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動作再快點！"楊明軒站在山路轉彎處，不斷催促著搬運物資的村民。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在寂靜的山林中格外清晰。
    最後一袋麵粉被兩個壯實後生抬上山路後，楊明軒轉身對二狗子做了個手勢。二狗子點點頭，帶著幾個隊員貓腰鑽進了路旁的灌木叢。
    遠處，三輛被洗劫一空的日軍卡車孤零零地停在公路中間。陳嘉碩正帶著幾個隊員在車底下忙活著什麽。
    "隊長，都布置好了。"陳嘉碩滿頭大汗地跑過來報告，"隻要一按開關，保證連車帶路一起上天。"
    楊明軒眯眼看了看天色，夕陽已經沉到了山脊線下，暮色正在迅速吞噬整條山穀。"鬼子援軍應該快到了，"他抹了把額頭的汗水，"按計劃行動。老陳，你帶十個人在這裏等二狗子，其他人跟我走。"
    陳嘉碩欲言又止："隊長，你的傷..."
    楊明軒擺擺手打斷他："皮肉傷不礙事。"他轉身對正在整理裝備的隊員們低喝一聲："一組、二組，跟我來！"
    二十幾個身影迅速消失在暮色中。陳嘉碩歎了口氣，招呼剩下的人隱蔽到路旁的高地上。
    楊明軒帶著隊伍沿著山路疾行了約莫二十分鍾，來到一處險要的隘口。這裏山路狹窄，一側是陡峭的山壁，另一側是深不見底的山澗，是打伏擊的理想地點。
    "就這兒了。"楊明軒停下腳步，仔細觀察著地形，"小劉，帶幾個人去上麵準備滾石；老王，把手榴彈都集中起來，咱們做個"大禮包"招待小鬼子。"
    隊員們立刻行動起來。楊明軒親自選了路邊幾處不起眼的石縫，將手榴彈用細繩串聯起來，做成簡易的觸發式爆炸裝置。細繩另一頭延伸到高處的隱蔽點，隻要一拉，就能同時引爆七八枚手榴彈。
    "隊長，都準備好了。"小劉從山上溜下來報告，"上麵堆了十幾塊大石頭，最小的也有磨盤大。"
    楊明軒滿意地點點頭："弟兄們各自找好位置隱蔽，沒我的命令不準開槍。"他掏出懷表看了看時間，"按腳程算，鬼子應該快到了。"
    隊員們迅速分散到路兩旁的岩石和灌木叢後。楊明軒選了處視野開闊的高地，將步槍架在一塊突出的岩石上。透過準星，他能清晰地看到蜿蜒的山路一直延伸到遠處的黑暗中。
    等待總是最煎熬的。汗水順著楊明軒的脊背往下流，浸透了粗布軍裝。山林裏的蚊蟲嗡嗡作響，不時叮咬著埋伏的隊員們，但沒人敢動一下。
    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引擎的轟鳴聲，緊接著是摩托車特有的尖銳排氣聲。楊明軒精神一振，輕輕拉動了槍栓。
    "準備。"他低聲對身旁的傳令兵說。傳令兵立刻將話一個接一個傳了下去。
    井上中隊長站在三輪摩托的邊鬥裏，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運輸隊失聯已經超過兩小時，三本大佐暴跳如雷的樣子還在他眼前晃動。
    "再快點！"他拍打著駕駛員的肩膀。摩托車隊加速駛過一個個彎道，車頭燈在黑暗中劃出慘白的光柱。
    轉過一個急彎後，井上突然舉起拳頭："停！"整個車隊猛地刹住。前方不遠處，三輛卡車歪七扭八地停在路中間，其中一輛的車頭已經栽進了路旁的排水溝。
    "戒備！"井上拔出軍刀，日軍士兵立刻跳下車，以戰鬥隊形散開。
    就在此時，井上似乎聽到了什麽細微的聲響。他剛想抬頭看向山上，一連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突然響起！
    楊明軒猛地拉動手中的細繩。埋伏在路旁的七八枚手榴彈同時爆炸，將最前麵的三輛摩托車炸上了天。火光中，日軍士兵像破布娃娃一樣被拋向空中。
    "放石頭！"楊明軒大吼一聲。
    山上傳來轟隆隆的巨響，十幾塊巨石翻滾而下，重重砸在路中間，徹底堵死了日軍的退路。
    "打！"楊明軒率先扣動扳機，一個正準備架設機槍的日軍軍曹應聲倒地。
    刹那間，槍聲大作。埋伏在兩側的血狼特戰隊員們紛紛開火，子彈像雨點般傾瀉向被困在狹窄山路上的日軍。
    "隱蔽！找掩護！"井上趴在一輛卡車後麵，聲嘶力竭地喊道。訓練有素的日軍士兵迅速臥倒，以車輛和屍體為掩體還擊。
    但黑暗成了遊擊隊最好的掩護。日軍根本看不清子彈從哪個方向射來，隻能盲目地向山上掃射。而楊明軒的人卻借著爆炸的火光，將日軍的動向看得一清二楚。
    "手榴彈！"楊明軒一聲令下，十幾枚手榴彈劃著弧線落入日軍陣地。連續的爆炸聲中，慘叫聲此起彼伏。
    井上抹了把臉上的血——不知是他自己的還是別人的。他意識到這樣下去整個中隊都會葬送在這裏。
    "撤退！全體撤退！"他揮舞著軍刀命令道。
