條用匕首釘在牆上，轉身走出指揮室。
    "隊長，都收拾好了。"王三柏報告道，"還找到一批機密文件。"
    "帶上。"楊明軒簡短地說，"現在去醫院。"
    遊擊隊員們迅速撤離指揮部，向城西的日軍醫院奔去。路上，楊明軒注意到城牆上的崗哨已經被王三柏派去的人解決了，城頭靜悄悄的。
    日軍醫院是一棟兩層小樓，門口有兩個哨兵。楊明軒示意隊伍停下，從一名隊員手中接過步槍。
    "二波，左邊那個歸你。"楊明軒低聲對身旁的神槍手王二波說。
    兩人同時舉槍，同時扣動扳機。兩聲槍響幾乎合為一體，兩個哨兵應聲倒地。
    "衝！"楊明軒一馬當先衝進醫院。裏麵頓時大亂，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驚慌失措地四處奔逃。
    "男人全殺！女人不反抗就放過！"楊明軒大聲命令，同時目光如鷹隼般搜尋著目標。他看到一個戴眼鏡的男醫生正試圖從後門溜走，立刻追了上去。
    "站住！"楊明軒用槍指著醫生，"藥房在哪裏？帶我去！"
    醫生渾身發抖，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帶您去..."
    在醫生的帶領下，楊明軒來到藥房門口。就在醫生推開門的一瞬間，他突然從白大褂下掏出一把手槍，對準楊明軒扣動了扳機。
    "砰！"
    子彈正中楊明軒胸口，但他隻是後退了一步，隨即冷笑著拍了拍胸前的防彈鋼板——那是從日軍軍官屍體上剝下來的。
    醫生的臉瞬間慘白，手中的槍"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他踉蹌後退，直到背抵牆壁，無路可逃。
    "我...我隻是..."醫生語無倫次地說著日語。
    楊明軒沒有給他說完的機會。刺刀一閃，醫生的喉嚨噴出一道血箭，身體順著牆壁緩緩滑倒。
    "搜！把所有藥品都帶走！"楊明軒對趕來的隊員們下令，"尤其是消炎藥和繃帶！"
    遊擊隊員們迅速行動起來，將藥櫃裏的藥品掃蕩一空。楊明軒則站在走廊上警戒，耳朵捕捉著城外的動靜。
    "隊長！"王三柏急匆匆跑來，"城牆上的弟兄報告，遠處有塵土飛揚，可能是三本的大部隊回來了！"
    楊明軒點點頭："撤！按計劃從西門出城，進山！"
    十分鍾後，當三本大佐帶著兩千多名日軍氣喘籲籲地趕回pa縣城時，看到的是一片狼藉的指揮部和釘在牆上的血書。三本氣得臉色鐵青，一把扯下字條撕得粉碎。
    "八嘎！"他歇斯底裏地咆哮著，"給我搜！把那些土八路找出來！"
    而此時，楊明軒和他的遊擊隊員們已經安全撤入山區。他們背著繳獲的武器藥品，雖然疲憊卻士氣高昂。
    "隊長，這次真痛快！"王三柏興奮地說，"咱們不光端了鬼子老窩，還把他們耍得團團轉！"
    楊明軒笑了笑，但眼神依然凝重："這隻是開始。三本不會善罷甘休，接下來他會瘋狂報複。"
    "怕什麽！"李鐵柱插嘴道，"來多少殺多少！"
    楊明軒搖搖頭："不，我們不硬拚。記住我們的原則：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遊擊隊員們安靜下來，認真聽著隊長的話。夕陽西下，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像是無數把利劍，刺向敵人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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