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宴會
字數:2872 加入書籤
三皇子府的朱漆大門在暮色中洞開時,柳如煙腕間的銀鈴隨步搖輕顫,十二名紅坊間歌女踩著沙棗花舞步魚貫而入,裙裾翻卷間露出繡著狼首暗紋的月白羽襪——這是三皇子親自指定的“南疆獻禮”。前庭中央的青銅狼首鼎正吐著檀香,煙柱在風裏扭曲成吞日形狀,恰與她發間金步搖的流蘇弧度重合。
“聽聞紅坊間的‘沙棗映月’獨步南疆,”三皇子斜倚在狼首雕花榻上,指間轉動著嵌東珠的狼首玉墜,裂痕處的靛藍墨點在燭火下泛著毒光,“柳姑娘可願為孤舞一曲?”他望向她的目光掃過左眼角的假淚痣,唇角勾起的弧度,與三年前蕭戰霆在狼首穀雪夜畫在她掌心的狼首輪廓分毫不差。
鼓點響起時,柳如煙踏碎滿地沙棗花瓣,袖中銀紗翻卷出“狼首三嘯”的暗語步法——第一旋身時瞥見西域客卿腰間的赤焰紅寶石,與紅坊間老板娘妝匣裏的玉扣同款;第二甩袖時注意到赤焰部大祭司遺族的袖扣刻著逆鱗紋路,正是狼首軍暗樁被篡改的暗號;第三折腰時,三皇子榻邊謀士的琴弦突然走音,竟與紅坊間二樓“警報”的頻率相同。
“好個‘沙棗映月’,”三皇子忽然抬手,玉墜重重磕在案上,裂痕處滲出的靛藍汁液在狼首紋案幾上洇成北疆地圖輪廓,“孤聽說戰王帳下有員女將,善用冰魄毒血在沙棗葉上寫密信,柳姑娘可曾見過?”話音未落,殿角傳來瓷器碎裂聲,兩名端著雪水壇子的小廝跪倒在地,壇口殘留的紅砂土,正是狼首穀特有的赭紅色。
柳如煙指尖劃過裙擺暗袋裏的監軍玉牌,血紋此刻正發燙拚出“玉墜裂痕對月泉”,遂以銀紗掩麵,踏著急促鼓點旋至榻前:“王爺說笑了,小女子隻會些風月曲子,倒是這舞袖上的沙棗花,聽聞能解北疆雪蠶蠱的毒呢。”她故意讓袖口狼首暗紋掠過玉墜裂痕,三皇子瞳孔驟縮的刹那,瞥見其腰帶暗扣處嵌著的碎銀片——與皇上暖爐上的殘片同色。
更危險的試探藏在酒過三巡後。北疆巫祝的傳人突然起身,金冠上的狼首吞日紋在燭火下投出陰影,恰好籠罩柳如煙發間步搖:“南疆的沙棗花能治蠱,可北疆的雪蠶卻能蝕骨,”她指尖劃過柳如煙手腕,三道紅痕突然刺痛——正是前日在紅坊間被淬毒袖箭所傷之處,“柳姑娘腕間的傷,倒像是被戰王府暗衛的箭簇刮過呢。”
殿內氣溫驟降,柳如煙卻在此時甩出袖中銀紗,紗角暗藏的沙棗花流蘇掃過巫祝腰間的狼首吞日紋腰牌——狼耳缺角處,“蕭”字起筆的刻痕比在紅坊間時更深。“巫祝大人看錯了,”她旋身退至青銅狼首鼎旁,檀香混著鐵鏽味湧入鼻尖,鼎內香灰竟堆成望月泉的地形,“小女子這傷,是被坊裏的琴弦刮的,倒是大人的腰牌……”話尾隱在銀鈴響動裏,她指尖迅速在鼎沿刻下逆鱗蠱的符號。
鎏金酒盞在西域商人指尖轉出血色弧光,他盯著柳如煙裙擺上洇開的沙棗花漬,胡茬裏溢出低笑:“小娘子袖中藏的可是狼首穀的沙棗蜜?我那二十車紅砂土剛到南疆,就被戰王府的暗衛掀了車板 ——” 話尾突然頓在柳如煙遞來的銀壺上,壺身狼首紋的眼睛處,正嵌著與他腰間赤焰紅寶石同色的碎晶。
