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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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像黏稠的墨汁,瞬間吞噬了林宇的身影。他一腳踏入主通道冰冷的空氣,身後的岔道裏,蘇瑤和小王焦急的呼喚聲很快就被隔絕。取而代之的,是前方通道深處,那越來越清晰的、混合著人類腳步與低沉嘶吼的死亡協奏曲。
    不是錯覺。那低吼聲不屬於任何已知的動物,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刺耳和某種生物特有的壓抑。林宇腦海中瞬間閃過基地裏的恐怖景象——那些被扭曲的、非人的“產物”。組織追兵裏,果然有那種東西。
    他沒有立刻加速逃跑。那樣隻會讓追兵更興奮,更容易捕捉到他運動中的熱源和聲音。他需要的是引誘和誤導,而不是單純的逃離。這片老舊的地下迷宮是他的盟友,前提是他能比追兵更懂它、更會利用它。
    林宇深吸一口氣,空氣濕冷刺骨,帶著泥土和陳年積水的腥氣。他能感覺到左臂傷口處傳來的陣陣搏動,那是長時間活動和精神緊張的結果。但他強迫自己忽略疼痛,將所有感官都調至最高戒備狀態。
    他放輕腳步,貼著通道一側的岩壁,小心翼翼地朝前移動。他的速度很慢,每一步都經過計算,避開地麵的積水和鬆動的石塊,盡量不發出任何多餘的聲音。他微側著頭,耳朵捕捉著來自前方的每一個細微響動。
    腳步聲越來越近,它們是整齊劃一的,帶著某種冰冷機械的節奏,這是組織特有的行進方式。而那嘶吼聲則顯得更隨機,更具威脅性,仿佛是某種被鏈條束縛、但又渴望捕獵的野獸。他甚至能聽到一種輕微的、濕漉漉的拖拽聲,以及利爪刮擦地麵的聲音。
    追兵的燈光開始透過前方通道的拐角處,在地麵上投下搖曳的黃暈。林宇立刻停下腳步,閃身躲進旁邊一個被廢棄管道和破損磚塊堆積起來的狹窄角落。他完全融入黑暗,連呼吸都放得極輕。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胸腔裏擂鼓般震響,腎上腺素在血管裏奔湧。距離太近了。他能聽到那些腳步聲在他藏身的拐角處停了下來。
    “目標進入這條主通道了,聲音衰減很快……繼續前進!”一個低沉、沒有起伏的聲音用通訊器說道,聲音冰冷得像是機器。
    “嘶……”緊接著,那種非人的嘶吼聲在拐角處響起,聲音更近了,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吸氣般的嘯音。
    林宇全身肌肉都繃緊了。他能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惡意穿透石壁,直衝他的感官。那種東西,顯然具備某種超越常人的感知能力,或者組織為它們配備了特殊的追蹤設備。
    光束像探照燈一樣,毫無感情地掃過林宇藏身的角落。他甚至能感覺到光線的溫度和亮度,仿佛下一秒自己就會被捕捉。但他一動不動,像是變成了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
    萬幸的是,光束沒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追兵似乎更依賴其他追蹤手段,或者他們的視覺係統沒有那麽敏銳。
    腳步聲和嘶吼聲繼續向前移動,逐漸遠去。林宇依然沒有動,他需要確認他們已經徹底離開。他聽到拖拽聲、利爪刮擦聲,以及那種帶著節奏的腳步聲,一點一點地消散在前方通道的黑暗深處。
    直到聲音完全消失,直到他再也感覺不到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林宇才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後背已經完全被冷汗浸透。
    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擺脫。組織的追捕是 reentess reentess),他們不會輕易放棄。一旦發現被他引開了,或者在追蹤他的過程中沒有任何進展,他們隨時可能掉頭。他必須抓緊時間,利用這段短暫的喘息,為蘇瑤他們爭取更多的時間,同時也為自己尋找下一步的機會。
    他重新打開微弱的手電,隻照亮腳下的區域。他沒有沿著追兵的方向前進,而是迅速朝著來時的方向退回了幾步。岔道入口就在不遠處。他需要確認蘇瑤他們的狀況,至少在遠處聽一聽動靜。
    當他輕手輕腳地靠近岔道入口時,聽到了裏麵傳來的聲音。
    是蘇瑤的聲音,帶著一絲焦急和命令:“小王!這邊!這塊石頭好像可以搬動!”
