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驚弦驟斷,血親為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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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燭火輕輕搖曳。沈薇薇指尖劃過紙上繪製的顛茄圖樣,墨跡未幹。
    夜訓帶來的酸痛感遍布全身,如同細密的針,刺入每一寸肌理。
    但這痛楚讓她格外清醒。
    力量的滋味,總是伴隨著代價。
    門,被猛地撞開。
    狂風裹挾著寒意倒灌而入,吹得燭火一陣狂跳。
    是管家劉伯,老人家跑得太急,發髻散亂,臉色慘白如紙。
    “小姐!小姐!出事了!”
    他聲音嘶啞,帶著哭腔,幾乎站立不穩。
    “安少爺……安少爺他……在南邊出事了!”
    沈薇薇霍然起身,桌沿被她帶得微微一晃。
    心,猛地沉了下去。
    沈安。
    她派去南邊,追查寧遠侯府私鹽線路的弟弟。
    “劉伯,慢慢說,別急。”
    她的聲音出奇的平靜,手指卻無意識地攥緊。
    劉伯大口喘著氣,從懷裏掏出一塊髒汙的布條,顫抖著遞過來。
    “老奴……老奴收到一個鏢師偷偷送回來的消息……”
    “少爺他……他被人擄走了!”
    擄走。
    這兩個字像冰錐,刺入沈薇薇耳中。
    她接過布條。
    上麵用粗劣的木炭寫著歪歪扭扭幾個大字。
    “沈安在我手。”
    “三日內,交出鹽引圖,西山破廟贖人。”
    “否則,等著收屍。”
    字跡潦草,透著一股凶狠戾氣。
    鹽引圖?
    沈薇薇腦中電光火石。
    她從未有過什麽“鹽引圖”。
    蕭宏想要的,恐怕是她之前呈給東宮,揭露他兩淮私鹽網絡的那份詳細情報!
    他知道了?
    知道是她在背後搗鬼?
    還是,他隻是在試探,在逼迫,用沈安的命,來換取他認為她掌握的東西?
    無論是哪一種,這都是赤裸裸的報複。
    針對她,針對忠勇侯府。
    翠屏聞聲趕來,看到劉伯的模樣和沈薇薇手中布條,瞬間白了臉。
    “小姐……安少爺他……”
    “噤聲。”沈薇薇打斷她,眼神銳利如刀。
    “扶劉伯下去休息,記住,今晚的事,任何人麵前,半個字都不許提。”
    她看向劉伯,語氣不容置喙。
    “劉伯,你做得很好,辛苦了。此事關係重大,不可聲張,明白嗎?”
    劉伯驚魂未定,但看著沈薇薇鎮定的眼神,也用力點了點頭。
    “老奴……明白。”
    翠屏扶著劉伯離開,掩上了房門。
    屋內隻剩下沈薇薇一人。
    靜得可怕。
    燭火跳動,將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投在牆壁上,微微晃動。
    蕭宏。
    好一個寧遠侯。
    手段果然夠狠,夠直接。
    用她最在乎的親人來威脅。
    他算準了,她不可能對弟弟的生死無動於衷。
    西山破廟。
    那是京郊一處荒廢多年的古刹,地處偏僻,易守難攻。
    是綁匪藏匿的絕佳地點。
    也是一個完美的陷阱。
    三日時間。
    看似給了她準備的機會,實則步步緊逼。
    要她交出所謂的“鹽引圖”。
    若交不出,或交出的東西不能讓他滿意,沈安性命堪憂。
    若她真的帶著東西去贖人,恐怕等待她的,將是天羅地網。
    她走到窗邊,推開窗。
    夜風帶著涼意,吹拂著她的麵頰。
    她需要冷靜。
