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沙海屍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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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布泊的烈日將越野車引擎蓋烤出波紋狀熱浪,林九川的青銅右臂在陽光下泛著冷光。副駕駛座上的蘇蟬解開纏在頸間的紗布,心口的血色曼陀羅已經蔓延到鎖骨,花瓣邊緣生出細小的青銅鱗片。
    "還有二十公裏。"唐十三的機械義眼投射出全息導航圖,光斑在沙丘間跳躍成北鬥七星,"衛星圖顯示樓蘭遺址東北側有片移動的墓群,每日子時三刻現身。"他的殘存機械臂正在重組九宮八卦鎖,齒輪間滲出暗紅色的油狀物,散發著血腥氣。
    後視鏡裏,五道黑色車轍如同蜈蚣般緊追不舍。司徒玄的改裝悍馬車頂架著青銅弩機,箭槽裏填滿刻著殮文的骨箭。林九川猛打方向盤,車輪在鹽殼地上劃出弧形漂移軌跡。後窗突然傳來悶響,一支骨箭穿透鋼板,箭尾拴著的青銅鈴鐺發出招魂曲般的叮咚聲。
    "下車!"蘇蟬踹開車門甩出苗刀。刀刃斬斷第二支骨箭的刹那,箭身爆出綠色毒霧。唐十三的機械臂彈出防毒麵具,林九川的青銅右臂卻突然不受控製地抓向毒霧——鱗片縫隙張開,將毒霧盡數吸入。
    日落後的大漠驟然降溫,三人蜷縮在雅丹地貌的背風處。林九川的青銅右臂正在結晶化,表麵浮現出與渾天儀相同的星圖紋路。當他用匕首輕敲臂甲,竟發出編鍾般的回響。
    "子時到了。"蘇蟬的銀項圈泛起磷光。遠處沙丘突然塌陷,露出二十具斜插在流沙中的胡楊木棺。每具棺槨都纏著九條刻滿佉盧文的青銅鎖鏈,鎖鏈末端拴著風幹的駱駝屍骸。
    唐十三的機械眼切換成熱成像模式:"棺槨裏裝著活物,體溫...零下十五度。"他的話音未落,最近的棺蓋突然炸裂,竄出隻人麵沙蜥。怪物額頭的青銅麵具與拍賣場那件形製相同,獠牙間卡著的玉蟬正在高頻振動。
    林九川的右臂自動揮出,鱗片刮過沙蜥背甲時迸出火星。怪物吃痛甩尾,尾尖的倒鉤劃破蘇蟬的防沙麵罩。她裸露的皮膚瞬間爬滿血絲,瞳孔泛起與心口曼陀羅相同的赤金色。
    "別用蠻力!"唐十三的機械臂射出鉤鎖纏住沙蜥後腿,"這些是守墓的"屍陀羅",要破它們的天靈蓋!"蘇蟬的苗刀應聲刺入沙蜥眉心,麵具碎裂的刹那,怪物體內爆出數百隻透明屍蠶。
    林九川的青銅右臂突然插入流沙,鱗片開合間將屍蠶盡數吞噬。臂甲上的星圖亮起兩枚光點,對應的正是北鬥天樞與天璿。當第二具棺槨炸開時,他搶先揮臂擊碎屍陀羅麵具,吸收的屍蠶讓星圖又點亮搖光位。
    "你在用它們充能?"唐十三的機械眼掃描著星圖紋路,"當七星全亮,你的右臂就會..."
