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宮內的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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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蛇莓在陶罐裏浸了七日,柳如煙碾碎最後一瓣猩紅果實時,指尖還沾著未褪的朱砂色——那是昨夜替蕭戰霆繪製祭壇機關圖時,不小心蹭到的標記。暗衛"艾草"捧著漆盒候在帳外,麵甲上的狼眼紋在晨霧裏泛著冷光,盒底墊著的紅柳皮,正是李婉兒密報慣用的信紙。
    將軍府的雕花窗欞映著晨光,李婉兒正對著銅鏡描青黛,腕間銀鈴突然輕顫。她望著漆盒裏色澤異常溫潤的蛇莓蜜,指尖劃過盒底暗紋時,忽然觸到凸起的狼首刻痕——那是蕭戰霆獨有的密信標記。
    李婉兒指尖剛觸到漆盒便頓了頓,釉麵涼意裏滲著若有若無的狼毒花苦 —— 這是她在京城時聞過的味道,太醫院典籍裏記載,此花與蛇莓相生相克,若按量配比,能製出令密信顯形的藥水。她垂眸望著盒底墊著的紅柳皮,邊緣整齊的三角切口,正是鎮北軍暗樁傳遞急報的標記。
    “柳姑娘的手,比禦膳房的糖篩還要巧。” 銀鈴隨著抬臂動作輕顫,她用銀匙尖挑起半塊裹著糖霜的蛇莓,果肉裂開時溢出的漿汁,在瓷盞裏洇出極淡的狼首輪廓,“隻是這沙棗蓉的甜,怎麽混著艾草香?倒像是本王妃去年在西市買的突厥香粉。”
    匙尖觸到唇瓣的瞬間,她舌尖輕輕一抵,將藏在糖霜裏的沙蜥眼碎粒碾進齒縫 —— 這是昨夜暗衛換崗時,她在妝匣夾層摸到的硬物,邊角帶著鎮北軍獨有的三棱刻痕。喉間泛起的澀意尚未化開,腕間銀鈴突然連響三聲,驚得架上鸚鵡撲棱翅膀,尾羽掃落案頭半張未寫完的密報。
    “將軍倒是記得本王妃畏甜。” 她望著蕭戰霆掀開的帳簾,故意將蜜盞推至燭火下,琥珀色糖汁裏沉浮的狼毒花碎,在光影裏投出蛇形暗影,“前日送來的蜜裏摻了狼血,今日又混了沙棗,莫不是要本王妃把玉墜裏的密報,寫成西域胡餅的方子?”
    銀匙重重磕在瓷盞邊緣,濺出的糖汁恰好落在案頭輿圖的玉門關標記上。李婉兒看著蕭戰霆肩甲上未幹的鬆脂痕跡 —— 那是今早她親眼看見柳如煙替他修補甲胄時,指尖沾著的鬆香,此刻卻混著狼毒花的苦,在暖光裏織成張無形的網。
    “夫人若嫌苦,明日便換槐花蜜。” 蕭戰霆的指腹碾過她腕間銀鈴,暗勁壓在 “陽池穴” 上,鈴舌頓時卡住,“隻是這蛇莓蜜,得勞煩夫人多吃幾日 —— 皇後若知道鎮北軍的糧草,都用來養了玉門關的蛇莓,怕是要氣得摔了琉璃盞。”
    李婉兒忽然笑出聲,指尖劃過青玉蓮花吊墜的第七片花瓣 —— 那裏藏著她今早塞進的假密報,用蛇莓漿混著狼毒花汁寫成,遇熱便會顯形的 “糧草僅餘兩日” 四字,此刻正貼著她的鎖骨發燙。“將軍是要本王妃,把這罐帶毒的蜜,當成給皇後的催命符?” 她忽然湊近,銀鈴暗紋幾乎擦過他肩甲的狼首,“可您瞧,這糖霜凝在盞邊的樣子,倒像是西突厥的狼血封門陣呢。”
    帳外傳來暗衛換崗的靴聲,李婉兒盯著蕭戰霆轉身時,甲胄肩帶滑落露出的舊疤 —— 與柳如煙腕間那道,竟在位置上嚴絲合縫。她忽然明白,這罐蛇莓蜜哪裏是甜食,分明是鎮北軍磨了七日的刀,刀刃上凝著皇後的貪心、西突厥的野心,還有蕭戰霆藏在狼首紋下的,比狼毒花更烈的算計。
    銀匙再次舀起蜜漿時,她故意讓糖汁順著匙柄流到案頭,在宣紙上暈開個歪斜的狼頭 —— 這是給皇後密報的附筆,暗示鎮北軍暗衛已滲透至將軍府廚房。而掌心藏著的沙蜥眼碎粒,正隨著體溫漸漸融化,將在明日的早膳裏,化作柳如煙特製的 “見血封喉” 引子。
    “勞煩柳姑娘明日多帶些沙棗。” 她望著蕭戰霆的背影,指尖撫過蜜盞邊緣的狼首凝痕,“本王妃忽然覺得,這混著狼毒花的甜,倒比宮裏的燕窩粥,更合邊疆的風沙呢。”
    三日後,坤寧宮內皇後的心腹太監捧著鎏金密匣跪下時,匣中狼首紋信箋還帶著西域沙礫:"娘娘,西突厥暗樁已確認鎮北軍斷糧,老可汗打算在祈天地祭後親征。"他壓低聲音,袖中滑出枚刻著蛇形暗紋的令牌,"但蕭戰霆身邊有支能潛沙三日的暗衛,怕是..."
