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鹽策為餌,暗投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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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廳的燭火搖曳。
    沈薇薇端坐鏡前,指腹摩挲著那道精心製造的裂痕。
    血玉溫潤,裂痕刺目。
    門外隱約的喧囂,是計劃成功的奏鳴曲。
    “天煞孤星”的烙印,今日算是徹底焊死在她身上了。
    寧遠侯府,此刻怕是已經亂成一鍋粥。
    蕭宏的怒火,她能想象。
    但光是退婚,不夠。
    沈安還在西山水牢,多待一日,便多一分危險。
    必須引入更強的力量,破開蕭宏的銅牆鐵壁。
    她需要一個足夠分量的盟友。
    一個能讓蕭宏忌憚,甚至不得不低頭的存在。
    目光落在妝台上那枚普通的銀簪上。
    簪尾微不可察地刻著一個“九”字。
    墨九霄…九皇子。
    他的人情,不能輕易動用。
    那是最後的底牌。
    眼下,還有另一條路。
    一條通往權力中心的捷徑。
    東宮,太子。
    那位儲君,與寧遠侯蕭宏素來不睦。
    敵人的敵人,便是可以爭取的對象。
    但如何引起太子的注意?
    如何讓他相信一個聲名狼藉的“煞星”?
    她需要一份足夠份量的投名狀。
    一份能讓東宮無法拒絕的利益。
    沈薇薇起身,走到書案前。
    鋪開宣紙,研墨。
    筆尖蘸飽墨汁,懸腕,落筆。
    寫的卻不是詩詞歌賦,而是條理清晰的策論。
    標題:《論兩淮鹽政積弊與開源之策》
    鹽,國之命脈。
    稅收重地,亦是蛀蟲叢生之地。
    蕭宏的財富,相當一部分便與私鹽脫不開幹係。
    她前世雖困於後宅,卻也並非對朝政一無所知。
    父親沈毅之偶爾的感慨,幕僚間的低語,加上她刻意收集的信息,足以讓她勾勒出鹽政的大致輪廓。
    再加上一點點超越時代的認知…
    足夠了。
    這份鹽策,不必驚世駭俗,隻需切中時弊,提出一兩個切實可行,又能立刻見到成效的建議。
    比如,改革鹽引的發放方式,打擊地方豪強壟斷。
    比如,設立專門的巡鹽禦史,加強監管。
    比如,嚐試小範圍開放部分鹽井,引入競爭。
    這些,都足以讓為國庫空虛而頭疼的太子,眼前一亮。
    更重要的是,這把火,能精準地燒到某些人的痛處。
    蕭宏,便是其中之一。
    ……
    夜色漸深。
    靜思苑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劉伯腳步匆匆地從外麵進來,臉上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
    “小姐,成了!”
    “壽宴上的事,已經傳遍了!”
    “寧遠侯府那邊,侯爺當場就氣得摔了東西,侯夫人更是直接暈了過去!”
    “宮裏也得了消息,據說皇後娘娘都驚動了,派人去安國公府詢問情況。”
    “現在外麵都在說,沈家大小姐命格太硬,禦賜的鳳釵都鎮不住,寧遠侯府這婚事,怕是徹底黃了!”
    沈薇薇放下筆,將寫好的策論仔細折好,放入一個素麵信封。
    “很好。”
    她的聲音平靜無波。
    “李夫人那邊,如何了?”
    劉伯眼中閃過一絲快意:“老奴已經按您的吩咐,派人‘不經意’地提醒了安國公府的老太君,李夫人今日是故意挑釁,衝撞了小姐。”
    “老太君本就與夫人有舊,又親眼看到鳳釵碎裂,心中本就有氣,得了提醒,更是震怒。”
    “她當場就讓人把李夫人‘請’了出去,還放出話,安國公府不歡迎這等心術不正、行事莽撞之人。”
    “兵部侍郎府,這次是徹底得罪了安國公府,也丟盡了臉麵。”
    “寧遠侯府想借李夫人之手敗壞小姐名聲,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
    沈薇薇微微點頭。
    李夫人隻是個跳梁小醜,不足為慮。
    重要的是,安國公府的態度,會影響一大批中立的勳貴。
    “蕭宏那邊,可有動靜?”
    劉伯神色凝重起來:“侯府加強了戒備,尤其是對外的聯絡,似乎被嚴密監控了。”
    “還有…西山那邊,也增派了人手,據說羅煞親自坐鎮,任何人不得靠近。”
    沈薇薇眸光一冷。
    果然。
    蕭宏被逼急了,反而更加看緊了沈安。
    白靈兒的枕邊風,怕是也沒少吹。
    “我讓你準備的事,辦得如何?”沈薇薇轉過話題。
    劉伯立刻從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令牌,雙手奉上。
    令牌非金非玉,似是一種深色木料所製,上麵刻著一個古樸的“東”字。
    “小姐,這是東宮太子詹事府主簿,方大人的信物。”
    “老奴以前與他有過幾麵之緣,略施恩惠。今日托人輾轉傳話,說有一份關乎國庫的要策,願獻於太子殿下。”
    “方主簿為人謹慎,並未立刻應允,隻說明日午時,在城南‘聽雨軒’茶樓,他會親自去看看。”
    聽雨軒?
