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真相大白,奸佞伏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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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簷角的銅鈴在夜風裏碎成齏粉,沈清歌捏著鎏金香囊的手指微微發白。
    蕭煜倚著褪色的朱漆廊柱,將沾血的帕子疊成隻歪頭歪腦的兔子,忽然拋進她懷裏。
    "明日卯時三刻,太醫院西廂藥庫。"他漫不經心地轉著玉扳指,月光在青石板上淌成蜿蜒的毒蛇,"就說戶部尚書臨死前,在《千金方》裏夾了半片帶血的金箔。"
    沈清歌望著掌心的兔子,浸透雄黃酒的氣息撲麵而來。
    十二歲的端午夜,蕭煜也是這樣把藥酒澆在竹籠上,灰鼠撞籠的悶響混著蟬鳴,驚醒了整個太醫院的夏夢。
    蘇婉發間的東珠在記憶裏閃過寒光。
    三更梆子響過三巡,太醫院簷下的青銅風燈突然晃得厲害。
    沈清歌蜷在藥櫃後的陰影裏,聽見瓦片錯動的聲響像是幼鼠啃食杏仁。
    蕭煜的皂靴碾過她散落的裙裾,溫熱的龍涎香裹著句耳語:"來了。"
    檀木藥櫃轟然傾倒的刹那,沈清歌看見蘇婉繡著金線牡丹的裙裾從梁上翻落。
    三枚銀針破空釘住她發間東珠,蕭煜的劍鞘堪堪抵住她咽喉,卻見那丹蔻指甲突然轉向懷中的《千金方》。
    "別碰!"沈清歌厲喝出聲,蘇婉的腕骨已被蕭煜生生捏碎。
    泛黃的書頁散落滿地,沾著曼陀羅花粉的金箔在月光下泛著妖異的紫。
    蕭煜用劍尖挑起蘇婉的下巴:"蘇姑娘可知太醫院的老鼠最愛啃什麽?"他靴底碾碎滾落的東珠,清脆的碎裂聲裏混著輕笑,"是浸過雄黃酒的砒霜。"
    沈清歌的銀針已抵在蘇婉頸側跳動的血脈上。
    冰涼的針尖遊走過耳後風池穴,她嗅到對方發間若有若無的苦杏仁味:"蘇姐姐可知砒霜混著曼陀羅汁,會讓人渾身潰爛卻求死不能?"
    "你們不敢..."蘇婉的冷笑被突然刺入承漿穴的銀針截斷。
    她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舌頭開始發麻,沈清歌指尖的艾草灰正緩緩滲入她指甲縫。
    蕭煜突然扯開蘇婉的衣襟,鎏金香囊墜地的聲響驚起夜梟。
    繡著蓮花紋的錦囊裏,赫然躺著半片帶血的戶部官印。
    "去年臘月二十三,你在城南胭脂鋪見過誰?"沈清歌的銀針停在蘇婉顫動的眼皮上,"那日你買的不是胭脂,是能融在蔻丹裏的鶴頂紅。"
    五更天的梆子敲到第四聲時,蘇婉終於癱軟在滿地藥渣裏。
    她染著蔻丹的指尖在地上劃出血字,蕭煜蘸著朱砂在奏折上勾出七個名字。
    破曉的晨光刺穿窗紙時,趙將軍的鐵甲已震碎了長街薄霜。
    紫宸殿前的漢白玉階結著薄冰,蕭煜卻故意踩出紈絝子弟的懶散步調。
    他腰間晃動的鎏金香囊裏,曼陀羅花瓣混著蘇婉的半片指甲。
    沈清歌捧著裝有毒粉的漆木匣跟在後頭,聽見殿內傳來茶盞墜地的脆響。
    "好個忠君愛國的戶部尚書!"皇帝攥著帶血的金箔冷笑,目光掃過跪了滿地的朱紫公卿,"傳旨,著影閣即刻查抄城南槐花巷。"
    蕭煜在禦前笑得像隻饜足的狐狸,靴底卻將某個瑟瑟發抖的緋袍官員的指尖碾得血肉模糊。
    沈清歌垂眸盯著琉璃磚上映出的刀光劍影,忽然想起蘇婉招供時,有個名字始終藏在染血的牙關裏。
    散朝時落了今冬第一場雪。
    蕭煜將沈清歌發間歪斜的玉簪扶正,指尖殘留著禦前龍涎香的氣味:"小娘子可聞到臘梅香?"他指著宮牆外某處隱約的朱甍,"聽說榮王府的百年老梅開了。"
    朱雀門外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賣糖人的老翁將蕭煜擒賊的故事捏成了糖畫。
    沈清歌的馬車經過時,聽見茶樓說書人驚堂木拍得震天響:"要說那沈姑娘銀針定乾坤..."
