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背叛,詭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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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像是什麽東西砸在鐵板上!”
    她的聲音因極度驚悚而尖利起來。
    “我衝進去……”
    她的呼吸變得粗重急促,
    “他……秦揚……不!是沈恪!
    他用秦揚的身體……坐起來了!
    裹屍布滑到腰上……皮膚還是死人的青灰色……可是……可是他的眼睛!
    是沈恪的眼睛!我看得清清楚楚!”
    她雙手死死抓住桌沿,指甲刮擦著塑料桌麵,發出刺耳的吱嘎聲。
    “他看著我……”
    蘇晚的聲音陡然變得飄忽,臉上浮現出一種近乎癡迷的恍惚,
    “他叫我‘晚晚’……用沈恪的聲音……
    我就知道……是他回來了!我的沈恪……回來了!”
    她臉上瞬間爆發出一種失而複得的、近乎癲狂的喜悅,淚水洶湧而出,衝花了殘妝,
    “我撲過去……抱住他……冰的……硬的……可我不在乎!他回來了啊!”
    她揮舞著手臂,像個瘋子。
    這狂喜僅僅持續了不到三秒。
    她的表情驟然凍結,如同被潑了一盆冰水,瞬間褪色成死灰。狂喜被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和絕望取代。
    “可是……”
    她的聲音陡然變調,尖銳得像是金屬摩擦,
    “他……他一把推開我!力氣大得……把我直接摔到牆上!”
    她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現在還隱隱作痛的肋部,身體篩糠般抖起來。
    “‘賤人!’”
    她模仿著那個聲音,嘶啞、怨毒,充滿了刻骨的恨意,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地獄裏擠出來的冰渣,
    “‘我屍骨未寒!火都沒涼透!你就爬上別的男人的床!還嫁給他?!’”
    她渾身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眼淚再次瘋狂湧出,這次是純粹的恐懼,
    “他說……他說我‘髒’……說我不配做他的妻子……
    說這是……最惡心的背叛……”
    她泣不成聲,每一個字都耗盡了力氣。
    “後來呢?”
    林凡的聲音依舊沒什麽波瀾,隻是筆下記錄的沙沙聲快了些。
    “他……他霸占了秦揚的一切……房子、公司……”
    她抽噎著,眼神渙散,
    “白天……他裝得人模人樣……用秦揚的臉……對著所有人笑……
    可一到晚上……關上門……”
    她猛地扯開自己高領衫的領口,露出下麵大片大片新舊疊加的淤傷,青紫、暗紅,猙獰地盤踞在她蒼白的皮膚上,有些地方甚至皮開肉綻,結了深色的痂。
    “酒……他喝了酒……就完全變了個人……
    不!是變回了魔鬼!他打我……用拳頭……用皮帶……用煙頭……用一切手邊的東西……”
    她眼神驚恐地四處亂瞟,仿佛那些凶器隨時會從角落裏飛出來。
    “他一邊打……一邊罵……”
    她蜷縮起來,雙臂緊緊環抱住自己,像一隻被剝了皮的蝦,
    “罵我‘婊子’……‘毒婦’……說秦揚死得活該……是我害死的……
    說我現在承受的……連利息都不夠……”
    她的牙齒咯咯打顫,
    “他說……他要讓我……生不如死……慢慢折磨我一輩子……”
    最後幾個字,輕得像歎息,卻帶著地獄般的寒氣。
    “為什麽現在才報案?”
    林凡問出關鍵。
    “我,我一直希望他能像以前一樣愛我……”
    她猛地抬起頭,眼中爆發出瀕死小獸般的絕望和最後一絲瘋狂:
    “我受不了了!林專員!真的……會死的……你看!”
    她手忙腳亂地試圖撩起裙子下擺,露出小腿上更為嚴重的傷痕,動作間扯到傷處,疼得她倒抽冷氣,
    “昨晚……他又喝多了……抓著我的頭發……把我的頭往大理石茶幾上撞!
    咚!咚!咚!……我眼前全是黑的……血糊住了眼睛……我……我聽見自己頭骨裂開的聲音了!真的!我感覺到了!”
    她歇斯底裏地尖叫起來,雙手死死抱住自己的頭,仿佛那可怕的撞擊還在繼續,
    “我以為……我昨晚就要死了!真的……死了!我爬……從二樓窗戶爬出來的……摔斷了腳……爬也要爬出來……”
    她指著自己腫脹變形、被簡易夾板固定的腳踝,涕淚橫流,整個人瀕臨崩潰的邊緣。
    哭聲在狹小的問詢室裏回蕩,絕望而淒厲。
    林凡合上硬皮卷宗,那一聲輕微的“啪嗒”卻像驚雷,讓蘇晚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驚恐地看著林凡,像等待判決。
    林凡沒說話,起身走向嵌在牆壁裏的操作麵板。指尖在冰冷的觸控屏上劃過,調出蘇晚住所外圍的實時監控畫麵。
    屏幕分割成數個小格。其中一個畫麵,聚焦在別墅二樓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簾沒有完全拉攏。
    一個男人的身影清晰地映在窗後。穿著秦揚常穿的那件深灰色羊絨衫,身形輪廓也是秦揚的。他手裏端著一個紅酒杯,姿態甚至稱得上閑適。
    監控的像素不算頂高,看不清他臉上細微的表情。
    但就在林凡目光鎖定的那一刻,窗後的男人似乎心有所感,緩緩地轉過頭,精準地“望”向隱藏攝像頭的方向。
    他的嘴角,一點點向上扯開。
    那不是笑。
    那是一個被強行撕開的弧度,僵硬,冰冷,帶著一種非人的、純粹的惡意。像用刻刀在蠟像臉上硬生生劃出的裂口。
    那裂口越來越大,幾乎要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齒。可那雙眼睛——即使隔著屏幕和距離,也能感受到那裏麵沒有一絲溫度,沒有屬於活人的情緒,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粘稠的黑暗。
    那黑暗穿透了電子屏幕,無聲地咆哮著,直直地釘在蘇晚身上,也釘在監控這頭的林凡身上。
    蘇晚順著林凡的目光,也看到了屏幕上的景象。
    一聲短促到極致的抽氣,像被人捏碎了喉骨。
    隨即,是死寂。
    絕對的死寂。連她的顫抖都凝固了。
    隻有監控畫麵裏,那個頂著秦揚麵孔的“東西”,嘴角那抹凝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在無聲地宣告著某種非人的存在。
    林凡盯著屏幕,指尖在操作麵板上懸停片刻,最終點下了“目標行為異常捕捉”和“能量殘留分析”的按鈕。
    “詭修……”
    林凡低聲自語,聲音在冰冷的空氣中幾乎不散,
    “執念化煞,強占屍身……這怨氣,夠重的。”
    窗後的“沈恪”,舉杯,對著攝像頭,做了一個極其緩慢而優雅的“敬酒”姿勢。
    猩紅的酒液在杯中晃動,折射著窗外的霓虹,像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