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蜚語忽臨,智破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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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煜追著黑衣人繞了半條街,最終在西市的醬菜鋪子後牆根停住腳步。
青石板上隻餘半塊染血的青玉牌,邊緣刻著極小的雲紋——這是他在影閣密檔裏見過的,屬於二十年前覆滅的“玉衡堂”餘孽的標記。
“清歌,你看。”他反手將玉牌塞進沈清歌掌心,指腹擦過她因握針而有些薄繭的指尖,“方才那些人,和三年前截殺陳將軍的刺客用的是同一路數。”
沈清歌捏著玉牌湊近燭火,瞳孔微微收縮。
大婚時的喜服還未換下,月白緞子上沾了些黑灰,發間的並蒂蓮金簪卻仍鋥亮:“玉衡堂當年被先皇抄家,餘黨早該伏誅。”她抬眼時,眼底掠過冷光,“看來有人想借我們新婚之機,再掀風浪。”
果然,三日後辰時三刻,沈清歌帶著藥箱往太醫院去,才轉過街角就聽見兩個提菜籃的婦人壓低聲音:“聽說那沈姑娘治瘟疫全靠運氣,去年西疆那例虎斑瘡,要不是病人自己挺過來……”
“噓!”另一個婦人慌忙拽她袖子,“可別讓蕭小侯爺聽見,他最護短了——”
“怕什麽?”先前那人脖子一梗,“我表舅在太醫院當雜役,說沈院判早後悔把女兒許給那紈絝了,蕭煜的平叛功勞?嗬,還不是搶了他手下暗衛的苦勞……”
沈清歌腳步微頓。
她素日最不在意閑言碎語,可此刻耳尖發燙,指尖無意識地摳住藥箱銅鎖。
藥箱裏的銀針隨著她的動作輕響,像是在應和她翻湧的情緒——不是委屈,是被人踩了底線的慍怒。
幾乎是同一時刻,蕭煜正斜倚在醉仙樓二樓雅座,麵前的碧螺春涼了半盞。
樓下大堂裏,三個穿青衫的書生正拍著桌子:“蕭煜算什麽?要不是他爹是鎮北王,影閣那些死士能替他賣命?沈清歌更可笑,醫女當得再精,還不是要靠男人——”
“啪!”
蕭煜的茶盞重重磕在桌上,驚得樓下說書人戛然而止。
他起身時腰間的羊脂玉墜子晃了晃,金縷暗紋的玄色錦袍掃過木欄,一步三搖地下了樓,嘴角掛著慣常的玩世不恭:“幾位兄台這話說得妙啊。”他屈指敲了敲書生麵前的酒壇,“不知是哪家的先生教的?學生我愚鈍,想討教討教。”
為首的書生抬頭,見是蕭煜,臉瞬間白了半分,強撐著道:“蕭小侯爺這是……”
“我啊,就愛聽真話。”蕭煜拖了把椅子坐在三人中間,隨手摸過酒壇斟滿,“說沈姑娘醫術不行?上月她在疫區用五倍子配忍冬草,三天退了百人的高熱,你們可知五倍子要曬足七七四十九天?說我搶功勞?”他突然傾身逼近,眼尾微挑,“影閣死士的腰牌都刻著主子名諱,你們倒是說說,我搶了誰的?”
三個書生麵麵相覷,額角滲出冷汗。
為首的正要辯解,蕭煜已從袖中抖出張紙——是影閣今早送來的密報,上麵赫然蓋著城南“瑞福布莊”的朱印:“這布莊的東家,上月收了玉衡堂餘孽的二十箱黃金。幾位的潤筆費,可是從那出的?”
大堂裏霎時安靜。
有茶客伸長脖子看那紙,倒吸一口涼氣:“乖乖,原來是被人當槍使了!”
“小的們、小的們是被蒙騙的!”為首的書生“撲通”跪下,額頭撞在青石板上,“那布莊的周管事說隻要傳些閑話,給五兩銀子……”
蕭煜漫不經心地理著袖口金線,餘光瞥見樓梯口站著道月白身影——是沈清歌。
她手裏還提著藥箱,發間金簪在穿堂風裏晃,正抿著嘴笑。
他心尖一軟,聲音卻更冷:“五兩銀子就賣了良心?去衙門領二十大板,再把銀子吐出來。”他甩袖轉身,經過沈清歌時低聲道:“清歌,我替你出氣了。”
沈清歌沒接話,隻將藥箱往他手裏一塞,轉身往太醫院去。
蕭煜愣了愣,旋即跟上,就見她邁進醫館時,正撞上張牙舞爪的張夫人——那是戶部侍郎的繼室,懷裏抱著個麵如金紙的小公子。
“沈姑娘!”張夫人見著她像見了救星,“我家犬子前日誤食了毒蘑菇,太醫院的大夫說……說沒救了!”
沈清歌伸手探了探孩子的脈,指尖微顫。
她解下藥箱,取出三寸長的銀針,在燭火上烤了烤:“去燒盆熱水,拿三盞童便,再備三錢麝香。”她轉頭對發愣的醫正笑了笑,“王大人不是說我隻會治些傷風咳嗽?今日便讓您看看,什麽是針入鬼門。”
銀針依次刺入孩子的人中、勞宮、湧泉,沈清歌的手穩得像刻在石上的雕塑。
蕭煜站在門邊,看著她額角的細汗,喉結動了動。
直到孩子突然嗆咳一聲,哇地哭出來,張夫人的哭聲炸響在醫館裏,他才發現自己剛才竟忘了呼吸。
“沈姑娘真是活菩薩!”張夫人抱著孩子直作揖,“那些說您醫術不好的,定是瞎了眼!”
醫正的臉漲得通紅,呐呐道:“是趙某有眼無珠……”
沈清歌替孩子理了理被角,抬頭時正與蕭煜的目光相撞。
他倚在門框上,唇角勾著笑,眼底的溫柔幾乎要漫出來。
她突然想起昨夜他說的話:“清歌,我蕭煜這輩子,最擅長的就是把髒水潑回去。”
是夜,蕭府後園。
兩人並坐在石凳上,沈清歌替蕭煜揉著被酒氣熏疼的太陽穴,他則翻著影閣新送的密報:“瑞福布莊的賬冊裏,有筆銀子匯去了淮南。”他指尖停在某行小字上,“玉衡堂當年的大管家,現在就在淮南當鹽商。”
沈清歌的手頓住:“你是說……”
“有人想借謠言動搖我們的根基。”蕭煜將密報攏進袖中,握住她的手貼在自己心口,“清歌,今日在茶樓,我看見你站在樓梯口;在醫館,你救人時抬頭看我。”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我們這樣的默契,那些跳梁小醜,掀不起大浪。”
可話音未落,院外突然傳來影衛的暗號。
蕭煜起身去接,回來時臉色沉如墨色:“淮南鹽商的船,明晨進京城。”他替沈清歌理了理被夜風吹亂的發絲,“清歌,這出戲,才唱到第二折。”
沈清歌望著他眼底翻湧的暗潮,將手搭在他腰間的玉牌上——那是方才追刺客時拾到的半塊。
月光下,雲紋泛著冷光,像極了某種蟄伏許久的獸類,正緩緩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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