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暗影圍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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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像潮水一樣,從他們身後那個被移開的磚塊入口洶湧而下。蘇瑤最後一個將幸存者推進那個狹窄的垂直通道,小王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下方深深的黑暗中。她能聽到他在下麵小心翼翼摸索的聲音,帶著一絲緊張的急促。
    “快!一個接一個!不要停!”蘇瑤壓低聲音,對著身邊的幸存者們催促。他們的臉上寫滿了恐懼,雙眼緊緊盯著那個仿佛通往深淵的黑洞。剛才被組織追兵逼近的驚魂未定仍未消散,新的未知又像一張血盆大口,等待著將他們吞噬。
    通道異常狹窄,隻能容一人勉強側身而下。石壁冰冷潮濕,上麵布滿了黏滑的青苔。空氣悶熱不堪,帶著一股陳年積水和金屬鏽蝕的混合氣味,讓人生理上感到不適。手電的光線被狹窄的空間限製,隻能照亮下方有限的區域,光柱在潮濕的石壁上搖曳不定,讓下降的過程顯得格外漫長和不安。
    幸存者們體力透支,又長期遭受精神折磨,下降的速度異常緩慢。有人手腳並用地攀爬,有人顫抖著不敢下,需要蘇瑤和其他體力稍好的幸存者在上麵推,在下麵拉。每當有人不小心碰到石塊發出一點聲響,所有人的心都會猛地一跳,生怕那聲音會引來上方主通道裏可能還沒完全離去的追兵。
    蘇瑤站在入口處,耳邊回響著下方斷斷續續的下降聲和幸存者壓抑的喘息。她的目光最後一次投向通往主通道的拐角方向,那裏已經徹底恢複了死寂,但她知道,那種死亡的威脅從未真正遠去。林宇……他在那裏引開了最可怕的獵犬。現在,他們腳下的這條路,是她和林宇用生命為幸存者們爭取來的唯一機會。
    想到林宇,她的心像被一隻手攥緊。他獨自一人,身負傷痛,麵對著那種非人的怪物和組織的精銳追兵。他總是將最危險的任務留給自己。她信任他的能力,信任他總有辦法,但這信任無法完全驅散心底那股深入骨髓的擔憂。
    她深吸一口氣,將雜亂的思緒壓下。現在不是擔憂的時候,她還有二十多條人命的責任。她必須保持清醒,帶領他們活下去。
    “蘇醫生!下麵……下麵好像到了!”下方傳來小王帶著顫音的呼喊。
    幸存者們的下降速度加快了些許,求生的本能讓他們努力掙紮著往下。蘇瑤等到最後一個幸存者順利進入通道,才小心翼翼地將身體滑入。她一邊下降,一邊用腳將上麵移開的磚塊入口盡量複原,雖然不可能完全恢複原樣,但至少能為他們爭取一點點時間。
    下降了大約十幾米,通道終於變得平緩,然後連接了一個橫向延伸的通道。這裏的空間比垂直通道寬敞一些,但依然低矮,需要彎腰前行。空氣中彌漫著更濃鬱的泥土和黴菌氣味,地麵凹凸不平,布滿了碎石和淤泥。
    小王站在通道口,手電的光束慌亂地掃視著四周。他的臉色蒼白,顯然被剛才的下降過程和未知的環境嚇得不輕。
    “蘇醫生……這裏是哪兒啊?”他壓低聲音問道。
    蘇瑤皺眉。這裏看起來比上麵的區域更加原始,不像經過人工開鑿或清理。也許是淩雲市更早期、更深層的地下結構?她腦海中閃過在資料裏看到的關於淩雲市地下古老管網和廢棄工程的描述。
    “我也不知道。”蘇瑤實話實說,“但至少我們下來了。我們先找個地方讓大家休息一下。”
    幸存者們一個接一個地從垂直通道裏爬出來,疲憊和驚恐寫在每個人的臉上。有人跌倒在泥地上,再也爬不起來,隻能發出虛弱的呻吟。
    “蘇醫生……我、我腿好像崴了……”一個年輕的幸存者痛苦地捂著膝蓋。
    “我、我胸口悶……喘不過氣……”一個年長者靠在牆上,臉色發紫。
    蘇瑤的眉頭緊皺。幸存者們的身體狀況比她預想的還要糟糕。長期的饑餓、疲憊、精神壓力,再加上剛才的劇烈逃亡和下降,他們的身體已經到達崩潰的邊緣。而且,這裏的空氣似乎也不如上麵的岔道。
    “小王,扶著他。”蘇瑤對小王吩咐,然後蹲下身檢查年輕幸存者的腿。
    在忙碌中,她強迫自己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這條橫向通道向兩邊延伸,看起來沒有盡頭。牆壁是未經修飾的岩石,有些地方有明顯的坍塌痕跡。她注意到,在某些岩壁的表麵,似乎隱約有一些奇怪的紋路,不像自然的形成,倒像是某種古老、粗糙的刻痕。這些刻痕組合在一起,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扭曲感,讓她心裏微微發寒。這難道就是規劃中提到的,可能與淩雲市舊有傳說相關的“特殊結構或標記”?