    "潛沙?"皇後忽然想起李婉兒密報裏提到的"煞"組暗紋,指尖猛地掐進掌心,"派黑羽衛去玉門關,務必在祭典前取蕭戰霆的人頭——記住,要讓西突厥的細作看見他的屍身!"她忽然瞥見案頭銀質香爐裏飄出的艾草煙,與李婉兒信中提到的蛇莓蜜氣息詭異地重疊,"另外,把鎮北軍缺糧的消息,用"聽風"密器傳給西突厥太子...就說,玉門關的糧草據點,是蕭戰霆親自帶人燒的。"
    養心殿的燭火徹夜未滅。皇上捏著影子的密報,青玉護甲在黃絹上留下三道血痕:"蕭戰霆竟連李家軍的糧草都敢燒?"他摸著銀質的尾戒,望著案頭堆成小山的軍報,每封都蓋著"糧盡援絕"的火漆印,"皇後還是太心急了。玉門關若失,西突厥的鐵騎能直抵長安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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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裏之外的玉門關,柳如煙正盯著暗衛送回的京城密報。蠟丸裏的狼首紋烙得極深,卻在左眼處多了道斜杠——那是皇上專屬的"將計就計"暗號。
    "將軍,黑羽衛的人已過了烽火台。"夜狼掀開帳簾,麵甲上的血鏽混著新傷,"他們帶了西域的"沙暴弩",箭頭浸過蛇毒刺坑的沙礫。"
    蕭戰霆望著輿圖上逐漸逼近的黑羽衛標記,忽然將銀質尾戒摘下來,放在柳如煙掌心:"明日祭典前,若有人看見我中箭..."他指尖劃過尾戒內側的狼首暗紋,"記得讓"狐"把這枚戒指,塞進西突厥太子的"天狼之心"暗扣裏——皇上要的戲,得讓皇後和老可汗都信了才行。"
    柳如煙攥著尾戒,忽然發現內側刻著極小的"定"字,正是她暗衛令上的紋路。夜風卷著沙礫撲打帳幕,遠處傳來"北鬥"調試袖箭的輕響,她忽然明白,蕭戰霆讓她送蛇莓蜜的真正用意——那罐混著狼毒花的甜漿,既是控製李婉兒的毒藥,也是給皇後的誘餌,而所有的算計,都藏在他每次劃向她掌心的暗語裏。
    "黑羽衛的箭頭,會瞄準你的左肩。"柳如煙忽然開口,指尖撫過他肩甲上尚未補好的刀痕,"那裏的甲胄,我今早多墊了三層紅柳皮。"蕭戰霆抬頭,看見她眼中倒映的燭火,比平日多了絲動搖。
    帳外傳來第一聲狼嚎,是"狐"在暗河入口就位。蕭戰霆接過尾戒,重新戴上,狼首紋恰好對著柳如煙腕間舊疤:"等祭典結束,帶你去定遠村看蒲公英。"他的聲音輕得像沙礫落地,"那裏的沙礫,不會硌得人睡不著。"
    柳如煙忽然怔住,這是他第一次提起未來。她摸著暗衛令上的"定"字,忽然發現,原來比暗殺路線圖更難算的,是此刻心跳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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