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驅狼吞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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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星港核心區,“群星之眼”酒館。
    這裏的光線遠比港口泊位區更加昏暗迷離。高聳的穹頂鑲嵌著模擬星圖的巨大發光板,變幻的光點如同億萬星辰在緩慢旋轉,投射下搖曳不定的光影。空氣裏混雜著濃烈的劣質靈酒氣味、汗味、煙草燃燒的嗆人氣息,以及一種更加原始的、屬於亡命徒的躁動與貪婪。嘈雜的人聲、酒瓶碰撞聲、角落裏的低語與爭吵,匯成一股永不停歇的背景噪音。
    狗蛋一行人占據了角落裏一張厚重的星辰金屬方桌。熔金麵具在變幻的星圖光影下,顯得更加深邃莫測。他麵前放著一杯幾乎未曾動過的、名為“星塵餘燼”的黑色靈釀,指尖無意識地在冰冷的杯壁上緩緩劃過,發出幾不可聞的微響。阿月的身影在他身側懸浮,朦朧的月華將周圍窺探的視線隔絕在外,她眼眸中的星辰數據流正以驚人的速度分析著酒館內所有公開的聲波信息。
    霜刃、霜燼、靈焰三人坐在對麵。霜刃麵前是一杯凝結著薄霜的“寒魄露”,她小口啜飲著,周身寒氣讓試圖靠近搭訕的人望而卻步。霜燼則豪爽地灌著一種火焰般灼熱的“熔岩之心”,臉頰微紅,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四周。靈焰指尖把玩著一枚小巧的玉符,似乎在推演著什麽。
    “血海老魔的氣息,還在龍骨船塢附近徘徊,時隱時現。”阿月清冷的聲音在狗蛋的精神鏈接中響起,“空間幹擾力場依然強烈,無法精確定位其藏身點。掃描顯示,船塢區域近期有至少七處異常的法則能量逸散點,符合高階修士重傷後療養的特征。汙染源濃度……正在緩慢回升。”
    緩慢回升。
    這四個字讓狗蛋麵具下的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合體期的老魔,即便隻剩一口氣,其恢複能力也遠超想象。放任他蟄伏在暗處,如同一條盤踞在陰影裏的毒蛇,隨時可能暴起傷人。更何況,他與血海老祖之間,是傾盡星海之水也難以洗刷的血仇!那老魔的怨毒目光,斷臂時的詛咒嘶吼,至今仍在狗蛋的神魂中回響。
    殺意,如同冰層下洶湧的暗流,在他胸中奔湧。
    然而,他不能動。
    擂台排名,關乎進入古戰場的優先權,更關乎能否在那些埋藏著星輝文明碎片、甚至可能是“悠兒”最終線索的絕險之地占據先機。這是星輝火種延續的希望,是他背負的文明重擔。此刻暴露全部實力去追殺一個重傷隱匿的老魔,必然引來無數貪婪的窺視,將燼墟小隊置於風口浪尖,更可能打草驚蛇,讓血海老祖徹底遁入古戰場深處,再難尋覓。
    必須借刀!
    一個冰冷而清晰的計劃,如同在星圖上精準定位的坐標,在他腦海中瞬間成型。
    “阿月,”狗蛋在精神鏈接中下達指令,聲音平靜無波,“啟動‘星痕’計劃。目標:血海老祖。傳播核心信息:其一,血海老祖身懷一件防禦係至寶,是其成就合體、縱橫血海的根本倚仗;其二,他於近期為救獨子狂鯊,在‘深淵海眼’遭遇深淵魔鯨重創,實力十不存一;其三,星燼未能將其徹底斬殺,非是不願,實因其所倚仗的防禦至寶玄奧,加之其重傷後遁術詭異,難以鎖定。”
    “信息結構:采用‘流言’嵌套模式。第一層,以‘鐵鱗冒險團’(該團以消息靈通兼貪婪聞名)一名醉酒成員‘無意間’透露的‘絕密消息’為起點。第二層,引導至‘磐石冒險隊’副隊長(其弟死於血海魔修之手)的‘憤怒證實’。第三層,由‘逐光號’在公共信息平台(碎星港任務公告板)匿名發布一條高額懸賞‘深淵海眼附近特殊療傷材料’的任務,任務描述中‘無意’提及目標材料對修複‘魔鯨噬靈之傷’有奇效。第四層,關鍵信息將由霜燼在特定場合(如賭鬥區),以‘質疑星燼實力’的方式,‘憤然’點破血海老祖重傷未死、藏匿碎星港的事實,並‘不慎’泄露其大致方位——龍骨船塢方向。”
    “信息加工:從逐光號數據庫調取‘深淵魔鯨’能量輻射圖譜及攻擊模式數據,模擬其對‘血海魔功’的克製效果及可能造成的傷勢特征。將圖譜特征微量嵌入磐石副隊長‘證實’環節的影像記錄中(需確保其無法察覺)。同時,在龍骨船塢外圍特定區域,製造微弱但符合‘血海魔功’法則汙染的殘留痕跡(利用駁雜能量轉化模擬)。”
    “執行。”