    “大家先在這裏靠牆休息一下,把能吃的東西拿出來一點。”蘇瑤一邊處理受傷的幸存者,一邊組織大家。
    他們在通道旁找到一個相對寬敞的角落,讓幸存者們勉強坐下。狹窄的空間裏擠滿了人,空氣更加渾濁。饑餓和恐懼讓氣氛異常壓抑。
    蘇瑤和小王來回忙碌著,幫助幸存者,分發僅剩不多的水和食物。每一點資源都彌足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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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大家稍微喘口氣,以為暫時安全的時候,角落裏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
    所有人都被嚇得一激靈,齊刷刷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是那個之前一直比較沉默的、坐在最裏麵的幸存者。他大約三十多歲,戴著一副深度眼鏡,在基地裏似乎從事一些數據處理的工作。此刻,他正蜷縮在地上,身體劇烈地顫抖,雙手死死地捂住耳朵,嘴裏發出含糊不清的低語,像是在重複某種可怕的聲音。
    “不……不要……那些聲音又來了!嗡嗡……刺啦刺啦……”他語無倫次地喊叫,雙眼圓睜,瞳孔裏充滿了極度的恐懼,仿佛看到了什麽駭人的景象。
    “喂!你怎麽了?!”小王衝過去想扶他起來。
    但他反應非常激烈,猛地掙開小王的手,身體像蝦米一樣弓起來,額頭上青筋暴起,牙齒發出打顫的聲音。
    蘇瑤也迅速趕了過去,蹲下身試圖安撫他。“別怕,深呼吸!這裏沒有聲音!你聽錯了!”
    “不!就在腦子裏!像蟲子在爬!在說話!”幸存者的身體抽搐得更厲害了,“那些編號……編號在動……它們在叫我……叫我回去……”
    他的話讓蘇瑤心裏一凜。編號?這和基地裏給他們每個人打上的烙印一樣的東西。他為什麽會突然提到編號?而且是“在動”、“在叫”?
    她仔細觀察他的反應。他的恐懼不像是簡單的精神崩潰,更像是身體受到了某種刺激。他的臉色不正常的潮紅,身體溫度似乎也升高了。這讓蘇瑤想起了在基地裏,某些囚犯在被送去做“測試”之前,或者某些“產物”在完成“加工”後的異常狀態。那種狀態,有時就伴隨著對特定聲音或指令的極端反應。
    難道……那種信號再次出現了?或者更可怕的是,那種信號的影響,已經像病毒一樣,潛伏在這些幸存者的身體裏,在特定條件下被觸發?
    這裏是地下深處,遠離主通道和林宇引開追兵的方向。理論上,組織的信號追蹤應該更難到達這裏。但如果組織有更高級的、能夠穿透深層地下結構的信號發射源呢?或者,這種信號根本就不是通過空氣傳播,而是通過地下某種未知的介質?
    幸存者還在地上痛苦地掙紮,嘴裏發出越來越急促、越來越尖銳的低語,那些話語淩亂不堪,但偶爾蹦出的詞語卻令人毛骨悚然:“……通道……打開……獻祭……門……”
    “閉嘴!”小王試圖捂住他的嘴,怕他引來注意。
    “小王,別!”蘇瑤阻止了他。捂住嘴隻會讓他的反應更激烈,甚至可能窒息。她必須嚐試用心理學的技巧安撫他,同時從他的胡言亂語中捕捉任何可能有用的信息。
    她輕輕按住他的肩膀,用平緩但堅定的語氣說:“看著我!你現在很安全!那些聲音不是真的!它們隻是你的記憶在騙你!”
    幸存者的眼神聚焦在蘇瑤的臉上,但眼中的恐懼並未消退。他的身體依然在顫抖,但聲音似乎小了一些。
    “編號……他就在這裏……帶著編號……不該逃走……”他斷斷續續地說著,手指徒勞地在空中抓撓,仿佛想抓住什麽看不見的東西。
    “誰在這裏?帶著什麽編號?”蘇瑤追問,試圖引導他的思維。她想知道他是否看到了什麽,或者感覺到了什麽特定的目標。
    “他……他看著我……就在那裏……”幸存者突然猛地指向通道的一個方向,那個方向在他們休息角落的深處,光線幾乎無法觸及。
    他的手指指向的黑暗區域,是通道繼續延伸的方向。那裏什麽都沒有,隻有無盡的黑暗和潮濕的空氣。
    但他的眼神,是如此的真實,仿佛黑暗中真的站著什麽可怕的東西。
    其他幸存者也順著他指向的方向看去,盡管什麽都看不見,那種被未知凝視的感覺還是讓恐懼像電流一樣傳遍了所有人。
    蘇瑤的心跳也漏跳了一拍。通道深處有什麽?是這個幸存者因為過度恐懼產生的幻覺?還是……他們真的無意中闖入了某個不該來的地方?
    那個幸存者指向的方向,是否與她之前注意到的古老刻痕有關?這些刻痕是否是某種標記,指向某個特定的地下區域或設施?
    而他口中的“他”,那個“帶著編號、不該逃走”的人,會是誰?是敏感看守?還是組織正在追捕的某個逃逸的“產物”,一個具有“特殊編號”的個體?
    這種突如其來的異常反應,以及幸存者指向黑暗深處的動作,打破了短暫的安全感。蘇瑤意識到,即使他們逃離了地上的追捕,進入了看似隱蔽的地下深處,危險依然如影隨形,甚至可能以一種更隱秘、更無法理解的方式存在。
    保護這些幸存者的重負,此刻變得更加沉重和不確定。她不知道這條未知的通道將把他們引向何方,也不知道潛伏在地下深處的,究竟是組織的陷阱,還是某種更古老、更恐怖的秘密。
    而遠在另一條通道,獨自搏命潛行的林宇,也正麵臨著他自己的生死考驗。分道揚鑣後,各自的命運都懸在無法預知的深淵邊緣。淩雲市的地下暗影迷宮,才剛剛向他們展現出它最猙獰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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