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龍挑選了一些青壯，利用繳獲的鎧甲和兵器補充了自己的隊伍，剩餘的破損的兵器和鎧甲也沒有丟棄，都分發給了其他青壯，把他們編成預備役。
    至於其他的百姓，就隻能用木棍等物品作為防身的武器了。
    戰死的戰馬被分成無數的小塊，部隊分得了大部分，畢竟他們擔任著防衛任務，需要保持充沛的體力。剩下的都分給了百姓們。
    老百姓哪裏見過葷腥，所有的東西都被他們背走了，連馬骨頭都沒有留下。
    毛文龍也沒有太限製他們，畢竟韃子已經發現他們了，他們就無法偷偷摸摸的行動，隻能尋找有利的地形一邊走，一邊防守。
    就這樣，毛文龍帶著百姓，一路向東，他們不敢走大路，隻能在山間行走。
    中間又遇到無數次女真人的追擊和攔截，毛文龍都帶領部隊，在風雪中一次次突破女真的防線，險而又險的突破了封鎖，又一次次遭遇圍追堵截。
    女真軍隊如同餓狼般緊咬不放，不斷用弓箭騷擾，派小股部隊偷襲，消耗著明軍的兵力與體力。
    馬肉早就吃光了，糧食也吃光了，連他們的戰馬也都禁不住這麽惡劣的天氣，紛紛死掉了。
    戰士們凍餓交加，更別說百姓們了，體質弱的早就倒在雪地裏就再也沒能起來，隻剩下命大的還能從第二天的雪堆裏爬出來。
    孩子的母親哭幹了眼淚，偷偷摸摸地用雪埋掉自己的骨肉，恐怕讓人看見，那樣，自己孩子的屍體就會成為他們的食物。
    麵對饑餓的人群，所有的道德，倫理那些都沒有填飽自己的肚子，能夠多活一天重要。
    可隻要毛文龍還在，隊伍就沒有散，他不斷鼓舞著眾人“再堅持一下！等到朝鮮，我們就安全了，到了鴨綠江那一邊，咱們就有希望了！”
    戰士們非常疲憊，百姓們都如同行屍走肉一般，跟隨隊伍向東進發。
    曆經數日的艱難跋涉，當鴨綠江出現在眾人眼前時，所有人都激動得熱淚盈眶。
    寬闊的江麵早就結著厚厚的冰層，上麵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積雪，已經模糊了大江與陸地的界限，對岸就是朝鮮的土地。
    配備饑餓的百姓和軍隊不免發出一聲喜悅的喊，他們終於看見了希望，馬上就要逃出生天了。
    百姓們忘記了多日來的疲憊，壓榨著身體內的最後的力量，踏上冰麵，向東岸跑去。
    毛文龍站在鴨綠江邊，也長長舒了一口氣，他的戰略目標終於要實現了。
    望著江麵上高興地吼叫著，向東岸奔跑的百姓，他也露出了笑容。
    逃亡的日子裏雖然很艱苦，也死了很多很多的人口，可還是保留下這數萬的百姓，看著百姓們歡欣喜悅，毛文龍覺得自己所所受的苦都值了！
    然而，很多事情就是這樣，正當你以為成功了的時候，就會出現變故。
    突然，遠處“嗚嗚嗚”響起了牛角軍號的聲音。
    號角聲瞬間打破了明軍和百姓興奮的心情，女真人又又又追來了！
    號角聲，如同催命梵音一般刺激著百姓和戰士們，讓他們驚恐不已！
    百姓們驚恐地加快腳步過河，誰都不願意在即將成功的最後關頭被敵人殺死。
    可是，他們太虛弱了，盡管拚了命的奔跑，可依然行動緩慢。
    毛文龍急得大喊“鄉親們！加快腳步，渡過這條河，就是朝鮮了，等到了朝鮮我們就安全了！”
    “到時候，我去給大家找吃的，找穿的，大家就再也不用挨凍受餓了！為了吃飽肚子，衝呀！”
    百姓們聽到毛文龍的喊聲，也都紛紛加快了腳步，拚命向河對岸跑去。
    身後的女真追兵已經越來越近，馬蹄聲和呐喊聲清晰可聞。
    毛文龍望著江麵上緩慢移動的百姓，又回頭看向遠處塵土飛揚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他握緊佩刀，對著身後的士兵說道“弟兄們，現在是咱們為百姓爭取時間的時候了！各部立刻沿江邊列陣，準備應敵！”