    蕭煜突然掀開車簾,將個熱騰騰的油紙包拋進來。
    沈清歌解開麻繩,發現是十二歲那年端午,他們埋在藥圃裏的雄黃酒壇上纏著的紅繩。
    暮雪簌簌落在蕭煜玄色貂裘上,鎏金香囊裏曼陀羅的甜膩混著血腥氣。
    朱雀門外看熱鬧的百姓突然如潮水般分開,八匹雪鬃馬拖著鑲金玉輦破雪而來,輦上垂著的明黃流蘇刺得沈清歌瞳孔微縮。
    "聖上口諭——"
    掌印太監的尖嗓驚飛簷上寒鴉,蕭煜卻用指尖撥弄沈清歌耳墜的翡翠珠子:"小娘子猜猜,這老閹人袖中藏著什麽?"他話音未落,明黃卷軸已迎著朔風展開,雲紋暗繡的聖旨上,朱砂批紅灼得人眼眶發燙。
    "賜太醫院沈氏清歌,杏林春永匾額,紫金九針一套,特許入文淵閣觀前朝醫典。"太監每念一句,蕭煜袖中的銀葉子便漏出一枚,叮叮當當落在琉璃磚上,"另賜榮王府西跨院為私邸,準開女醫館,收徒傳道。"
    沈清歌跪接聖旨時,瞥見蕭煜正用劍穗逗弄太監養的雪貂。
    那畜生齜牙撲來的刹那,他袖中銀葉子突然割斷貂兒頸間金鈴,叮鈴脆響裏混著輕笑:"公公養的好貂兒,倒比某些人知恩圖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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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馬車碾過糖畫碎屑,沈清歌望著懷中鎏金鑲玉的紫檀醫箱,箱角螭紋暗扣竟與十二歲那日蕭煜送她的藥囊如出一轍。
    車簾忽被冷風掀起,街邊酒樓二層臨窗處,數道窺視的視線如附骨之疽粘上來。
    "別看。"蕭煜突然將人攬進懷裏,指尖銀光閃爍間,三枚糖蓮子釘入窗欞,"榮王府的梅花開得蹊蹺,正月未至..."他話音戛然而止,沈清歌發間玉簪不知何時抵在他喉結,簪頭雕著的藥杵正對窗外某處。
    暗巷裏傳來瓦罐碎裂聲。
    當夜榮王府西跨院藥香氤氳,沈清歌將禦賜的紫金針在雄黃酒裏浸到第三遍時,窗外梅枝突然叩響窗欞。
    她撚著銀針挑開窗縫,見蕭煜倒掛在簷角,手中琉璃瓶裏晃著半凝固的暗紅。
    "小娘子可認得這個?"他翻身躍進屋內,靴底沾著的梅瓣碾出胭脂色,"蘇婉咽氣前咬碎的槽牙裏藏著的,混了西域蛇莓汁的鶴頂紅。"琉璃瓶迎著燭火轉動,那抹暗紅竟泛出孔雀尾羽的詭麗光澤。
    沈清歌的銀針突然顫出殘影,針尖蘸著藥汁在宣紙上勾勒。
    蕭煜望著逐漸成形的曼陀羅花紋,瞳孔猛地收縮——花蕊處分明是半枚帶齒痕的戶部官印。
    三更梆子敲響時,榮王府東院的百年老梅突然簌簌落花。
    沈清歌站在蕭煜新贈的鎏銅窺鏡前,看著鏡中倒映的梅林深處,幾道黑影正將埋著的東西往更深的雪裏按去。
    她指尖的艾絨悄悄點燃案頭線香,青煙凝成飛鳥形狀鑽出窗縫。
    蕭煜在隔壁廂房把玩著染毒的琉璃瓶,忽見香爐升起的青煙化作鳥雀投向東牆。
    他笑著將毒液滴進鎏金香囊,望著窗外被驚飛的寒鴉掠過梅梢,那些百年老樹的虯枝在雪地上投下的影子,竟像極了某人臨終前用血畫出的殘缺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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