    指令清晰、迅速,如同冰冷的機械齒輪瞬間咬合運轉。
    “指令確認。‘星痕’計劃啟動。信息流構建中……模擬汙染痕跡生成中……目標節點鎖定……開始滲透。”阿月眼眸中的星辰數據流驟然加速,如同銀河傾瀉。
    很快,酒館的喧囂中,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鐵鱗冒險團那個以嗜酒和嘴快出名的成員“黑鰭”,在幾大杯烈酒下肚後,開始唾沫橫飛地吹噓他剛從某個“神秘渠道”聽來的驚天秘聞。他的聲音刻意壓低,卻又恰好能讓鄰桌豎起耳朵的人聽清:
    “……你們知道血海老祖為啥那麽橫?合體期啊!告訴你們,根本不是他功法多牛,是他身上有件寶貝!真正的護身至寶!聽說能硬抗星辰隕落而不傷!就是靠著那玩意兒,他才從當年的圍剿裏活下來,一步步爬到今天這位置……可惜啊,嘿嘿,護得了自己,護不住他那倒黴兒子狂鯊……”
    “黑鰭!你他媽又喝多了胡咧咧什麽!”同隊的人假意嗬斥,卻並未真正阻止。
    “胡咧咧?老子才沒!”黑鰭梗著脖子,酒氣噴湧,“深淵海眼!知道不?那老魔頭為了救他那被廢了的寶貝兒子,硬闖海眼,結果撞上了深淵魔鯨!嘖嘖,那場麵……聽說半邊身子都被魔鯨的‘噬靈幽光’給融了!要不是靠著那件寶貝吊住一口氣,早他媽喂魚了!現在?嘿,十成實力能剩下一成就不錯了!不然你以為星燼那煞星能放過他?肯定是那寶貝太邪門,抓不住啊……”
    鄰桌幾個修士聽得兩眼放光,呼吸都粗重了幾分。防禦至寶!合體老魔!重傷垂危!這幾個詞組合在一起,如同一把燒紅的烙鐵,瞬間燙穿了貪婪的心防。
    消息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漣漪迅速擴散。
    僅僅半個時辰後,在另一處冒險者聚集的補給點,磐石冒險隊那位臉上帶著刀疤的副隊長,正對著幾個相熟的修士,滿臉悲憤地低吼著,聲音因激動而顫抖:
    “……是真的!我收到確切消息了!那老魔還沒死!就在碎星港藏著!我弟弟……我弟弟就是死在血海魔修手裏的!這血仇不共戴天!”他猛地灌下一大口酒,雙眼赤紅,“那老魔頭被深淵魔鯨傷得極重,魔鯨的噬靈之力專克他的血海魔功!我搞到了一點當時的能量殘留圖譜……你們看!”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塊留影石,激活後,上麵閃過幾道扭曲、陰冷、帶著強烈吞噬特性的幽藍光痕,“這就是證據!星燼沒弄死他,不是不想,是那老魔身上有件烏龜殼一樣的寶貝,太能扛!加上重傷後像地老鼠一樣鑽洞,不好找!”
    留影石上的幽藍光痕一閃即逝,但那獨特的、令人心悸的能量特征,卻深深印入了圍觀者的腦海。沒有人注意到,那光痕深處,一絲極其微弱的、屬於星艦數據庫模擬的“深淵魔鯨”標記數據,已悄然融入。
    同一時間,碎星港最繁忙的公共任務公告板上,一條新發布的匿名懸賞任務悄然置頂:
    “[緊急收購]深淵海眼附近特產:‘蝕骨幽苔’、‘魔鯨齒粉’。品質要求:沾染深淵魔鯨本源氣息者為上品。用途:煉製特殊傷藥(針對‘噬靈幽光’造成的法則侵蝕傷有奇效)。報酬:高階靈石百枚,或等值稀有材料。交付地點:龍骨船塢東側三號廢棄倉庫。時限:三日。”
    這條看似尋常的任務,卻像是一根無形的線,將“深淵魔鯨”、“噬靈幽光”、“龍骨船塢”這幾個關鍵詞,與之前流傳的秘聞牢牢地串聯在了一起。一些嗅覺敏銳的修士,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最後的催化劑,發生在人頭攢動的“碎星擂台”外圍賭鬥區。
    霜燼正一臉“不忿”地與一個開盤口的莊家爭論著,她聲音清脆,帶著焚天烈陽血脈特有的灼熱感,故意抬高了聲調:
    “……憑什麽星燼的賠率調這麽低?看不起誰呢?是!他是宰了不少血海魔崽子,可那又如何?正主血海老祖呢?那老魔頭要是真像傳言說的,被深淵魔鯨啃掉半條命,隻剩一口氣躲在龍骨船塢那邊當耗子,星燼當時為什麽不追上去把他徹底摁死?還不是說明那老魔頭就算重傷,身上的底牌也夠硬!星燼也沒十足把握!我看啊,他就是撿了個便宜!要是對上真正全盛的老魔……”
    “噓!姑奶奶!慎言!慎言啊!”莊家嚇得臉都白了,連忙想捂她的嘴。
    霜燼卻“氣呼呼”地一把甩開他,聲音反而更大了幾分,帶著一種被輕視的“委屈”和“憤怒”:“慎言什麽?我說錯了嗎?那老魔頭要是沒重傷沒藏起來,他敢在碎星港露頭試試?早被各路仇家撕碎了!現在指不定就在哪個耗子洞裏,靠著那件烏龜殼寶貝苟延殘喘呢!星燼不找他麻煩,有的是人想找他麻煩!那件寶貝,誰不想要?!”