    部隊也開始行動，在把總的吆喝下慢慢列開陣型。
    這個時間的各部早就不是出發時的精銳部隊，隊列裏充斥著三分之一的百姓新兵，這都是一次次戰鬥後補充進來的，防禦陣型顯得鬆鬆垮垮。
    正藍旗首先追了上來，莽古爾泰也看出了明軍的意圖，喊道“全力進攻，不能讓他們過河！誰殺了毛文龍，賞黃金千兩！官升三級！”
    女真人士氣大振，軍陣滾滾而來，攻向毛文龍的陣線。
    毛文龍的軍隊沿江列陣，死死擋住衝殺而來的女真人，為身後的百姓逃過江做最後的抵擋。
    明軍士兵依托江邊的地形，頑強抵抗，弓箭射完了就用長槍刺，長槍斷了就用刀砍，刀鈍了就用拳頭砸、用牙齒咬。
    毛文龍身先士卒，佩刀已經砍得卷了刃，身上也添了好幾處傷口，卻依舊戰鬥在最前線。
    一名女真將領揮舞著彎刀向他衝來，毛文龍側身躲過，反手一刀砍在對方大腿上，將那名將領掀翻在地，隨後補上一刀，結束了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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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鬥在繼續，雪越下越大，很快就掩蓋了滿地的鮮血，可是兩部都在殊死搏殺，誰都不願意後退一步。
    有的士兵倒在雪地裏，還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抱住女真士兵的腿，為戰友爭取攻擊的機會；有的士兵即使被數名敵人包圍，依舊嘶吼著戰鬥，直到力竭而亡。
    江麵上，百姓們在明軍斷後部隊的掩護下，加快了渡江的速度。
    當最後一批百姓登上對岸時，江邊的明軍部隊也已經損失慘重。
    毛文龍看著對岸安全的百姓，心中鬆了一口氣，隨後又舉起佩刀，對著剩餘的士兵喊道“弟兄們，撤！咱們去跟百姓匯合！”
    女真人哪裏願意放走明軍，死死地咬住他們，不讓他們撤退，想要將毛文龍徹底留在鴨綠江岸邊。
    毛文龍也多處受傷，要不是有無數的義子義孫在不停的為他擋刀，他早就死在了亂戰之中。
    他看著眼睜睜看著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在他的麵前倒下，他的心在滴血，多好的孩子們呀，為了自己，為了這片他們熱愛的土地，流完最後一滴血。
    “殺！殺奴呀！”毛文龍大聲吼叫，帶領著殘軍發動最後的衝鋒，他沒有想得到，女真人會在他們最虛弱的時候攻擊他們。
    他知道，自己這些人跑不了了，戰鬥這麽膠著，如果命令撤退，隻會讓女真人從後麵追殺致死，倒不如轟轟烈烈地戰死沙場。
    臨死之前也要發動最後的衝鋒，也要多砍死幾個女真人，多拉幾個墊背的。
    隻不過，可惜了，再也見不到自己的戰神兒子了，再也無法見到那個還沒有出生的孩子的麵了……
    正在毛文龍滿懷遺憾，決然的發動衝鋒時，鴨綠江邊的密林之中，突然響起了“滴滴滴噠”嘹亮的銅號聲，節奏是那麽激昂，讓人熱血沸騰。
    緊接著，無邊無際的明軍從密林之中衝了出來。
    莽古爾泰聽到這種嘹亮的軍號聲，立刻嚇了一個激靈，在看見漫山遍野的明軍，立刻大吼“快！快！吹號撤退！鞍山那個小子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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