    接著是小王費力的悶哼聲和石塊摩擦地麵的聲音。
    幸存者們的低語和喘息聲也夾雜其中。他們沒有放棄,正在努力尋找新的逃生路。
    林宇心裏稍稍鬆了一口氣。他們還在努力,沒有被絕望擊垮。他不能在這裏停留,他的任務是將追兵引得更遠,越遠越好。
    他再次轉身,麵向主通道的另一邊,也就是他之前沒有探索過的方向。那邊通往更深、更未知的老城區地下網絡。他需要進入更複雜的區域,利用那些尚未被組織完全掌控的地形來擺脫或周旋。
    就在他準備動身時,耳朵捕捉到了一絲異常。在主通道前方、追兵離開的方向,除了漸遠的腳步聲,還多了一種新的、微弱的電子脈衝聲。那聲音很輕,規律性地跳動著,像某種定位設備在工作。
    林宇心中一凜。組織顯然有備而來,可能在主要通道布置了追蹤或監控設備,或者他們的追兵攜帶了更先進的探測儀。僅僅依靠簡單的藏匿和迂回是遠遠不夠的。他需要進入那些設備無法覆蓋的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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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次確認岔道裏的聲音,蘇瑤和小王依然在努力。他不能猶豫了。
    林宇毫不遲疑地朝著主通道未探索的方向潛去。這次他的速度略微加快,但在保證安靜的前提下。他的目標是找到通往更深層或更複雜地下結構的分岔口,最好是那種看起來不起眼、容易被忽略的通道。
    他借著手電微弱的光芒,仔細觀察著通道兩邊的牆壁和地麵。這裏不像之前的區域有組織的清理痕跡,顯得更加原始和雜亂。各種廢棄的管道纏繞在一起,牆壁上爬滿了濕滑的青苔,空氣中的黴菌味更加濃鬱。
    走了幾十米,他發現了一個看起來很不顯眼的開口。那是一個狹窄得幾乎要側身才能通過的裂縫,隱藏在一堆坍塌的磚牆後麵,如果不是仔細搜索,很容易就會錯過。裂縫裏透出更深邃的黑暗和一股古怪的、略帶甜腥的氣味。
    林宇沒有猶豫,將手電光調至最低,幾乎隻是一個指引方向的亮點,然後貓著腰,鑽進了那個狹窄的裂縫。
    進入裂縫後,他發現裏麵竟然別有洞天。雖然依然狹窄,但向前延伸了一段距離後,進入了一個小型、廢棄的地下房間。房間裏堆滿了腐朽的木箱和生鏽的金屬工具,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封閉已久的腐敗氣味。
    更重要的是,他再也聽不到主通道裏那種電子脈衝聲了。這裏的結構似乎完全隔絕了外界的信號和聲音。
    林宇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大口喘息。這裏的空氣令人作嘔,但至少提供了暫時的安全。他能感覺到左臂的傷口更痛了,體力的消耗也達到了新的極限。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
    他迅速掃視這個房間。除了腐朽的雜物,這裏沒有任何值得注意的東西。它看起來隻是一個被遺忘的儲藏室。他需要找到繼續前進的道路。
    他的目光落在房間角落的一個生鏽的金屬門上。門上有一個巨大的、同樣生鏽的鎖頭。這扇門通向哪裏?
    他走上前,嚐試去扳動門鎖,但鎖頭紋絲不動,已經被鏽蝕得與門板融為一體。
    就在這時,他聽到外麵主通道方向傳來了動靜。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以及那令人不安的低吼,竟然又回來了!
    他們發現被騙了?還是他們布置的追蹤設備在這裏失去了信號?無論是哪種可能,組織追兵都比他預想的更聰明,或者擁有更強的反追蹤能力。
    腳步聲正在靠近林宇進入的那個狹窄裂縫!他們是地毯式搜索,還是根據某種跡象判斷他進入了這裏?
    林宇的心跳再次飆升。他被堵在了這個小房間裏!前麵是打不開的鐵門,後麵是步步緊逼的獵犬!