    憤怒和恐慌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父親那邊……必須告知。
    但不能是現在這樣毫無頭緒的時候。
    父親愛子心切,一旦得知沈安被綁,定會方寸大亂,甚至可能不顧一切動用官方力量。
    那樣隻會打草驚蛇,逼得綁匪狗急跳牆,撕票滅口。
    蕭宏必定也算到了這一點。
    她需要時間,需要信息。
    需要知道西山破廟的具體情況,對方有多少人,有什麽布置。
    李副尉。
    她第一時間想到了這個人。
    他的暗網正在京城鋪開,是她目前最可靠的情報來源。
    沈薇薇回到桌前,迅速取出一張特製的薄紙。
    用藥水浸泡過的指尖,在紙上留下無色無味的印記。
    地點:西山破廟。
    目標:寧遠侯府相關人員動向。
    時限:即刻。
    末尾,她加了一個標記:極危。
    她將紙條卷成細細一卷,塞入一支不起眼的竹管。
    “翠屏。”
    翠屏立刻推門進來,臉上還帶著未褪的憂色。
    “小姐。”
    “按老規矩,把這個送出去。”沈薇薇將竹管遞給她,“要最快,最穩妥的人。”
    “是,小姐。”翠屏接過竹管,轉身快步離去。
    做完這一切,沈薇薇才感覺緊繃的神經稍稍鬆弛了一點。
    但心頭的巨石,卻更加沉重。
    沈安……
    前世,她與這個庶出的弟弟並不親近。
    重生後,是她將他推到了對抗寧遠侯府的第一線。
    如今他身陷險境,皆因她而起。
    這份責任,她無法推卸。
    她走到書架前,取下一本看似普通的醫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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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到中間,裏麵夾著一張繪製精密的京郊地圖。
    她的手指點在西山的位置。
    山巒疊嶂,林木茂密。
    破廟坐落於半山腰,隻有一條狹窄的山路可以通行。
    確實是個險地。
    蕭宏費盡心機設下這個局,絕不僅僅是為了所謂的“鹽引圖”。
    他是想一石二鳥。
    既要奪回可能對他造成威脅的情報,也要借此機會,將她這個潛在的威脅徹底鏟除。
    用沈安的命做誘餌,引她入甕。
    她仿佛能看到蕭宏那張偽善的麵孔下,隱藏的得意與猙獰。
    他以為,她會像前世那樣,驚慌失措,任人擺布嗎?
    不。
    絕不。
    這一世,她早已不是那個軟弱可欺的沈薇薇。
    她有墨九霄教的基礎,有係統賦予的毒術知識,有正在慢慢建立的情報網。
    更重要的,她有一顆複仇淬煉過的心。
    堅硬,冰冷。
    夜色漸深。
    子時將至。
    沈薇薇換上黑色勁裝,來到庭院。
    今夜的風,似乎比往常更冷冽。
    墨九霄的身影準時出現,如同鬼魅。
    銀色麵具在月下泛著寒光。
    “開始?”他聲音依舊平淡。
    沈薇薇點頭,深吸一口氣,擺出防禦的架勢。
    她需要這場訓練。
    需要將身體的潛能壓榨到極限。
    也需要……借此機會,探一探墨九霄的口風。
    枯枝破空而來,比以往更加迅猛淩厲。
    沈薇薇全神貫注地閃避,格擋。
    汗水很快濕透了衣衫。
    肌肉的酸痛被新的撞擊覆蓋。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熱。
    但她的眼神,卻越來越亮。
    “你的心不靜。”
    激烈的攻防間隙,墨九霄突然開口。
    沈薇薇動作一滯,險些被掃中。
    她穩住身形,沒有回答。
    墨九霄停下攻擊,枯枝斜指地麵。
    “有事?”
