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許哲遠平躺在自己的床上，盯著天花板出神。
    他翻了個身，懷裏似乎還殘留著剛才擁抱夕夕時的溫度。夕夕蜷在他懷裏的觸感揮之不去——她均勻的呼吸，發絲間淡淡的洗發水香氣，還有睡著時無意識蹭他下巴的小動作。
    許哲遠煩躁地坐起身，抓了抓頭發。他向來作息規律，可今晚卻輾轉難眠。
    窗外月光如水，他突然掀開被子下床，套上羽絨服。
    許哲遠踩著自家樓梯輕易的來到房頂，隔壁二叔家已經都睡下了。兩家的平房緊緊挨在一起。許哲遠站在房頂，黑色羽絨服服被霧氣洇出一層深色。二嬸家偏房的樓梯靜默地矗立在院角。
    許哲遠的動作從容的下了樓梯。他像片落葉般無聲地落在二叔家院裏，軍旅生涯練就的敏捷讓這次潛入幾乎不留痕跡。
    夕夕的房間緊挨著二叔二嬸的屋子，進去要過客廳。許哲遠從兜裏掏出個小石子，輕輕叩了下窗欞。等了幾秒，屋內毫無反應。
    他猶豫片刻，從兜裏取出一枚回形針。客廳門鎖發出輕微的"哢嗒"聲，門被推開一條縫。許哲遠輕輕鑽進去。直通夕夕的房間。
    夕夕屋裏，床上的人影蜷縮在被子裏，隻露出半張小臉。許哲遠輕手輕腳的走進屋內，軍靴落在地板上沒發出半點聲響。
    他蹲在床邊，看著夕夕熟睡的麵容。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小的陰影，呼吸綿長而安穩。
    他脫下沾著寒氣的羽絨服，隻穿著單薄的棉t恤鑽到夕夕被窩裏。被窩掀開一角時，冷空氣的入侵讓睡夢中的人無意識地皺了皺眉。許哲遠剛躺下，夕夕就像感知到熱源般自動滾進他懷裏。
    "嗯......"她含糊地咕噥一聲，額頭抵上他的鎖骨。
    許哲遠小心地收攏手臂，將她整個人圈在懷中。軍旅生涯練就的警覺在此刻消弭殆盡，隻剩下懷中人均勻的呼吸聲，和透過衣料傳來的體溫。
    許哲遠滿足的睡著了。
    窗外，晨光漸漸明亮。村裏的公雞開始陸續打鳴。
    夕夕在睡夢中調整姿勢，手指無意識地攥住他的衣角。許哲遠低頭，在她發頂落下一個輕吻，然後閉上眼睛繼續睡。
    夕夕在朦朧中翻了個身，指尖觸到一片溫熱。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許哲遠近在咫尺的睡顏。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嗯？"
    夕夕眨了眨眼，懷疑自己還在做夢。她悄悄伸手，手指輕輕捏了捏他的鼻子——真實的觸感讓她瞬間清醒。
    許哲遠一下不能呼吸了，眉頭微蹙，手臂卻無意識地將她往懷裏帶了帶。夕夕屏住呼吸，發現他連睡著時都保持著那種軍人特有的端正姿態，隻是領口被她昨晚睡相不佳扯得有些淩亂。
    "許...哲遠？"她小聲試探。
    沒有回應。夕夕小心翼翼地想挪開，卻被摟得更緊。許哲遠的下巴抵在她發頂，含混地咕噥了句什麽，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額角。
    夕夕僵在他懷裏，心跳聲大得仿佛能震醒整條巷子的人。她盯著近在咫尺的喉結，不知道要怎麽辦了。
    許哲遠就在這時睜開了眼睛。四目相對的瞬間，他眼底還帶著初醒的迷茫，卻在看清她的表情後迅速清醒。
    "早。"他聲音沙啞，手臂卻紋絲不動，"我解釋，我昨天睡不著。"
    夕夕眨了眨眼，睡意全無："所以......你就翻牆進我房間？"
    "嗯。"他答得幹脆，仿佛這是再合理不過的事，"數據分析表明，你的睡眠質量對我的精神狀態有直接影響。"
    夕夕盯著他一本正經的表情，突然伸手捏住他的臉："許哲遠，你撒謊都不帶打草稿的？"
    許哲遠耳根泛紅，卻仍保持著嚴肅的語氣："這是科學論證。"
    "然後呢？"
    "然後，"他突然翻身將她籠在身下，"根據《應急預案》，需要立即補充接觸時長。"
    夕夕蜷在許哲遠身下，雙手拽緊著被子，厲聲厲色的低吼："我還小，你要有分寸。"
    許哲遠寵溺的笑笑，起身坐在床沿上。他低頭看著夕夕，喉結滾動："知道，我有作戰手冊。"
    夕夕仰頭看他："什麽？"
    許哲遠從內袋掏出個小本子，翻開其中一頁。上麵密密麻麻寫著《相處守則》，第三條用紅筆標出：【肢體接觸需循序漸進】。
    "這裏，"他指著補充說明，"擁抱時長每日遞增不超過1.2分鍾。"
    夕夕盯著那個精確到小數點後一位的數字，突然笑出聲："你是不是還定了kpi？"
    許哲遠合上本子，伸手幫她拉了拉被子："放心。"他的指尖在離她皮膚0.5厘米處停住，"我有分寸。"
    “七點多了，你趕緊走。”夕夕抬頭看了眼牆上的鍾表。
    許哲遠忽然低頭在夕夕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吻，然後站起身就走。
    "呀！"夕夕捂住額頭，"我昨晚沒洗臉沒刷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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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哲遠走到門口轉頭說："我知道，我不嫌棄。"
    "可我嫌棄啊..."