她垂眸為其斟酒,腕間銀鈴恰好蓋過壺嘴輕響:“客卿說笑了,這酒壺是紅坊間老板娘用北疆雪水澆鑄的,” 指尖劃過狼首眼睛的碎晶,沙棗花流蘇掃過對方袖口翻出的輿圖邊緣,“倒是您輿圖上的靛藍墨點,像極了奴家發間步搖的穗子呢。”
三皇子忽然拍手大笑,震得狼首鼎上的銅鈴齊鳴:“孤瞧著柳姑娘倒是個妙人,”他拋來枚狼首紋玉扣,裂痕處嵌著半片沙棗葉,葉脈竟與紅坊間老板娘妝匣裏那枚東珠玉扣的裂痕完全吻合,“不如留在孤的帳下,做個解語花如何?”玉扣落在掌心時,柳如煙摸到背麵用狼血寫的“逆鱗蠱母在鼎內”——正是方才她刻在鼎沿的符號下方,藏著指甲蓋大的暗格。
鼓樂聲漸歇,柳如煙跪在案前添酒,瞥見三皇子謀士袖中滑落的輿圖邊緣,火漆印雖被磨去,狼眼處的靛藍墨點卻組成“月泉西坡”的坐標。她忽然想起紅坊間老板娘閨房裏的十二枚玉扣,中間那枚嵌東珠的,裂痕走勢與蕭戰霆胸前青斑相同,而此刻三皇子遞來的玉扣,裂痕正指向心髒位置——與蕭戰霆銀扣裂痕的方位分毫不差。
“謝王爺厚愛,”她低頭時將玉扣藏入袖中,步搖流蘇恰好遮住眼底翻湧的暗芒,“隻是紅坊間的老板娘交待過,要小女子卯時前回去……”話未說完,殿外突然傳來狼嚎,三聲短嘯後接兩聲長鳴——正是狼首軍“發現蠱母”的信號。三皇子猛地起身,腰間狼首吞日紋腰牌撞在案角,露出內側刻著的“蕭”字,筆畫裏滲著靛藍毒血,與蕭戰霆銀扣裂痕裏的毒血如出一轍。
柳如煙趁機退到殿柱後,指尖撫過柱上的沙棗花浮雕,花蕊紋路竟與都督府密室屍體指甲縫裏的泥垢相同。她摸出發間銀簪,簪尾“生同穴”的凹痕還帶著體溫,而掌心的玉扣正在發燙,背麵的狼血字跡漸漸浮現:“三皇子明日辰時親送雪蠶蠱母至望月泉,鼎內逆鱗蠱母與戰王青斑共鳴——”
殿角的琴弦突然走音,這次是連續五聲急響,正是狼首軍“緊急撤離”的暗號。柳如煙看著三皇子被謀士簇擁著走向後殿,袍角掃過的沙棗花瓣竟自動排成箭頭,指向青銅狼首鼎的暗格。她輕笑一聲,將銀簪插入鬢邊,步搖上的沙棗花流蘇晃出細碎光影,映得鼎內香灰堆成的望月泉地形,正中央埋著的,正是那枚能引發逆鱗蠱共鳴的狼首玉扣。
當她隨著歌女們退出殿外時,夜色裏飄來細碎的沙棗花香,混著若有若無的鐵鏽味。腰間的監軍玉牌突然發燙,血紋拚出“三皇子玉扣裂痕即戰王命門”——原來所有的狼首紋玉扣,都是用蕭戰霆的血祭煉的蠱引,而她掌心的這枚,裂痕直指心髒,正是三皇子妄圖掌控戰王的最後殺招。
月上中天,三皇子府的琉璃燈將柳如煙的影子拉得老長,發間金步搖的流蘇在風裏晃出缺口,露出耳後尚未完全褪去的青斑——那是方才與北疆巫祝交鋒時,故意用冰魄毒血引動的雪蠶蠱假象。她摸著袖中玉扣,裂痕處的靛藍毒血正順著掌心紋路,慢慢匯成蕭戰霆銀扣的形狀,而遠處紅河方向,三盞藍燈正次第亮起,那是狼首軍“破籠”的信號,也是她即將刺入敵人心髒的,最利的逆鱗。
喜歡她在邊關殺瘋了請大家收藏:()她在邊關殺瘋了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