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城市孤島的求援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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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庇護所內的空氣像潮濕的泥土一樣沉重,似乎能壓垮人的意誌。林宇和蘇瑤坐在破舊的毛毯上,麵前攤著筆記本、淩亂的金屬碎片,以及那個讓他們又痛苦又著迷的監聽裝置。第三十八章不眠的解析之夜,並未帶來決定性的突破。設備那規律的暗紅色閃光,在手機錄像中留下了冰冷的波形記錄,但他們用盡了所有能想到的簡單方法,也無法讓它吐露出更深層的信息。它像一個緊閉的貝殼,隻願意在特定條件下發出微弱的光,卻拒絕向他們展示內部的珍珠。
    “那個‘零三連接錯誤’……會不會隻是一個永久性的狀態提示?”蘇瑤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就像一個設備壞了,一直在閃爍警告燈一樣。”
    林宇搖了搖頭:“如果僅僅是警告,為什麽會對幸存者產生那樣的生理影響?它和‘零三’的身體之間存在某種共鳴,這種共鳴本身就意味著連接的存在。即便它是‘錯誤’的,它仍然是‘連接’的一部分。”
    他們再次看向角落裏躺著的那名胸口有複雜圖案的幸存者。他的呼吸依然微弱,臉色蒼白得像紙。雖然設備熄滅後他的痛苦減輕了許多,但身體的虛弱和實驗留下的暗傷像無形的枷鎖,緊緊地束縛著他。其他幸存者的狀況也同樣令人擔憂,簡陋的醫療用品正在迅速消耗,食物儲備也日益減少。
    庇護所,這個曾給他們帶來短暫安全感的地下空間,正在變成一座物資匱乏的孤島。
    > “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林宇的聲音低沉而堅定,“解析設備需要專業的工具和知識,我們手裏這些根本不夠。而且,即使我們解開了它的秘密,又能怎麽樣?我們仍然困在這裏,缺乏食物、藥品,也無法保護幸存者免受後續威脅。”
    蘇瑤抬起頭,眼神凝重:“你的意思是……向外界求援?”
    提出這個詞,空氣中立刻彌漫開一股新的緊張。求援,意味著主動暴露。暴露給誰?淩雲市已經被“暗影計劃”滲透到何種程度尚不確定。他們不知道宋警官是否還安全,也不知道除了警方,是否還有其他值得信任的力量。而一旦求援失敗,或者被“暗影計劃”截獲,後果不堪設想。
    林宇當然明白其中的風險,但現狀逼迫他們必須做出選擇。
    “我們必須冒這個險。”林宇說,聲音裏帶著一種沉重的決心,“繼續躲藏,我們隻會慢慢被耗盡。幸存者的身體撐不了太久,特別是‘零三’。我們必須聯係到宋警官,或者任何一個能提供幫助、並且可以信任的第三方。”
    “風險太大了。”蘇瑤輕聲說,但沒有反對,隻是在評估可能性。“‘暗影計劃’的反偵察能力極強,他們的信號可能遍布整個城市。我們在地下,這既是我們的掩護,也是我們的阻礙。地下的信號很難穿透,而且任何異常的電磁活動,都有可能引起他們的注意。”
    林宇陷入沉思。他在腦海中迅速調取著關於淩雲市地下結構的記憶,以及自己在偵察和反偵察行動中積累的經驗。
    “城市舊有的通訊基礎設施……廢棄的電纜井、管道、地鐵隧道……這些地方的電磁環境可能比較複雜,有時反而能為我們提供掩護。”林宇分析道,“但要利用它們,需要深入那些危險的區域。”
    “我們帶出來的東西裏,有沒有能派上用場的?”蘇瑤問。
    他們清點著隨身攜帶的物品。林宇從基地撤離時帶出了一些小型偵察設備和電子工具,但大多數在爆炸中受損,或者需要配套設備才能使用。蘇瑤的手機是為數不多的功能完好的電子產品,但電量已不多,且在地下信號微弱甚至全無。
    “我的手機……或許可以試試。”蘇瑤拿起手機,“雖然電量不多,但在地麵上曾有過信號。它的通訊模塊是標準的,如果能找到辦法增強信號,或者把它連接到某個外部傳輸介質……”
    “手機的信號功率太低,在地下幾乎不可能直接發出能被接收到的信號。”林宇搖了搖頭,“即使是連接到外部介質,也需要一個強大的中繼點。而且,手機信號的特征太容易被識別和追蹤了。”
    他看向那個監聽裝置。它剛才發出的暗紅色光點和“零三”的反應,證明了它與某種未知信號係統有關聯。但他們連如何穩定激活它、如何理解它的信號都做不到,更不用說利用它來發送求救信息了。這更像是一個接收或狀態指示設備,而不是一個通訊發送器。
    他拿起那個神秘的金屬碎片,它與設備之間似乎有著某種聯係,但具體作用依然成謎。它能增強信號?解碼信號?還是啟動設備的隱藏功能?目前都隻是猜測。
