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士兵裝備雖然簡陋，又連日行軍疲憊不堪，卻沒有一人退縮。士兵們拚命的揮舞著手中的兵器砍向衝來的敵人，把滿腔的怒火都發泄在敵人身上。
    毛文龍親自率軍衝鋒，佩刀砍倒了一個又一個敵人，鎧甲上早已沾滿了血汙。鮮血濺在雪地上，瞬間被凍成暗紅的冰粒。
    莽古爾泰偵查到有一股明軍正在保護百姓向東撤退，他果斷帶領正藍旗的騎兵進行追殺，結果自己兩千騎兵根本占不到絲毫便宜。
    兩個衝鋒下來，他倚仗的正藍旗騎兵就算死了好幾百，他的心裏在滴血。
    他長這麽大，大仗小仗打了無數，除了在鞍山堡吃過不少虧以外，還從來沒有這麽憋屈過。
    “吹號！撤退！”莽古爾泰大聲命令。
    “什麽？撤退？”
    “旗主！讓我帶隊再衝一次，一定會砍死那個毛文龍……”
    “旗主，我去！……”
    “旗主，我去”
    身邊的將領們也都不明白旗主為什麽會下這樣的命令，紛紛請戰。
    “不必再說了！吹號撤退！”莽古爾泰嘴角露出殘忍的微笑，阻止將領們的請戰。
    “你們難道看不出來嗎？毛文龍這時在掩護那些漢人奴隸撤退！雖然他們現在作戰凶猛，可是他們的包袱太沉重了！”
    “即便是逃過了我們這一次的撲殺，還會有下一次的機會！”
    “你們難道沒有打過獵嗎？麵對凶猛的野獸，硬拚是在找死，需要慢慢地放血，讓他虛弱，慢慢來！最後他會變成我們肥美獵物！”
    戰場上，廝殺正在繼續，毛文龍帶領的騎兵雖然殺死了不少女真人，可是自己的傷亡也很嚴重。
    戰馬在劇烈的呼吸，鼻孔中噴灑出陣陣白氣。戰士們渾身浴血，嘶吼著，拚殺著……
    百姓們在明軍的掩護下，相互攙扶著繼續向前奔跑，不少人回頭看著浴血奮戰的明軍，眼中滿是感激與不忍。
    他們在戰亂中能夠生存下來，也見識了很多明軍部隊，以往的軍隊遇到這種情況，誰會管百姓的死活，他們會快速的撤退，留下老百姓拖延女真人對他們的追擊步伐。
    如同毛帥這樣，帶領部隊和敵人拚殺，把活下來的機會讓給他們這些草芥一般的百姓，這是何等的恩情呀！
    百姓們含著眼淚，拚命的向前奔跑，早點逃離，毛帥也好帶領部隊撤退，那樣就會少死幾個好兒郎！
    突然，嗚嗚嗚……一陣軍號聲響起，正在戰鬥的女真人聽到軍號，紛紛脫離糾纏的戰團，向遠處撤退。
    毛文龍見到敵人撤退了，狠狠地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罵道“該死的臭韃子！要不撤退，就把你們殺光！……”
    跟隨他的親衛們也都紛紛吐口水，衝著撤走的女真騎兵進行嘲諷。
    “趕快救治傷員，打掃戰場，將沒有跑遠的百姓青壯都叫回來，把戰死的戰馬統統分解了帶走，正愁沒有糧食，現在有了馬肉，也能頂上一陣子了……”毛文龍笑嗬嗬的吩咐。
    “大帥！百姓們本來就行動緩慢，再讓他們背上東西，恐怕會更慢，韃子再追來怎麽辦？”陳繼盛詢問道。
    “無妨！這才幾匹死馬，那麽多百姓，分下來每人也背不了多少！”
    “再說，吃飽了肚子才有力氣趕路不是？要是餓著肚子，又能跑多遠？”
    “你們有沒有發現，狗韃子明明有機會和我們打下去，為什麽會突然撤退？”
    “也許是怕了吧！”陳繼盛答道。
    “不是！女真人沒有憋著好屁！他們發現了我們在保護百姓撤退，是想慢慢拖垮我們，再一點點消滅我們！”毛文龍一臉冷笑地說。
    “我堂堂的毛半仙！豈能算不出他們那些小伎倆！”
    “所以，無論我們如何加快速度都沒有用，隻要有百姓的存在，我們就是他們的獵物，他們會慢慢地消耗我們，最後消滅我們！”
    “但他們太小看我毛文龍了，我在遼東這麽多年可不是白混的，別以為他們遊獵民族的那一套我不懂，我偏偏要慢慢走！看你們能拿我怎麽辦？”
    “吩咐下去，吃了老子的肉，就是老子的兵，哪怕給我拿一根木棒也要武裝起來，我們也要全民皆兵，和他們拚一拚！”
    陳繼盛答應一聲，下去安排。跑遠了的青壯百姓聽說有肉吃，又都跑了回來，戰場上立馬成了巨大的撿漏現場。
    那些百姓缺衣少食，見到什麽就搶什麽，無論是敵人的還是自己人的，他們見到什麽就拿什麽，把戰場上的屍體都扒的赤條條，連一條兜襠布都不放過。
    有些人為了一件戰利品，還大打出手，扭打在一起。等到毛文龍發現已經快亂了套了。
    “無組織，無紀律！這樣可不行！”
    “來人！派人去傳我命令，自己人的屍體不允許搜刮，統一收斂，隻回收鎧甲和兵器；敵人的兵器和盔甲也要收集起來，這可是我們長期戰鬥的依仗！”
    “物資也要收集起來，統一安排，他們這樣亂七八糟的，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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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去，快去！千萬別鬧出人命！”毛文龍沒有想到這些百姓會這樣不識大局。
    “那？那他們不聽咋辦？”陳繼盛知道自家大帥愛民如子，怕和百姓發生衝突不好處理。
    “涼拌！老子辛辛苦苦打仗保護他們，他們還敢不聽老子的命令，不聽命令的就用鞭子抽他們，敢要還手，就執行軍法！”毛文龍煩躁地說。
    “快速打掃戰場，我們還要抓緊時間撤退呢！”
    陳繼盛答應一聲，下去執行，沒一會兒，隨著啪啪地鞭子抽打聲中，混亂的百姓慢慢開始安靜下來，按照要求進行勞作。
    真是人多力量大，沒過多久，戰場上就打掃幹淨了。
    毛文龍放眼望去，原本亂七八糟的戰場上，隻剩下赤條條的屍體。
    盡管他三令五申自己人的衣服不能拔，隻需要回收鎧甲用於以後得戰鬥，可是，對於那些破衣爛衫的百姓，他們總是趁人不注意，就扒下了戰士的衣服。
    在活人和死人之間，毛文龍無法選擇，他很想命令這些人將衣服還回去，可麵對活生生的生命，他實在下不來這樣的命令，隻能默默地對死去的戰友說聲抱歉。
    他顧不得太多的傷感和糾結，他們還麵臨著敵人的圍追堵截，不知道下一次的戰鬥誰會爬不起來。
    現在，軍隊和百姓們雖然寒冷饑餓，但還沒有到達最無法忍受的程度，到了最後的程度，為了活下去，別說要扒光衣服，連人肉都會吃。
    饑荒年頭，易子而食的還少嗎？
    更何況，現在是戰爭時期，原本的生態已經發生了變化，當然也不能按照原本的觀念去要求他們，先渡過難關，活下去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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