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風暴前夜的殘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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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出地下設施出口的瞬間,冰冷的、帶著泥土氣息的空氣裹挾著他們。他們來不及感受自由的味道,身後狂暴的能量衝擊波和密集的嗡鳴聲如同地獄的潮水般追來。那些看不見的能量“線”扭曲了出口周圍的光影,空氣發出劈啪的撕裂聲,地麵在劇烈的共振下顫抖。
“趴下!”林宇憑著本能和多年的經驗,猛地將蘇瑤和幾乎失去意識的阿麗按倒在地,自己則翻滾著,用身體試圖去阻擋哪怕一點點衝擊。
一股強大到令人窒息的衝擊波擦著他們的頭皮掠過,卷起地麵的碎石和塵土,發出類似電焊接觸的焦糊氣味。嗡鳴聲如同無數隻黃蜂在腦海中盤旋,刺痛神經。但這隻是第一波。
“快!那邊!”蘇瑤掙紮著爬起來,指向遠處一片廢棄的工業區遺址,那裏有坍塌的牆壁和茂密的雜草,或許能提供暫時的掩護。她的臉上沾滿了泥土和阿麗的血跡,眼神卻無比堅定。
顧不上身上的劇痛和麻痹感,林宇架起阿麗的一側,與蘇瑤一起,跌跌撞撞地向工業廢墟衝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身後的嗡鳴聲越來越近,能量波動在空氣中製造出肉眼可見的扭曲漣漪。
那些“線”,或者說那些承載著扭曲能量和意識的實體,它們沒有實體,但它們的追擊卻更加致命和無聲。它們試圖滲透,試圖幹擾,試圖撕裂他們的存在。林宇感到腦海深處傳來一陣陣眩暈和惡心,像是被某種無形的手抓住,強行灌入冰冷的低語。
“捂住耳朵!不要聽它們!”他衝蘇瑤喊道。阿麗的痛苦感知是對這些東西的預警,而現在,這種痛苦直接作用於他們!
他們跑過一片開闊的空地,沒有任何遮擋。身後的嗡鳴聲猛地拔高,像是驟然拉近的距離。林宇瞥見地麵上的塵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向後吸扯,形成一道奇異的痕跡,緊隨他們的腳步。
蘇瑤掏出了手槍,徒勞地向身後射擊。子彈在空中劃過,似乎穿透了那些扭曲光影,卻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效果。但這個動作是反抗的象征,是決不放棄的意誌。
“這裏!”蘇瑤看到了廢墟邊緣一處被藤蔓覆蓋的地下入口,那是通往老城區複雜地下水道係統的一個廢棄支線。雖然肮髒潮濕,但至少能提供躲避和掩護。
他們幾乎是摔進了那個狹窄的入口。內部的空氣腐敗不堪,充滿黴味,但隔絕了大部分外麵的嗡鳴聲。林宇用盡最後的力氣,將入口處的一塊坍塌的水泥板推了過來,勉強堵住了大部分縫隙。
撲通一聲,他們癱倒在冰冷的泥地上。外麵的嗡鳴聲在水泥板外徘徊了一會兒,似乎失去了明確的目標,逐漸遠去,但那種無形的壓力和窺視感依然如影隨形,隻是變得模糊。
他們成功逃脫了最直接的追擊,至少暫時是的。
狹窄的地下空間裏,隻有手電筒微弱的光芒驅散著黑暗。這裏是城市被遺忘的角落,是老舊基礎設施的腐朽末端,潮濕,陰冷,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阿麗!”蘇瑤第一時間撲到阿麗身邊。
阿麗的狀況非常糟糕。她七竅流血的狀況非但沒有停止,反而有加劇的趨勢。鮮血染透了她的衣領,在她蒼白的臉上留下觸目驚心的痕跡。她的呼吸變得更微弱,身體冰冷,沒有了之前那種微弱的藍光。她閉著眼睛,偶爾會發出痛苦的呻吟,身體會抽搐一下,像是被什麽東西啃噬著。
“她……”蘇瑤顫抖著伸出手,探了探阿麗的脈搏,微弱得幾乎感受不到。“她的能量場……完全紊亂了……”