    他似乎隻是隨口一問,目光卻如同實質,落在她臉上。
    沈薇薇迎上他的視線。
    麵具遮擋了他的表情,但那雙眼睛,深邃得仿佛能洞察一切。
    她不能直接求助。
    那會暴露她的脆弱,也可能讓彼此的關係變得複雜。
    但她需要信息,需要建議。
    來自這個黑暗世界頂尖獵手的建議。
    “墨先生。”她調整呼吸,讓聲音聽起來盡量平穩。
    “請教一個問題。”
    墨九霄沒有說話,示意她繼續。
    “若獵物被困於陷阱,而獵人想要的,並非獵物本身,而是它攜帶的某樣東西。”
    “獵人設下圈套,以獵物為餌,意圖引來更大的目標。”
    “此時,該如何破局?”
    她沒有提沈安,沒有提蕭宏,沒有提鹽引圖。
    隻用了一個假設。
    一個關於獵人、獵物和陷阱的假設。
    墨九霄靜靜地聽著。
    庭院裏隻剩下風聲。
    過了片刻,他才緩緩開口。
    “破局之法,因勢而異。”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金屬般的質感。
    “其一,識破陷阱,避而不入。棄餌,保全自身。”
    放棄沈安?
    沈薇薇心頭一緊。
    不,她做不到。
    “其二,”墨九霄繼續說道,“虛與委蛇,交付假餌。拖延時間,另尋他法。”
    用假的情報去交換?
    蕭宏未必會上當。
    而且,拖延時間,沈安的危險就多一分。
    “其三,”他頓了頓,語氣似乎更冷了幾分,“將計就計。”
    “既然獵人想引來更大的目標……”
    “那就如他所願。”
    “讓獵人,變成獵物。”
    讓獵人,變成獵物。
    沈薇薇瞳孔微縮。
    這句話,像一道閃電,劈開了她混亂的思緒。
    蕭宏設下陷阱等她。
    她為什麽一定要按照他的劇本走?
    她也可以設一個局。
    一個反殺的局。
    “如何……讓獵人變成獵物?”她追問。
    墨九霄看了她一眼。
    “找到獵人的弱點。”
    “在他最得意,最鬆懈的時候,給予致命一擊。”
    “或者……”
    他沒有再說下去,重新舉起了枯枝。
    “實力,才是一切的根本。”
    “沒有足夠的實力,任何計謀都是空談。”
    話音落,新一輪的攻擊再次展開。
    更加狂暴,更加不留情麵。
    仿佛要將她剛才那短暫的走神,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沈薇薇咬緊牙關,全力應對。
    墨九霄的話,在她腦海中不斷回響。
    弱點。
    致命一擊。
    實力。
    訓練結束時,沈薇薇幾乎虛脫。
    她癱坐在地上,汗水和塵土混合在一起,狼狽不堪。
    墨九霄收起枯枝,轉身準備離開。
    “墨先生。”她喊住他。
    墨九霄腳步停頓。
    “明日,我需要的藥材,種類……可能有些變化。”
    她喘息著,報出幾個新的名字。
    斷腸草,鶴頂紅,見血封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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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不再是溫和或偏僻的藥草。
    而是真正的,劇毒之物。
    每一種,都足以在瞬間奪人性命。
    墨九霄沉默了片刻。
    麵具後的眼神,晦暗不明。
    “好。”
    隻一個字。
    他的身影便融入夜色,消失無蹤。
    沈薇薇望著他消失的方向,眼神冰冷。
    墨九霄說得對。
    實力才是一切的根本。
    武力是一種實力。
    毒,也是一種實力。
    蕭宏想用沈安做餌,引她入陷阱?
    那她就將計就計。
    不僅要救出沈安,還要讓蕭宏為他的狠毒,付出代價!
