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宮的靈泉池結了層薄冰，韻涵用金蓮軟劍挑開冰層時，劍刃上的煉虛境紋路突然發燙——那是路凡分魂融入後留下的感應。她想起三日前鎖魔陣崩塌時，魔君利爪撕裂虛空的瞬間，曾閃過一道熟悉的白衣身影，當時隻當是魔氣幻象，此刻卻在劍紋共鳴中清晰起來。
    “師尊！”她衝進主殿時，正看見紫虛真人對著空無一人的蒲團灌酒，酒葫蘆上凝著九幽特有的黑色冰晶。老人銀發淩亂，平日裏總是含笑的眼角竟掛著淚痕，“穆靜荷……她真的在九幽？”
    紫虛真人猛地嗆咳起來，酒液混著黑血灑在太極圖上：“鎖魔陣崩的刹那，老夫感應到了‘七星蓮台’的殘韻……那是她當年鎮守陣眼時留下的道基印記。”他顫抖著取出一枚碎裂的玉簡，上麵殘存的靈力化作虛影——正是穆靜荷白衣勝雪的模樣，眉心菱形道紋黯淡如燭火。
    【玉簡殘訊：師尊，魔淵異動非天災，是……有人用‘逆魂祭陣’破了鎖魔陣。靜荷靈力將盡，願以殘魂……】 虛影說到此處驟然碎裂，最後一絲靈光鑽入紫虛真人掌心，在他掌紋間烙下一朵半開的金蓮。
    “逆魂祭陣？”韻涵想起雷嘯天助紂為虐的模樣，“是太陰宮幹的？”
    “不止。”紫虛真人抹了把臉，眼中重新燃起精光，“穆靜荷的靈韻裏混著青雲宗的‘九霄劍意’，還有……太清宮的混沌氣息。”他突然抓住韻涵的手腕，元嬰後期的靈力讓她金丹劇震，“你老實說，年關論道時，太清宮那個混沌道體的弟子，是不是碰過你的金蓮軟劍？”
    韻涵猛地想起——當時那弟子借看她的劍，指尖曾劃過劍柄上的“荷”字刻痕。她一直以為是自己多心，此刻卻如遭雷擊：“他……他叫清虛，說隻是好奇古器紋路……”
    “好奇？”紫虛真人鬆開手，踉蹌著走到窗邊，“當年穆靜荷失蹤前，曾在金蓮軟劍裏封了一縷殘魂，說若她遭遇不測，此魂能引有緣人查明真相。如今殘魂異動，混沌道體現世，鎖魔陣被破……這一切絕非巧合！”
    窗外，仙盟的清理隊正用靈網捕捉漏網的魔影。韻涵摸著劍柄上的刻痕，突然明白路凡為何在分魂前，非要讓她日夜溫養此劍——他早就察覺了穆靜荷殘魂的異常，卻怕她涉險，一直瞞著。
    “我要去九幽。”韻涵握緊軟劍，金丹靈力與劍中煉虛分魂共鳴，劍身竟泛起穆靜荷當年獨有的七彩光暈，“師尊，七星蓮台的殘韻還能定位嗎？”
    “胡鬧！”紫虛真人搶過她的劍，“九幽魔氣能腐蝕化神期以下的道基，你元嬰期去就是送死！當年穆靜荷……”他突然頓住，眼中閃過極深的痛楚，“當年她剛突破化神，為護蒼生自願鎮守陣眼，如今……”
    老人的聲音哽咽了。韻涵這才驚覺，紫虛真人袖口的道袍補丁下，竟藏著半枚斷裂的蓮台佩——那是穆靜荷做聖女時，用第一爐靈米捏給師尊的禮物。
    三日後，韻涵在養生館地下室煉“破魔丹”時，王大爺突然舉著老年機衝進來：“妹兒！電視上說的‘極光’是不是跟仙盟的靈光似的？我拍到黑影子了！”
    監控畫麵裏，養生館外牆的護罩上，果然有幾道扭曲的黑影在蠕動，細看竟是用凡人精血畫的“逆魂符”。糖糖拿著鍋鏟衝出去，符籙圍裙上的“驅邪符”剛亮起來，就被黑影噴出的黑火點燃。
    “是衝著我來的。”韻涵捏碎丹爐，看著丹渣裏滲出的黑色雜質，“他們知道穆靜荷的殘魂在我劍裏。”她突然想起紫虛真人的話——逆魂祭陣需要活祭萬人精魂，而養生館所在的凡人地界，正是最好的祭品來源。
    “保護大爺大媽！”她祭出流影劍，路凡的分魂在劍中蘇醒，化作金色光龍撞向黑影。但黑影越聚越多，竟在護罩外織出張血色大網，護罩上的太極紋開始滋滋作響。
    “韻涵！”紫虛真人的聲音從天際傳來，他腳踏酒葫蘆俯衝而下，酒液潑在血網上竟燃起金色火焰，“老夫布下‘醉仙陣’，你快帶凡人進核心結界！”
    混亂中，韻涵瞥見一道白衣身影站在血網之後，眉心菱形道紋與穆靜荷如出一轍，正是太清宮的清虛！他手中捏著枚魂玉，上麵密密麻麻嵌著凡人的魂魄微光，看見韻涵望過來，竟露出一抹詭異的笑：“穆靜荷的殘魂，該回家了。”