林宇也撐起身子,靠在牆壁上,大口喘息。他的身體依然酸痛麻痹,左臂的舊傷因為剛才的劇烈運動和能量衝擊而再次裂開,血液浸濕了袖子。更嚴重的是腦海中的眩暈感和刺痛,似乎那些“線”的殘餘影響還在體內。
他看了看蘇瑤。她的臉上也帶著痛苦的表情,手臂和小腿上布滿了擦傷,衣衫破爛,但她的眼神依然聚焦在阿麗身上,充滿了擔憂和決心。
“我們……還有什麽?”林宇艱難地問。他們逃離得太過倉促,隨身攜帶的物品非常有限。一個快要沒電的手電筒,蘇瑤的槍彈藥不多),林宇的匕首,一個破損的背包,以及最重要的——那些從核心區域帶出的“情報”。
蘇瑤從背包裏取出數據讀取器,外殼在衝擊中變形了,屏幕裂開,但指示燈還在閃爍。“我不知道它還能不能用……裏麵的數據不知道損壞了多少……”她又拿出了那幾張在低溫金庫匆忙拍下的照片,照片模糊,光線昏暗,隻能隱約看到巨大的低溫艙和扭曲的“產物”輪廓。還有一些從金庫地麵撿到的晶體碎片,此刻握在手中,冰冷而沉重。
林宇閉上眼睛,努力回憶在輔助能量輸出單元控製台屏幕上匆匆瞥見的畫麵。那些複雜的係統圖、數據流、`[syste_re_ink]`、`[Ωntro_odue]`……這些詞匯像碎片一樣在他的腦海中飄蕩,無法形成完整的概念,但都指向一個事實:那個地方是組織的神經中樞之一,連接著巨大的能量網絡和“產物”。阿麗感知到的“線”並非虛幻,它們是某種真實的、具備意識的能量實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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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麗說……那些線通過蜂巢設備連接到金庫和產物……”林宇低聲說,“那個控製台……是它們的樞紐……”
蘇瑤捧著阿麗冰冷的臉,眼神中充滿了悲痛。“她用自己的能力強行開啟了緊急出口……她連接了門鎖的能量係統……付出了代價……”
她頓了頓,聲音有些哽咽:“血刃……還有那些ixc型……他們一定也……”
失去同伴的沉重像一塊巨石壓在心頭。血刃,這個亦敵亦友的神秘殺手,用自己的方式履行了某種承諾,用生命為他們爭取了逃生的機會。那些被林宇喚醒的ixc型產物,雖然冰冷無情,卻在最後的時刻,遵從了林宇的某個模糊指令,成為了他們逃離的掩護。他們的犧牲是他們活下來的代價,這個代價太過巨大,沉重得讓他們幾乎喘不過氣來。
但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他們活著,帶著阿麗和那些殘缺的情報活著,意味著他們背負著死者的意誌和他們所掌握的秘密。
“我們必須救她。”蘇瑤堅定地說,一邊打開背包裏唯一剩下的一個小型急救包,裏麵隻有幾卷繃帶、消毒棉和少量止血藥。對於阿麗的狀況,這些東西幾乎無濟於事。
“她的問題是能量層麵的……”林宇看著阿麗滲血的耳朵和鼻子,“那些線的共振,還有強行連接係統……她的生物能量失衡了……我們沒有辦法……”
絕望如藤蔓般纏繞上來。他們逃出了最危險的地方,卻發現自己身處另一個絕境。阿麗命懸一線,他們的情報殘缺不全,他們身受重傷,彈盡糧絕,最重要的是——他們現在是“暗影計劃”頭號通緝的對象。警報響徹整個設施,他們的逃離方式暴露了他們的能力,甚至可能通過阿麗留下的能量痕跡鎖定他們的方向。
“他們會像嗅血的鯊魚一樣追來。”林宇沙啞地說,“他們不會放棄。我們知道得太多了。而且,我們帶出了對他們來說可能非常重要的東西……比如阿麗,比如那些模糊的信息。”
蘇瑤咬緊嘴唇,眼角有淚光閃爍,但她強忍著。“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怎麽辦?躲避無窮無盡的追殺?在這座龐大而複雜的城市裏,像兩隻受了傷的老鼠一樣鑽進最陰暗的角落?保護這些甚至可能無法完全理解的情報?