    翠屏端著熱水和傷藥進來,看到沈薇薇身上的新傷,眼圈又紅了。
    “小姐……”
    “不必擔心,翠屏。”沈薇薇撐著站起來,聲音沙啞卻有力。
    “去準備筆墨。”
    “另外,把我那幾件首飾裏,最不起眼,但分量最足的金簪和玉鐲找出來。”
    翠屏雖然不解,但還是立刻照辦。
    沈薇薇坐在燈下,攤開一張新的紙。
    她沒有寫字,而是開始畫圖。
    畫的不是毒草,而是西山破廟的地形。
    結合地圖和她前世零星的記憶,她要盡可能地還原那裏的每一個細節。
    入口,暗道,可能的埋伏點……
    同時,她腦中飛速運轉。
    蕭宏要“鹽引圖”。
    她沒有圖,但她有關於蕭宏私鹽網絡的情報。
    可以偽造一份。
    一份足以以假亂真,讓蕭宏暫時相信的情報。
    以此作為交換的籌碼,穩住對方。
    然後,是反擊。
    墨九霄提到的“弱點”。
    蕭宏最大的弱點是什麽?
    他的野心?他對爵位的渴望?他對名聲的在意?
    不,眼下最直接的弱點,是他派去執行綁架和設伏的人手。
    夜色如墨,沉沉壓下。
    翠屏將一隻毫無標記的黑漆木盒,輕輕放在沈薇薇麵前的桌案上。
    盒蓋打開,暗紅色的絨布內襯上,靜靜躺著幾個小巧的瓷瓶和紙包。
    斷腸草的粉末,鶴頂紅的晶體,還有幾味經過特殊炮製的見血封喉提取物。
    每一樣,都散發著無聲的危險氣息。
    這些是墨九霄的人送來的。
    效率驚人,種類齊全,甚至比她要求的還要精純幾分。
    沈薇薇指尖微涼,輕輕拂過其中一隻裝著暗紫色液體的瓷瓶。
    冰冷的觸感,仿佛能穿透肌膚,直抵骨髓。
    蕭宏用沈安的命做賭注,逼她入局。
    那她就先在這棋盤上,投下一顆毒子。
    擾亂他的心神,打亂他的部署。
    時間,她需要時間。
    “小姐,”翠屏的聲音帶著一絲急促,打斷了沈薇薇的思緒,“李副尉那邊,有初步消息了。”
    沈薇薇抬眸。
    翠屏快步上前,壓低聲音:“西山破廟周圍,確實發現了可疑人手,行蹤詭秘,看守嚴密。據觀察,衣著和行事風格,很像……很像寧遠侯府豢養的那些私兵。”
    果然是他。
    “人數和具體布防呢?”沈薇薇追問。
    翠屏搖搖頭:“對方十分警惕,外圍查探不易。李副尉還在想辦法深入,他說,需要一點時間。”
    沈薇薇心中了然。
    意料之中。
    蕭宏既然設局,必然不會留下明顯的破綻。
    三日期限,步步緊逼。
    她不能幹等著李副尉的消息。
    必須主動出擊,製造變數。
    目光,重新落回桌上的毒藥。
    一個計劃,在她心中迅速成形。
    蕭宏的軟肋不好找,但他身邊人的軟肋,卻並非無跡可尋。
    白靈兒。
    那個前世今生都如跗骨之蛆,時時刻刻想要將她拖入泥潭的“好表妹”。
    蕭宏視她為紅顏知己,言聽計從。
    若白靈兒出了事,蕭宏那邊,定然會受到影響。
    至少,能讓他分心,能讓他的計劃出現一絲破漏。
    前世的麝香,今生的毒湯。
    這筆賬,也該先收些利息了。
    沈薇薇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冷弧。
    她起身,走到梳妝台前。
    那裏擺放著一排精致的胭脂水粉。
    其中一盒,是西域進貢的珍珠膏,質地細膩,潤白養顏,是京中貴女們的心頭好。
    白靈兒尤其喜愛。
    她記得,前世白靈兒還曾向她討要過,隻是當時她並未給。
    沈薇薇拿起那盒珍珠膏,回到桌邊。
    她打開一隻裝著無色無味粉末的紙包。
    這是她根據係統提供的“初級毒術”,用幾種看似尋常,實則配伍後能產生奇特效果的藥材,親自研磨調配的。
    毒性不烈,不會致命。
    但足以讓人的肌膚在短時間內,承受難以想象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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