    殘餘的日軍士兵狼狽地爬上還能發動的車輛，不顧一切地倒車逃離。一輛卡車在慌亂中撞上了路旁的巨石，翻進了深澗，但其他車輛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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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明軒看著日軍倉皇逃竄的背影，抬手示意停止射擊。"省點子彈，"他對身旁的隊員說，"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隊員們低聲歡呼起來。這場伏擊前後不到二十分鍾，卻至少消滅了三十多名日軍，而己方隻有幾人輕傷。
    "打掃戰場，能帶走的都帶走，五分鍾後撤離。"楊明軒命令道。他知道日軍很快就會帶著增援殺回來。
    當楊明軒帶著隊伍回到預定的集合地點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令他意外的是，二狗子已經等在那裏，身後還站著黑壓壓一大群人。
    "隊長！"二狗子興奮地跑過來，"我把人都帶來了！"
    楊明軒借著月光粗略估算了一下，至少有三百多號人，大多是青壯年農民，手裏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老套筒、獵槍、甚至還有鋤頭和鐮刀。
    "這麽多？"楊明軒挑了挑眉。
    二狗子得意地笑了："附近幾個村子的後生都來了，聽說咱們打了勝仗，都嚷嚷著要跟著隊長打鬼子呢！"
    楊明軒心中一陣激動。有了這些人，血狼特戰隊就能真正成為一個有戰鬥力的抗日武裝了。但他很快冷靜下來——三百多人意味著三百多張嘴，糧食問題會更嚴峻。
    "東西都搬完了？"他問道。
    "搬完了！"二狗子指著遠處幾個山洞，"白麵、大米都藏好了，槍支彈藥單獨放在最裏麵的洞裏，派了專人把守。"
    楊明軒點點頭，正要說話，一個不滿的聲音插了進來："隊長，為啥不讓我參加戰鬥？"
    王三柏擠到前麵，臉上寫滿了委屈。他是村裏有名的神槍手，但因為上次戰鬥中扭傷了腳，這次被安排留守。
    楊明軒板起臉："你的腳好了？"
    "早好了！"王三柏跺了跺腳證明，"下次戰鬥我一定要參加！"
    "想打仗有的是機會，"楊明軒拍拍他的肩膀，"現在有更重要的任務交給你——訓練這些新兵。"他指了指那群剛加入的農民，"一個月內，我要他們至少學會打槍和基本的戰術動作。"
    王三柏眼睛一亮："保證完成任務！"
    楊明軒轉向人群，提高聲音："弟兄們！從今天起，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我楊明軒別的不敢說，但有一條——跟著我打鬼子，絕不虧待弟兄們！"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歡呼。
    "但是！"楊明軒話鋒一轉，"打鬼子不是兒戲，是要掉腦袋的！怕死的現在就可以回去，我絕不阻攔。"
    沒人動彈。
    "好！"楊明軒滿意地點點頭，"明天開始訓練。現在，除了值夜的，都回去休息。"
    人群漸漸散去。楊明軒叫住二狗子："王大寶那邊有消息嗎？"
    二狗子搖搖頭："還沒。不過大寶叔辦事一向穩妥，應該快回來了。"
    楊明軒皺了皺眉。王大寶是他派去縣城聯係陳嘉碩的，按理說早該回來了。希望別出什麽意外...
    "隊長！"一個隊員急匆匆跑來，"有兩個重傷員情況不妙，老李說需要趕緊回村治療。"
    楊明軒立刻跟著隊員來到臨時搭建的傷員帳篷。地上躺著五個傷員，其中兩個臉色慘白，呼吸微弱——一個腹部中彈，一個被彈片擊中了肺部。
    "準備擔架，"楊明軒當機立斷，"我親自帶他們回村。二狗子，這裏交給你了，天亮前務必帶所有人轉移到二號營地。"
    "是！"二狗子挺直腰板回答。
    十分鍾後，楊明軒和四個隊員抬著兩副簡易擔架，沿著隱秘的山路向王家村疾行。重傷員的呻吟聲在寂靜的夜色中格外刺耳。
    楊明軒邊走邊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訓練新兵、鞏固根據地、打通與縣城的聯絡渠道...還有最重要的——解決糧食問題。今天雖然繳獲了不少糧食，但三百多人的消耗可不是個小數目。
    "小鬼子，咱們的賬慢慢算。"他在心中默念道，腳步更加堅定地邁向黑暗中的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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