    “也許我們可以嚐試一種更原始、更難以追蹤的方式。”林宇沉聲說,“利用城市舊結構的物理特性,比如廢棄的通信線路,或者通過某種低頻信號穿透地層。我在處理一些陳年舊案時,曾研究過城市早期的一些基礎設施圖紙……有些東西,‘暗影計劃’可能還沒有完全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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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頻信號……但我們需要能生成和傳輸這種信號的設備。”蘇瑤皺眉。
    林宇的目光掃過庇護所內有限的物品——廢棄的管道、電線、破舊的收音機殘骸……他腦海中開始構建一個瘋狂的計劃。
    “我們可以用現有的材料,拚湊一個簡易的信號發生器和天線。”林宇的眼神閃爍著技術的光芒,“利用廢舊電線作為導線和天線,收音機裏的電子元件……再加上我的部分偵察設備,或許能構建一個低功率的、特定頻率的信號源。這種信號可能速度很慢,信息量很小,但穿透能力比手機信號強。”
    “可行嗎?”蘇瑤既期待又擔憂。
    “理論上可行,但挑戰巨大。”林宇坦言,“材料不足,精度不夠,而且在地下操作,幹擾源太多。最關鍵的是,我們必須找到一個合適的傳輸點,一個既能讓信號有效傳出,又不容易被‘暗影計劃’偵測到的地方。”
    他們攤開一張從基地帶出的、模糊的淩雲市地下管網草圖。這是他們在逃亡中偶然獲得,此刻卻成了救命的地圖。林宇指著圖上的幾個節點,這些是他記憶中可能存在廢棄通信線路或結構薄弱、信號更容易穿透的區域。
    “我們需要去這些地方之一。”林宇說,“在最合適的時機,快速安裝設備,發送信號,然後立刻撤離。”
    “那需要有人守在這裏,照顧幸存者。”蘇瑤立刻意識到。
    林宇看向其他幸存者。他們或蜷縮在角落,或眼神空洞地盯著地麵。這段時間的遭遇已經讓他們身心俱疲,讓他們參與到這種高風險的行動中,幾乎不可能。隻有少數幾個人,比如之前幫助過他們的那個年輕男性,眼中偶爾閃過一絲清醒和渴望。
    > 在庇護所昏暗的光線中,其他幸存者的反應各不相同。有些人聽到“求援”二字,眼神瞬間亮了起來,那是絕望中抓住救命稻草的期盼。但更多的人,則因為“暴露”和“危險”而顫抖,他們已經受夠了追逐和恐懼,寧願麻木地等待命運,也不想再冒險。一個中年婦女低聲哭泣起來,抱著雙膝,仿佛求援行動本身就是更大的威脅。恐懼,比希望更容易在這座城市孤島上蔓延。
    “我會安排人手輪流看守。”林宇說,“但主要行動,隻能由我們兩人完成。這是最保險,也是最有效率的方式。”
    蘇瑤點頭,她知道這是最現實的選擇。她的心理學知識和細致觀察,將在外部環境中提供林宇所不具備的視角,而林宇的技術能力和應變經驗,則是行動成功的關鍵。
    他們開始著手準備。林宇從破舊的收音機裏拆卸線圈和電路板,從廢棄的管道上敲下金屬碎片,用隨身工具箱裏僅剩的焊槍和焊錫,小心翼翼地焊接線路。蘇瑤則整理著那張模糊的地下草圖,對照著腦海中關於城市地麵建築和重要設施的印象,試圖找到最佳的信號發射點。
    這個過程充滿了困難。焊槍的電量不足,焊點經常不牢固;電線破損嚴重,需要反複剝離絕緣層;圖紙模糊不清,很多區域已經坍塌或被封死。每一次失敗都像是在他們緊繃的神經上又加了一道裂痕。他們必須保持絕對的安靜,任何敲打、摩擦的聲音都可能在地下深處被放大,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林宇的手因為長時間的精細操作而顫抖,左臂的傷口隱隱作痛,但他咬緊牙關,全神貫注。蘇瑤則在一旁默默地遞送工具,用眼神給予支持。她知道,這不僅僅是技術上的挑戰,更是意誌的考驗。
    “如果成功發出信號,我們要傳遞什麽信息?”蘇瑤問,“不能太長,也不能太具體,以免被截獲後暴露太多信息。”
    “我們需要一個簡單的、隻有宋警官或特定人員才能理解的暗號。”林宇一邊焊接,一邊思考,“比如,一個隻有我們內部知曉的地點代碼,或者一個特殊的數字序列。同時,要包含我們的位置信息——即便不精確,也至少能限定一個大致範圍。”
    他們商定了一個簡短的暗號,結合了之前行動中約定好的幾個關鍵詞。位置信息則通過草圖上的一個廢棄區域編號來指代。整個信號將被編碼成一係列簡單的脈衝,通過他們臨時拚湊的設備發送出去。
    忙碌了幾個小時後,一個粗糙的、像是藝術品和垃圾混合物的設備呈現在眼前。它由糾纏的銅線、焊接的電路板和一截彎曲的金屬管組成,連接著蘇瑤電量不足的手機。這就是他們用盡所有資源打造的求援“信鴿”。