    司徒玄的冷笑從沙丘頂端傳來:"就會變成開啟巫王陵的活鑰匙。"五個黃泉道殺手滑降而下,他們臉上的青銅麵具鑲嵌著人眼寶石,在月光下泛著妖異紅光。
    混戰中,最後一具棺槨被流沙吞噬。地麵突然塌陷成漏鬥狀,眾人隨著沙瀑墜入地下宮殿。林九川的青銅右臂插入壁畫緩衝下墜,火星四濺中看清牆上繪製的場景——二十個戴青銅麵具的方士正在肢解樓蘭公主,她的心髒被替換成跳動的玉蟬。
    "是屍解仙儀式。"唐十三的機械臂照亮穹頂星圖,"這些西域巫醫在模仿中原的升仙術。"他的義眼突然爆出電火花,九宮八卦鎖的投影與星圖中的危宿位重疊。
    蘇蟬的心口曼陀羅突然綻放,花蕊中伸出金線纏住殿中央的青銅祭台。當她的血滴入祭台凹槽,二十麵人皮鼓同時自鳴,鼓麵浮現出林九川在地窖見過的綠色心髒虛影。
    "坎震相衝,寅卯交匯!"林九川的右臂星圖全亮,鱗片逆生長刺入祭台。地麵轟然開裂,露出底下的水銀河道。九具水晶棺順流而下,每具棺中都封著與蘇蟬麵容酷似的女屍,她們心口處都盛開著青銅曼陀羅。
    司徒玄的鏈子鏢纏住一具水晶棺:"原來你才是真正的"陰祭品"。"他的麵具人眼寶石突然爆射紅光,蘇蟬如同提線木偶般走向水銀河。林九川的青銅右臂不受控製地轟向同伴,唐十三用殘存機械臂架住致命一擊,零件碎片四濺。
    "醒過來!"唐十三扯開衣襟,露出胸口刻滿卸嶺符咒的青銅板。當他將符咒貼在林九川眉心,右臂星圖突然黯淡,鱗片縫隙滲出黑色血液。
    水銀河突然沸騰,九具水晶棺集體豎立。棺蓋上的佉盧文泛起血光,拚成句警示:"開棺者永墮無間"。蘇蟬的曼陀羅花紋卻自動離體,化作金線刺入棺槨縫隙。當第一具女屍睜眼,整個地宮響起梵語誦經聲。
    林九川的右臂恢複控製,星圖轉為暗紅色。他揮臂擊碎最近的水晶棺,女屍手中的青銅權杖自動飛入掌心。杖頭的玉蟬與拍賣場麵具上的殘片完美契合,組成完整的北鬥七星。
    "原來如此..."唐十三的機械眼突然淌出血淚,"樓蘭公主墓是巫王陵的鏡麵投影。"他的九宮八卦鎖自動解體重組,形成把刻著《連山易》卦象的青銅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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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玄趁機甩出鏈子鏢卷走兩具女屍,黃泉道殺手們開始向出口撤退。林九川將權杖插入祭台,水銀河倒流形成漩渦,露出河床底部的青銅門。門上的饕餮紋第三隻眼正在滲血,瞳孔中映出巫王陵的全息投影——那竟是倒懸在羅布泊地下的鏡像城市。
    蘇蟬突然抱住頭顱慘叫,她的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湧入:六歲那年被苗疆巫醫植入金線蠱,十六歲在黃泉道祭壇刻上彼岸花紋,昨夜暗河中某個聲音在說"你才是真正的鑰匙"...
    當唐十三將青銅鑰匙插入門鎖,整座地宮開始崩塌。三人墜入水銀漩渦的刹那,林九川看見自己的倒影穿著先秦方士袍,正在青銅門前剖出心髒。而司徒玄站在高處冷笑,手中把玩著從女屍身上扯下的曼陀羅花瓣。
    晨光刺破大漠時,三人從流沙坑中爬出。林九川的右臂鱗片褪去大半,露出底下布滿星形疤痕的皮膚。蘇蟬心口的曼陀羅消失無蹤,卻在後背浮現出完整的樓蘭星圖。唐十三的機械義眼完全碎裂,露出底下刻著"卸嶺廿七代"的青銅瞳孔。
    導航儀顯示他們正在塔克拉瑪幹腹地,而司徒玄的車隊早已不見蹤影。林九川展開被血浸透的防沙麵巾,上麵不知何時浮現出新的坐標——昆侖山,死亡穀。
    在越野車殘骸邊,他們發現具風幹的駱駝屍體。駝峰被剖開,裏麵塞著卷用屍皮製成的《西域水經注》。當林九川的右臂觸碰屍皮,星圖紋路自動翻譯出段警示:"昆侖墟下埋著活著的二十八宿..."
    遠處沙丘上,五盞人皮燈籠無風自起。司徒玄的吟誦隨風飄來:"銅為骨,玉為髓,九川血祭天門開..."林九川的右臂疤痕突然灼痛,星圖紋路中浮現出個倒計時——四十九天後,七星連珠。
    唐十三用機械臂殘片點燃篝火,火光中他的青銅瞳孔泛起血光:"該告訴你們二十年前那支考古隊的真相了。"他扯開衣領,露出胸口可怖的傷疤——那分明是饕餮紋的咬痕。
    蘇蟬突然嘔吐出大團金線蠱蟲,蟲屍在沙地上拚出個"叛"字。當她抬頭望向林九川時,瞳孔已變成與司徒玄麵具上相同的妖異赤金。
    死亡穀方向傳來悶雷,雲層中隱約可見青銅神樹的虛影。林九川握緊殘存的玉蟬,終於明白祖父臨終遺言的真意:"我們林家人...本就是往生橋上的人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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