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青山裹著潮濕的熱氣，夕陽把小區門口的施工圍擋染成暗紅色。鍾明遠握著手機的手不住顫抖，屏幕上妻子發來的最後一條消息還停留在半小時前："帶果果買了草莓，馬上到家。"
    刺耳的警笛聲撕破暮色。當他狂奔到小區門口時，警戒線內躺著個小小的身影，粉色草莓圖案的外套上沾滿泥漿。果果最喜歡的小熊書包滾落在一旁，拉鏈還掛著半顆沒吃完的草莓。
    "孩子沒了。"交警摘下白手套，聲音發悶，"肇事司機是市公安局法製支隊副支隊長易正國。"鍾明遠眼前一黑，抓住警戒線的手青筋暴起。不遠處，穿著警服的易正國正在接受問詢，領帶歪斜，額頭貼著創可貼，手裏攥著張皺巴巴的紙巾。
    三天後的殯儀館，果果的遺容被化得像熟睡的天使。李明遠撫摸著兒子冰涼的臉頰，耳邊回蕩著交警的話："駕駛證過期三個月，車輛兩年未年檢，事故責任認定他和施工方負同等責任......"火化爐啟動的瞬間，他突然想起妻子躺在icu前抓住他的手，指甲縫裏還嵌著事故現場的碎石。
    青山縣興華普法法律服務中心的燈深夜未熄。渠成順翻看著事故卷宗，照片裏破損的車輛保險標誌刺痛他的眼睛。張忠民重重拍了下桌子："法製幹部知法犯法，就罰兩百塊了事？"周萬全推了推眼鏡，調出《刑法》條文："交通肇事致一人死亡，負主要責任就構成犯罪，這明顯避重就輕！"
    方梅的筆記本上記滿走訪記錄：施工路段沒有警示燈，斑馬線被沙土覆蓋，事發時易正國的行車記錄儀恰好"故障"。窗外暴雨傾盆，她望著手機裏鍾明遠發來的視頻——事故當晚，易正國的單位用車在非公務時間駛出停車場。
    青山公安局信訪辦，李明遠攥著複查申請書的手在發抖。接待人員反複說著"已按程序處理"，背後牆上"執法公正"的標語刺得他眼眶生疼。突然，走廊傳來熟悉的警靴聲，易正國正和幾個同事有說有笑經過，手裏提著印著高檔酒店ogo的禮品袋。
    "王隊長好雅興！"李明遠衝上前，"我兒子在殯儀館躺了半個月，你卻在參加飯局？"王正國的笑容瞬間凝固，身旁同事立刻攔住鍾明遠："注意影響！這是內部事務！"
    當晚，方梅收到匿名郵件。模糊的監控截圖顯示，事故前三天，王正國的車曾駛入某汽車修理廠。她順著線索摸到城郊修理廠，滿身油汙的小工壓低聲音："車燈確實換過，但老板說這事不許外傳......"
    青山縣的會議室裏，渠成順將地圖鋪滿桌麵。事故路段周邊有三家幼兒園，三個在建工地。"施工方是易正國堂弟的公司。"張彩嬌調出工商信息，"而且事發時他明明在處理私人事務，卻用單位車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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