他們的力量太弱小了。組織的力量無處不在,滲透到城市的每一個角落。他們掌握著頂尖的技術,擁有無數“產物”和訓練有素的殺手,甚至可能控製著城市的某個權力機構。而他們,隻有兩個人如果阿麗能撐下去的話),一身傷病,藏身在一條廢棄的下水道裏。
但放棄不是他們的選擇。為了血刃和ixc的犧牲,為了阿麗的付出,為了那些無辜的受害者,他們不能放棄。
“首先,我們必須確保這裏的安全。”林宇艱難地撐起身子,準備檢查這個臨時的藏身處是否隱蔽。即使在最絕望的時候,他的偵探本能和危機意識也從未熄滅。“然後……我們必須分析這些情報。不管多殘缺,它們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數據讀取器裏損壞的數據,那些模糊的照片,阿麗微弱的感知片段,以及林宇腦海中那些燃燒著、刺痛著的係統信息碎片……這些是他們對抗龐大暗影的全部武器。
“如果那些係統信息和阿麗的感知沒錯,”林宇的聲音帶著疲憊和沉重,“暗影計劃不僅僅是在製造生物武器……他們在嚐試連接某種能量網絡……將‘線’與‘產物’結合……這比我們想象的更瘋狂,也更可怕。那些‘高等級產物’的真相……可能遠不止是強大的生物個體……”
蘇瑤看著懷裏瀕死的阿麗,又看了看手中破損的數據讀取器和模糊照片。她能感覺到這些東西沉甸甸的分量,那是無數生命的代價凝聚而成的希望,同時也引來了最致命的危險。
“我們……能把這些暴露出去嗎?”她問出了那個幾乎不可能實現的問題。如何讓世界相信,在這座繁華都市的地下,隱藏著一個試圖操控能量、製造生物武器的龐大邪惡組織?他們沒有證據,即使有,也可能被輕易抹去。
林宇沒有立即回答。揭露“暗影計劃”罪行的道路,比他們現在所處的下水道更加黑暗漫長。
就在這時,一直安靜地躺在蘇瑤懷裏的阿麗,身體突然猛地抽搐了一下,七竅流血的速度驟然加快,呼吸變得更加急促而困難。她似乎陷入了一個極度的痛苦和混亂中。
“阿麗?!怎麽了?”蘇瑤驚慌地抱緊她。
阿麗微弱地睜開了眼睛,眼神渙散,但嘴裏卻艱難地吐出幾個破碎的音節,伴隨著痛苦的呻吟:“線……來了……它們……聞到了……”
聞到了?聞到了什麽?是阿麗的能量痕跡?還是他們身上沾染的、從核心區域帶出來的某種東西?
林宇和蘇瑤的心髒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外麵的嗡鳴聲雖然遠去了,但阿麗的感知不會錯。那些無形的“線”,或者組織的某種追獵機製,竟然這麽快就循著痕跡找來了,甚至可能已經進入了這條廢棄的地下水道係統!
他們好不容易爭取到的短暫喘息,在阿麗痛苦的預警聲中戛然而止。風暴前夜的寧靜,破碎得如同手中的晶體碎片。
新的危機,已經悄無聲息地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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