    他們選擇了一個距離庇護所不遠,且草圖上顯示曾是一個廢棄泵站的位置。那裏地勢相對較高在地下網絡中),而且靠近一條廢棄的通信管道。
    夜最深的時候,林宇和蘇瑤悄悄離開了庇護所,隻留下了幾個人輪流守夜。地下空間漆黑寂靜,隻有他們的腳步聲和輕微的呼吸聲。每經過一個拐角,每聽到一絲微響,他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恐懼像潮水一樣試圖淹沒他們,但求生的本能和對幸存者的責任讓他們咬牙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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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達廢棄泵站後,空氣中彌漫著陳舊的鐵鏽和黴味。林宇迅速找到那條廢棄的通信管道入口,它已經被厚厚的灰塵覆蓋。他們小心翼翼地清除障礙,將拚湊的設備連接到管道內裸露的一段電纜上——這賭的是那段電纜還能在某種程度上充當導波介質或延長天線。
    林宇設定好設備,輸入了編碼好的求援信息。他深吸一口氣,看了蘇瑤一眼。蘇瑤輕輕點頭,眼中閃爍著緊張而堅定的光芒。
    “準備好了嗎?”林宇低聲問。
    “好了。”蘇瑤回答。
    林宇啟動了設備。沒有預期中的嗡鳴聲或強光,隻有一個微弱的指示燈亮起,表示設備正在工作。電流在簡陋的線路上流淌,承載著他們全部的希望和求救信息,試圖穿透厚重的岩層和城市的陰影,抵達未知的遠方。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地下空間寂靜得可怕,隻有設備指示燈在閃爍,像是在嘲弄他們的渺小努力。林宇和蘇瑤緊貼著牆壁,豎起耳朵,試圖捕捉任何可能的反饋——無線電的雜音、設備發出的異響,甚至是遠處傳來的異常聲音。
    什麽都沒有。
    隻有死一樣的沉寂。
    汗水從林宇的額頭滴落,順著臉頰滑下。他感覺到一種巨大的無力感。在這個龐大而複雜的城市地下迷宮中,他們的微弱信號,就像扔進大海裏的一粒沙子,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就在他們幾乎要放棄,準備撤離時,蘇瑤突然“噓”了一聲。
    她側著頭,似乎在仔細聆聽。
    林宇立刻繃緊了身體,全神貫注。
    微弱的……一種極低頻的、像是共振一樣的震動,從他們連接設備的那段廢棄管道中傳來。
    它非常微弱,幾乎無法察覺,但那種持續的、有規律的顫動,讓他們立刻意識到不對勁。
    這不是設備發出的聲音,更像是……某種接收到了信號後產生的細微反饋?或者,是他們的信號引起了管道本身結構的共振?
    緊接著,更令人不安的事情發生了。
    連接在設備上的蘇瑤的手機屏幕,在電量即將耗盡的邊緣,突然閃了一下。不是普通的亮起,而是屏幕上短暫地出現了一串模糊的、像是亂碼一樣的字符,伴隨著一陣“滋滋”的微弱電流聲。
    那串亂碼持續了不到一秒,就立刻消失了。手機屏幕再次陷入黑暗,再也沒有亮起。那截廢棄管道的微弱震動,也隨之停止。
    一切又恢複了死寂。
    林宇和蘇瑤對視一眼,眼中充滿了困惑和警惕。
    是他們的信號成功發出了嗎?那串亂碼是什麽?是收到了回執?還是被幹擾?或者,是他們的求援嚐試,意外地觸發了“暗影計劃”埋設在地下某處的監控設備?
    那短暫的震動和亂碼,像一個模糊的鬼影,在黑暗中一閃而過,留下了更多的疑問和不安。
    求援信號,是否真的抵達了外界?是否引起了“暗影計劃”的注意?他們不知道。
    但可以確定的是,這座城市孤島的寧靜,已經被他們的嚐試所打破。無論那短暫的反饋意味著什麽,它都預示著——他們,可能已經被黑暗中的某些眼睛所“看見”。
    一種新的危機感,像冰冷的蛇一樣,纏繞上他們的心頭。撤離,必須立刻撤離!
    帶著滿心的不確定和對潛在威脅的警惕,林宇和蘇瑤迅速拆除了簡陋的設備,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循原路返回庇護所。
    身後,城市地底深處的黑暗,仿佛潛藏著無數雙冰冷的眼睛,無聲地注視著他們倉皇離去的背影。
    那個短暫的、像是求援信號的回響,卻更像是一個新的、危險的警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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