    “龍骨船塢”、“重傷”、“防禦至寶”、“苟延殘喘”、“誰不想要”……這些詞如同帶著倒刺的鉤子,狠狠紮進了每一個聽到的修士心中。尤其是那些本就實力強橫、背景深厚的隊伍,以及一些獨行的、氣息晦澀的老怪物,眼神中的貪婪和殺意,已經如同實質的火焰般燃燒起來。
    流言在刻意的引導下,如同被點燃的燎原之火,以驚人的速度席卷了整個碎星港。每一個角落都在竊竊私語,每一個眼神都帶著審視與算計。防禦至寶的誘惑,合體老魔重傷的“事實”,如同最甜美的毒餌,吸引著無數自恃實力、渴望一步登天的“猛虎”。
    風暴的中心,龍骨船塢。
    這裏是一片由巨大、扭曲的遠古星獸骸骨和廢棄的巨型船塢建築構成的龐大迷宮。腐朽的金屬、斷裂的骨骼、凝固的未知粘液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混合氣味。空間結構極不穩定,殘留的古戰場法則碎片如同無形的利刃,切割著闖入者的感知。光線昏暗,隻有一些散發著慘綠色或暗紅色幽光的苔蘚和礦石,提供著微弱而不祥的照明。
    在迷宮最深處,一個由巨大肋骨拱衛、勉強能隔絕外界探測的狹小空間內。
    血海老祖盤膝坐在一塊布滿粘滑苔蘚的冰冷骨板上。他斷臂處的傷口被一層蠕動的、暗紅色的粘稠血痂覆蓋,血痂下,無數細小的肉芽如同蛆蟲般瘋狂扭動、生長,試圖修複那可怕的創傷。他的臉色是一種失血過多的慘白,嘴唇幹裂烏紫,原本凶戾滔天的氣息,此刻衰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忽明忽滅。每一次呼吸都顯得異常艱難,帶著破風箱般的嘶啞雜音。
    “咳…咳咳……”他猛地咳嗽起來,咳出一大口帶著內髒碎塊的、散發著惡臭的黑血。血液濺落在骨板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星燼…狗雜種!還有那個該死的量子體賤婢!”血海老祖眼中燃燒著怨毒到極致的火焰,聲音嘶啞如同夜梟,“待本座恢複…定要將爾等抽魂煉魄,永世折磨!還有我那可憐的鯊兒……”想到兒子狂鯊的慘狀,他僅存的獨臂猛地攥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流出粘稠的黑血。
    他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和刻骨的仇恨,小心翼翼地運轉著殘存的魔功。一縷縷微弱、駁雜的星骸能量和港口的汙濁靈力,被他艱難地吸入體內,試圖煉化,修補那幾乎被深淵魔鯨徹底摧毀的根基。這個過程痛苦而緩慢,如同用鈍刀刮骨。
    突然!
    他那微弱的神識如同被針狠狠刺了一下!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熟悉的法則汙染氣息,如同最惡毒的嘲諷,出現在龍骨船塢外圍的某個區域!那氣息…分明是他重傷逸散的血海魔元!雖然微弱到幾乎難以察覺,且很快就被某種力量抹去,但那一閃而逝的痕跡,卻像是一道驚雷劈在他的神魂之上!
    “不…不可能!”血海老祖霍然睜開雙眼,瞳孔因極度的驚駭而收縮如針尖,“本座明明已將所有痕跡清除殆盡!怎會……難道是……星燼?!”這個念頭讓他渾身冰涼。
    緊接著,一股更加龐大、更加駁雜的神念波動,如同無形的潮水,開始反複掃過龍骨船塢區域!這些神念來自四麵八方,強弱不一,但無一例外都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惡意、貪婪和……搜尋的意圖!如同無數雙無形的眼睛,在黑暗中瘋狂地掃視著這片廢墟!