    "作戰手冊第15條，"他看著她，眼裏帶著笑意，"緊急情況下，衛生標準可適當放寬。"
    許哲遠從夕夕房間出來，他剛關上門，身後就傳來二嬸邵月月刻意壓低的嗓音： "哲遠！"
    許哲遠轉身，看見二嬸站在臥室門口，眉頭緊鎖。
    "二嬸早。"他站得筆直，聲音壓得很輕，"我來給夕夕送點暈車藥。"
    邵月月快步走過來，擋在門前："藥給我就行。"她上下打量著許哲遠，"夕夕都是大姑娘了，你一個大小夥子大清早往她屋裏鑽，不合適。"
    許哲遠喉結滾動："二嬸，我隻是..."
    "雖說你倆是堂兄妹，"邵月月打斷他，"但該避嫌的還得避嫌。"
    許哲遠：“……好，知道了二嬸。”
    邵月月突然反應過來問："你怎麽進來的？我明明鎖門了！"
    許哲遠立馬站直身體："房頂。"
    "你......"邵月月指了指房頂，又指了指許哲遠，"一大清早的，就為了送個藥？"
    許哲遠麵不改色："嗯。"
    邵月月深吸一口氣，上下打量他："你是不是有病？"
    許哲遠："可能。"
    邵月月："？？？" 她盯著許哲遠看了一會兒擺擺手：“行了，藥送到了，回去吧。”
    許哲遠剛踏進家門，就看見父親許海峰坐在客廳沙發上，手裏端著茶杯，目光如炬地盯著他。
    "昨晚在哪睡的？"許海峰開門見山。
    許哲遠腳步一頓，麵色如常："自己房間。"
    許海峰輕哼一聲，茶杯在茶幾上不輕不重地一放："對我還敢撒謊，別忘了我是幹嘛的。"
    父子倆對視片刻，許哲遠垂下眼睫："二嬸家。"
    "我就知道。"許海峰站起身，走到兒子麵前。他比許哲遠矮了一點，氣勢卻不減："夕夕才多大？嗯？"
    許哲遠喉結滾動："18了，成年了。"
    "那是虛歲！"許海峰壓低聲音，"你是個軍人，要有分寸！"
    許哲遠從口袋裏掏出個小本子，翻開其中一頁。許海峰眯眼看去——
    《相處守則》
    第1條：禁止越界行為
    第2條：每日接觸時長不超過1小時
    ......
    第15條：緊急情況可適當放寬標準
    "爸，"許哲遠合上本子，"我有數。"
    許海峰盯著兒子看了半晌，突然伸手搶過本子翻到最後一頁。隻見補充條款處寫著：
    特殊情況
    1. 夕夕做噩夢時需提供擁抱）
    2. 夕夕失眠時可陪睡至天亮）
    3. 夕夕......
    "你這叫有數？！"許海峰氣得臉色發黑，"這標準比你們飛行條例還寬鬆！"
    許哲遠麵不改色地拿回本子："動態調整。"
    “臭小子，”他搖搖頭，嘴角微微上揚：“跟我去做飯。”
    廚房，"把蔥切了。"許海峰頭也不回地往鍋裏打了個雞蛋，"要蔥花，別切得跟飛機零件似的。"
    許哲遠站在料理台前，羽絨服早脫了，襯衫袖口挽到手肘。他拿起菜刀，蔥段在刀下迅速變成整齊的小圈。
    "昨晚..."許海峰翻炒著雞蛋，"就隻是睡覺？"
    刀鋒在砧板上頓了頓："嗯。"
    "沒動手動腳？"
    "沒有。"
    許海峰斜眼瞥他："你小子最好說實話。"
    許哲遠放下刀，從褲兜掏出個小本子扔給許海峰。許海峰打開看到上麵寫著：
    晨間行動報告
    擁抱時長：17分鍾含入睡時間）
    額外接觸：額頭吻x1獲批準）
    違規行為：0
    "......"許海峰奪過鍋鏟敲他腦袋，"這還叫沒動手動腳？！"
    許哲遠敏捷地偏頭躲過："根據《戀愛守則》第——"
    "閉嘴！"許海峰甩了把青菜過去，"把菜洗了！"
    水龍頭嘩嘩作響。許海峰看著兒子一絲不苟地衝洗菜葉的背影，突然歎了口氣："夕夕還小，你......"
    "知道。"許哲遠關上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我等得起。"
    晨光透過廚房窗戶，照在父子倆身上。許海峰把煎蛋翻了個麵，輕聲道："臭小子...鹽遞給我。"
    許哲遠精準地遞過鹽罐，指尖在父親掌心短暫停留——這是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和解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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