    “你不是清虛！”韻涵劍尖一顫，金蓮軟劍與流影劍同時共鳴，劍中兩道靈力匯成光柱，直衝清虛眉心的道紋。那道紋突然裂開，露出底下猙獰的魔紋，清虛的臉扭曲成雷嘯天的模樣：“小丫頭有點意思，不過……你的劍，歸我了！”
    黑風驟起，韻涵被卷入半空。她看見紫虛真人的酒葫蘆被劈成兩半，看見王大爺用“複原符”修補護罩，看見路凡的分魂在劍中越發明亮——突然福至心靈，將金蓮軟劍刺入墨影劍的十字護手。
    “以我道基，喚你殘魂！”她咬破舌尖，精血噴在雙劍交匯之處。穆靜荷的殘魂虛影終於顯形，白衣飄飄立於劍上，眉心道紋與韻涵的金丹靈力共鳴，竟在虛空中畫出完整的七星蓮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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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逆魂祭陣，傷天害理！”穆靜荷的聲音帶著千年道韻，蓮台落下的瞬間，血網寸寸碎裂。清虛雷嘯天）發出淒厲慘叫，魂玉從手中脫落，萬千凡人魂魄化作光點飛回凡間。
    韻涵接住魂玉時，發現玉底刻著極小的字：【靜荷留字：阿紫，若見此玉，便知我……從未叛道。】紫虛真人顫抖著撫摸字跡，老淚縱橫：“你怎麽這麽傻，你從未……”
    危機解除的刹那，九幽方向傳來驚天巨響。穆靜荷的虛影望向魔淵，眼中閃過釋然與決絕：“鎖魔陣的最後一道封印……該我去補了。”她看向韻涵，指尖點在她眉心，“你的劍，有煉虛道基與凡人煙火加持，未來……可期。”
    “前輩！”韻涵想抓住她，卻隻觸到一縷冰涼的光。穆靜荷的虛影化作流星，衝向九幽深處，途經鎖魔陣時，周身爆發出比太陽還亮的七彩光芒，將那道猙獰的裂痕照得透亮——原來她耗盡殘魂，並非補陣，而是用最後的靈力，照亮了魔淵裏被囚禁的萬千殘魂。
    紫虛真人望著光芒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語。直到韻涵遞上王大爺煮的靈米糕，他才喃喃道：“當年她被誣陷叛道，自願鎮守魔淵，就是為了等一個能證明她清白的人……”老人突然笑了，笑聲裏帶著釋然，“如今好了，她用魂光照亮了真相，也照亮了……老夫的道心。”
    回到太極宮時，路凡的分魂在流影劍中輕輕顫動，像是在安慰。韻涵摸著劍柄上重新清晰的“荷”字，突然明白穆靜荷最後那句話的意思——無論是煉虛境的道基，還是凡人世界的煙火，都是守護蒼生的力量，缺一不可。
    她掏出手機，在日記本上寫下：【九幽真相筆記：1. 穆靜荷前輩是英雄，不是叛徒！2. 逆魂祭陣的幕後黑手還沒查清，太陰宮和青雲宗脫不了幹係；3. 社畜新目標：把養生館改成“凡人魂玉庇護所”，再給師尊燉點“醒酒安神湯”！】
    手機屏幕映著她堅定的臉，窗外，仙盟的靈燈重新亮起，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溫暖。韻涵知道，穆靜荷化作的那道光，不僅照亮了九幽，也照亮了她未來的路——一條既要握緊長劍斬妖除魔，也要守著養生館煙火人間的，真正的修仙路。
    而遠處的九幽深處，那道七彩光芒漸漸融入鎖魔陣，在無數殘魂的嗚咽中，一朵金蓮緩緩綻放。紫虛真人望著那方向，將半枚蓮台佩貼身藏好，第一次覺得，千年來壓在心頭的巨石，終於輕了些。
    這世間的真相，或許總是藏在最深的黑暗裏，但隻要有光，就有尋到它的希望。而韻涵和她的養生館，就是這希望中，最溫暖的那一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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