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日光透過窗欞，在案幾上投下細密的光斑。
    蕭決將銀簪浸入酒樽，簪尖劃過琥珀色的酒液，帶起一縷若有若無的青煙。薑綰盯著他的動作，忽然蹙眉——銀簪並未如常發黑，而是從尖端開始，緩慢暈染出一抹妖異的孔雀藍。
    "不是砒霜。"蕭決的聲音很淡，指腹摩挲著簪身刻痕，"也不是鴆毒。"
    薑綰接過銀簪，對著光線轉動。藍痕在日光下竟呈現金屬光澤，指尖觸碰時有細微的電流刺痛感。更詭異的是，簪頭的蜻蜓眼玻璃珠內部，原本靜止的雪花狀包裹體開始緩慢旋轉，如同被無形之手攪動的星雲。
    "簪子哪來的？"她突然問道。
    蕭決劍眉微挑："及冠時天子所賜。"他指尖輕點簪尾那個幾乎被磨平的"丙"字，"同一批賞賜的器物，都刻著天幹地支。"
    薑綰猛地將銀簪插入水盆。
    水麵頓時沸騰般翻湧，析出無數針尖大的藍色晶體。她撈起一顆放在絹布上，晶體竟自動排列成北鬥七星圖案——與青銅鑒邊緣的星圖分毫不差。
    "這不是毒，是標記。"她嗓音發緊，"銀簪的銅鎏金層摻了鈾氧化物，遇到酒裏的納米銅會產生催化反應。"
    蕭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拇指按在她脈搏處，那裏正浮現出與晶體相同的藍色紋路——昨夜觸碰青銅鑒的傷口，此刻正在量子共振下顯形。
    薑綰突然劃破指尖，將血滴入酒樽。
    血珠在酒液中不散不沉，反而拉伸成細絲，與藍色晶體纏繞成雙螺旋結構。更駭人的是，當蕭決的佩劍靠近時，血絲突然暴起，在劍刃上蝕刻出細如蚊足的銘文："熒惑守心，天子當薨"。
    "《史記·天官書》的記載……"蕭決眸色驟深，"但這次熒惑守心應在甲申年。"
    薑綰卻盯著劍身反射的光斑。那些光點正在地磚上拚出二維碼輪廓——她條件反射去摸手機，卻摸到袖中那枚蟲珀。當她把蟲珀對準光斑時，地麵上赫然顯現更完整的文字：
    "丙寅日，決不可飲未時酒"
    字跡與青銅鑒上的警告如出一轍。
    蕭決突然折斷銀簪。
    簪管內部並非實心，而是布滿螺旋凹槽，槽中填滿暗紅色粉末。薑綰沾取少許撚開，粉末在皮膚上竟自動聚合成血管網絡——與她腕部的藍色紋路完美銜接。
    "赤鐵礦？"她剛開口就否定了自己。粉末在月光下會發光的特性，分明是——
    "辰砂與隕銅的混合物。"蕭決劍尖挑起一縷粉末，"方士用來煉製"不死藥"的配方。"他忽然冷笑，"但摻了人血的，隻會是詛咒。"
    薑綰渾身發冷。她想起現代實驗室裏那管"蕭決dna樣本"，以及鏡中未來自己注射血液的場景。
    夜風突然掀開窗扉。
    月光傾瀉而下的瞬間，案幾上的酒樽突然炸裂。飛濺的酒液在空中凝結成無數藍色冰晶，每一顆內部都封存著微型畫麵：有老年薑綰在星盤前咳血的場景，也有蕭決被青銅枝蔓刺穿心髒的瞬間。
    最中央的冰晶裏，清晰映出公子咎將銀簪遞給一位戴青銅麵具的人——那人右手小指缺失的細節，與九鼎生物首席科學家完全一致。
    薑綰下意識去抓蟲珀，卻聽見"哢嚓"一聲輕響。
    琥珀裂開的縫隙裏，緩緩爬出一隻活蟻。
    它的腹部閃爍著與手機二維碼相同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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