    “防禦至寶……”
    “重傷……”
    “深淵魔鯨……”
    “龍骨船塢……”
    “……殺了他,寶貝就是我的!”
    無數細碎的、充滿貪婪的低語和神念碎片,如同冰冷的毒蛇,強行鑽入血海老祖本就緊繃的神魂!
    “噗——!”急怒攻心之下,血海老祖再也壓製不住,猛地噴出一大口黑血,氣息瞬間又萎靡了一大截!他臉上的血色徹底褪盡,隻剩下死灰般的絕望和難以置信的驚怒!
    “謠言!是謠言!!”他嘶聲低吼,獨臂瘋狂地捶打著身下的骨板,發出沉悶的砰砰聲,“是那個小雜種!一定是那個星燼搞的鬼!驅虎吞狼!他想借刀殺人!!”他瞬間就明白了過來,一股冰冷的、遠比肉體創傷更深的寒意瞬間席卷全身。
    他引以為傲的合體修為,他凶威赫赫的血海魔名,此刻卻成了催命符!一件根本不存在的“防禦至寶”,一個被誇大的“重傷”狀態,將他變成了碎星港所有貪婪者眼中最肥美的獵物!而他,偏偏虛弱到連像樣的反抗都難以組織!
    “好狠…好毒辣的計策!”血海老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怨毒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層層疊疊的骸骨壁壘,刺向港區核心的方向,“星燼!本座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他猛地掙紮著起身,不顧斷臂處傳來的鑽心劇痛和經脈撕裂的警告,強行收斂起最後一絲氣息,如同最卑賤的地鼠,向著骸骨迷宮更深處、空間結構更加混亂危險的區域亡命鑽去。他必須離開這裏!立刻!馬上!否則,那些被貪婪蒙蔽了雙眼的“猛虎”,很快就會循著任何一絲蛛絲馬跡,將他撕成碎片!
    就在血海老祖如同喪家之犬般倉惶遁入骸骨迷宮更深處時,碎星港最高處,那座如同彎月拱衛星辰的恢弘建築——海月閣的頂層露台。
    海月城城主無咎,一身月白色雲紋錦袍,負手而立。他麵容儒雅,氣質溫潤,如同飽讀詩書的文士,唯有一雙眼眸深邃如海,仿佛映照著諸天星辰的運轉。化神後期的強大氣息被他完美地內斂,絲毫不露。
    他靜靜地俯瞰著下方如同蟻群般忙碌、卻又暗流洶湧的碎星港。目光,似乎穿透了層層疊疊的建築,精準地落在了龍骨船塢那片巨大的陰影之上,也落在了剛剛離開“群星之眼”酒館、正走向擂台報名處的狗蛋一行人身上。
    無咎身後,侍立著一對璧人。少年劍眉星目,身著繡有海浪紋的銀藍錦袍,正是海月公子無籟;少女明眸皓齒,氣質清冷,一身月華流蘇裙,乃是海月公主無蓧。兩人都是金丹後期修為,此刻也順著父親的目光望去,臉上帶著幾分好奇與探究。
    “父親,那星燼……真的如傳言般可怖?”無籟忍不住問道,眼中閃爍著年輕人特有的、對強者的向往與一絲不服。
    無咎沒有立刻回答,隻是看著狗蛋那熔金麵具下平靜前行的身影,以及他身邊那朦朧月華籠罩的量子生命體。片刻,一絲極淡、卻意味深長的笑意在他唇邊漾開。
    “可怖?或許。”他的聲音溫潤平和,如同玉石相擊,“但更可怕的,是那份隱忍之下的……絕戶計。”
    他微微側首,目光似乎穿透了虛空,看到了那正被無數貪婪神念反複犁掃的龍骨船塢,看到了那如同困獸般絕望掙紮的血色魔影。
    “以虛寶為餌,借眾怒為刀,驅群狼噬垂死之虎……”無咎輕輕搖頭,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讚歎,“自身不沾因果,不損分毫,便讓那合體老魔陷入萬劫不複之地。此子,當為龍蛇。”
    無籟和無蓧聞言,皆是心頭一震,看向狗蛋背影的目光,瞬間變得無比凝重。
    露台上,海風帶著碎星港特有的喧囂與鹹腥拂過。無咎的目光重新投向那混亂而危險的星辰渦流深處,投向古戰場的方向,眼神深邃莫測。
    “這碎星港的水,被他攪得更渾了。也好……渾水,才好摸魚。”
    他抬手,指尖一縷柔和卻蘊含著磅礴力量的法力溢出,在空中勾勒出一個玄奧的符文,無聲無息地沒入虛空,仿佛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顆石子,激蕩起更深、更遠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