    他迅速環顧四周,尋找任何可能的藏身之處或逃生路線。房間很小,除了那堆腐朽的木箱,沒有任何能藏住一個成年人的地方。
    光束再次從裂縫中投射進來,這一次,它直接掃進了房間!
    林宇憑借本能,猛地躲到那堆木箱後麵。木箱已經腐朽不堪,根本無法提供真正的掩護。他甚至能聞到追兵身上那種硝煙、皮革和某種消毒水混合的怪味。
    “嘶……”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聲近在咫尺,就在裂縫之外。他能聽到利爪刮擦石壁的聲音,以及沉重的鼻息聲。那種生物,似乎正在用它的感官掃描著房間內部。
    林宇死死地盯著木箱之間的縫隙,眼睛適應了黑暗,隱約能看到裂縫外,一個模糊的巨大陰影。那陰影帶著某種扭曲的輪廓,肩膀異常寬闊,手臂很長,末端是鋒利的爪子。這不是人類的形態。
    就在他以為自己無處遁形時,目光無意中掃過房間的頂部。在天花板的一角,他發現了一個看起來像通風口的狹窄縫隙。通風口不大,而且被厚厚的灰塵和蛛網覆蓋,幾乎與天花板融為一體。
    這是一個機會!雖然可能非常狹窄,而且裏麵情況未知,但總比被堵死在這裏好。
    他沒有時間猶豫。外麵的低吼聲變得更加急促,似乎已經確定了目標的大致位置。腳步聲也越來越近,人類追兵正在進入裂縫!
    林宇猛地起身,動作快如閃電。他衝到房間角落,將一個相對堅固的木箱搬到牆邊,然後咬牙忍痛,用左臂支撐著身體,奮力爬了上去。
    他的手摸索著天花板上的通風口,發現那隻是一塊看起來鬆動的金屬板。他用工兵鏟的邊緣小心翼翼地撬動金屬板。
    金屬板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在寂靜的地下空間裏顯得格外響亮。
    外麵的嘶吼聲和腳步聲立刻變得更加急促,伴隨著人類追兵的低喝:“在那裏!”
    林宇顧不上聲音,用盡全身力氣掀開了金屬板。一股冰冷、潮濕的氣流從通風口裏吹出,帶著一股難以辨別的怪味。
    他沒有片刻停留,咬著牙將受傷的左臂勉強抬起,攀住通風口的邊緣,將身體向上擠。這是一個狹窄、黑暗、充滿未知危險的通道,但他別無選擇。
    他的身體勉強擠進了通風口。就在他即將完全進入時,房間的金屬門突然傳來“哐當”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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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扇生鏽的鐵門,在強大的外力作用下,竟然被生生撞開了!
    一股強大的氣浪伴隨著塵土撲麵而來,林宇甚至能感覺到身後傳來的那種扭曲生物的撲擊!
    他悶哼一聲,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身體完全拉進了通風管道,然後手忙腳亂地將撬開的金屬板拉回,勉強蓋住了入口。
    他躺在黑暗、狹窄、布滿灰塵的通風管道裏,大口喘息。耳邊傳來金屬板被撞擊的巨響,以及管道下方房間裏傳來的搜索聲、低吼聲,甚至有金屬被撕裂的刺耳聲音。
    他們進來了。那個房間已經被發現了。
    他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了。左臂的傷口火辣辣地痛,但死裏逃生的慶幸讓他暫時忘記了疼痛。他成功地將追兵引開了,而且看起來成功地甩掉了他們。
    但這隻是暫時的。通風管道通向哪裏?裏麵是否安全?外麵的追兵是否會放棄,或者找到進入通風管道的方法?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與此同時。
    在林宇剛剛離開的那個岔道裏。
    蘇瑤和小王正帶著幸存者們,在狹窄的通道裏緊張地忙碌著。身後的追擊聲越來越遠,這讓他們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一點,但緊接著,對林宇安危的擔憂又湧上了心頭。
    “蘇醫生,你確定林哥能行嗎?”小王一邊幫著搬動堵塞通道的石塊,一邊不安地問道。石塊又大又沉,他們的體力和工具都有限,想要清理出一條路幾乎不可能。
    “他會行的。”蘇瑤堅定地回答,雖然聲音裏帶著一絲顫抖,“他總有辦法。我們現在必須相信他,做好我們自己的事情。”
    她沒有參與搬石頭,而是帶著幾個還能行動的幸存者,回到了這條岔道的入口附近。林宇剛才離開時讓她在這裏尋找別的出路。
    入口處依然是他們進入時的樣子,旁邊就是通往主通道的拐角。蘇瑤仔細觀察著周圍的牆壁。濕漉漉的岩壁,布滿青苔,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
    “蘇醫生,那邊沒有別的路。”一個幸存者低聲說道,顯得很絕望。
    蘇瑤沒有回應,她的目光落在地麵上。黑暗中,她看到地麵有一塊區域的積水特別少,而且泥土的顏色與其他地方略有不同,帶著一種淺灰色的粉末狀物質。
    她心裏一動。這種淺灰色的粉末,她在基地裏見過,是組織用來處理某些生物材料時會使用的一種消毒劑或者穩定劑。為什麽這裏會有這種東西?
    她蹲下身,用手電微弱的光仔細查看地麵。在積水較少的區域,她看到地麵磚塊之間有一道極細的縫隙,幾乎看不見。而且,地麵磚塊的排列方式,似乎也與其他地方有些許不同。
    這裏……似乎隱藏著什麽?
    她想起林宇曾經說過,組織的清理工作做得非常專業,但越是專業,反而越容易留下某種“專業痕跡”。這種淺灰色的粉末,也許就是處理某種痕跡時遺落的。
    她用手輕輕按壓那塊有縫隙的磚塊。磚塊沒有移動。她又嚐試用手指去扣那道縫隙,依然沒有效果。
    “小王!帶上那根鋼筋過來!”蘇瑤喊道。
    小王聞聲跑了過來,臉上帶著困惑:“怎麽了蘇醫生?”
    “這塊地麵不對勁。”蘇瑤指著那塊磚塊,“幫我試試,看能不能撬開它!”
    小王將鋼筋的扁平一端插入那道細縫中,然後用力向下壓。
    “吱呀——”一聲輕微的摩擦聲響起。
    那塊磚塊竟然動了!它像一個小型活板門一樣,緩緩地向一側滑動。
    在磚塊下方,露出了一個狹窄的、通往地下的垂直通道!通道裏吹出一股帶著泥土和金屬鏽味的空氣,比他們所在的岔道更加悶熱。
    “這裏!”蘇瑤驚喜地低喊一聲,“我們找到路了!”
    幸存者們臉上露出了劫後餘生的狂喜,但很快又被新的恐懼取代——這個未知通道通往哪裏?
    “下去!”蘇瑤沒有猶豫,“林哥把追兵引開了,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小王,你先下去探路,我殿後!”
    小王雖然害怕,但看到新的希望,還是咬牙點頭:“好!蘇醫生,你們小心!”
    他小心翼翼地順著磚塊下方的邊緣,將身體探入垂直通道中。通道很深,看不到底,隻能勉強容納一個人通過。小王手腳並用地向下爬去。
    蘇瑤則轉身,看向身後黑暗的岔道。身後的追擊聲已經遠去,但她知道,危險並未解除。她必須盡快帶領幸存者們進入這個新的通道。
    “大家一個一個地下去!小心腳下!”蘇瑤開始組織幸存者們。
    在幸存者們一個接一個地鑽入地下通道時,蘇瑤站在入口處,最後看了一眼林宇離開的方向。
    “林宇……你一定要安全回來……”她在心裏默默祈禱。
    她不知道林宇此刻正獨自一人,困在廢棄的通風管道裏,麵臨新的未知危險。她也不知道,她和小王帶領幸存者進入的這條隱藏通道,會通往淩雲市地下迷宮的哪個更深層區域,又會遭遇怎樣的挑戰和秘密。
    分道揚鑣,各自為戰。林宇在黑暗中搏命潛行,與組織追兵周旋;蘇瑤則背負著所有幸存者的希望,探索著一條未知的生路。
    暗影的圍獵仍在繼續,而他們,都已經踏入了命運的全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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