    地方選得倒是清淨隱蔽。
    方主簿…太子詹事府的主簿,官職不高,卻是太子近臣,能直接接觸到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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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伯這條線,埋得夠深。
    “他隻見我一人?”
    “是。方主簿特意交代,此事機密,隻能由獻策之人單獨前往。”
    沈薇薇接過令牌,入手微涼。
    “我知道了。”
    “劉伯,明日之後,府中上下,一切如常。”
    “若寧遠侯府派人來,無論說什麽,都以我‘受驚染疾,臥床休養’為由,擋回去。”
    “是,小姐。”劉伯躬身應下,眼中滿是敬佩。
    小姐的心思,越來越深沉難測了。
    以驚天醜聞吸引所有目光,暗地裏卻已搭上了東宮的線。
    這一步棋,走得險,卻也妙。
    ……
    寧遠侯府。
    書房內,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海麵。
    蕭宏坐在主位,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
    地上是新換的地毯,但空氣中仿佛還殘留著昨日碎瓷的氣息。
    白靈兒坐在一旁,素手烹茶,動作輕柔。
    茶香嫋嫋,卻無法驅散書房裏的寒意。
    “侯爺,為沈家那點伎倆生氣,不值得。”
    白靈兒將一杯剛沏好的碧螺春,輕輕放到蕭宏手邊。
    聲音柔婉,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
    蕭宏猛地一拍桌子,茶水濺出幾滴。
    “伎倆?那賤人毀的是禦賜之物!”
    “現在滿京城都在看本侯的笑話!”
    “皇後娘娘派人來問,本侯如何交代?說我未過門的妻子是個天煞孤星,連鳳釵都戴不住?”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暴怒和屈辱。
    白靈兒垂下眼瞼,長睫微顫。
    “侯爺息怒。此事確實蹊蹺。”
    “那鳳釵乃宮中禦製,材質上乘,怎會如此輕易就碎裂?”
    “會不會…是那李夫人用力過猛?或是…鳳釵本身早有瑕疵?”
    她的話,像是一縷微風,吹動了蕭宏心中的疑雲。
    是啊,太巧了。
    怎麽就那麽輕輕一碰,就裂了?
    難道真是沈薇薇故意設的局?
    可是…她圖什麽?用毀壞禦賜之物來坐實自己的汙名?
    這代價未免也太大了。
    “妹妹覺得,沈大小姐或許並非真如傳言那般不祥。”
    白靈兒的聲音更柔了,帶著一絲引人深思的味道。
    “她或許隻是想借此脫身,逼侯爺您主動退婚。”
    “畢竟,她心裏一直記恨著上次侯府的事呢。”
    蕭宏眉頭緊鎖。
    記恨?那是肯定的。
    逼他退婚?這倒符合沈薇薇的性子。
    可他不能退!
    至少現在不能!
    沈安還在他手裏,那份可能存在的鹽引圖,他還沒拿到!
    一旦退婚,沈家沒了顧忌,萬一捅出去…
    “哼!想逼本侯退婚?沒那麽容易!”蕭宏冷哼一聲,眼中閃過狠厲。
    “她以為背上一個‘天煞孤星’的名頭,本侯就會放手?”
    “傳令下去,給我盯緊了沈府!尤其是那個沈薇薇!”
    “她不是受驚染疾了嗎?那就讓她好好‘養病’!沒有本侯的允許,一步也不準踏出沈府大門!”
    他要將沈薇薇徹底困住,讓她無法再生事端。
    白靈兒看著他暴怒的樣子,眼底深處劃過一抹計謀得逞的微光。
    很好。
    蕭宏越是憤怒,越是疑神疑鬼,就越會將注意力集中在沈薇薇身上。
    這樣,她才能更方便地進行自己的計劃。
    至於沈薇薇…
    她確實聰明,懂得借力打力。
    可惜,她麵對的,不僅僅是一個憤怒的侯爺。
    還有她這個,戴著“金手指”的穿越者。
    “侯爺英明。”白靈兒柔聲附和。
    “隻是…沈安那邊…您看?”
    蕭宏煩躁地揮揮手:“繼續審!告訴羅煞,用盡一切手段,本侯要知道那份圖的下落!”
    “一個沈薇薇已經夠煩了,不能再讓沈安成為變數!”
    “是。”白靈兒起身,斂衽一禮。
    “妹妹不打擾侯爺了。”
    她轉身退出書房,臉上柔弱的表情褪去,隻剩下冰冷的算計。
    沈薇薇,你想搭上太子?
    想法不錯。
    可惜,你以為隱秘的行動,早已落入我的眼中。
    【係統提示:檢測到目標人物沈薇薇,明日午時,將於城南聽雨軒,與東宮詹事府主簿方明接觸。】
    白靈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的“危機預警”和“信息探查”功能,可比你那點小聰明,厲害多了。
    聽雨軒…方明…
    很好。
    這份“驚喜”,該如何送到太子殿下和侯爺麵前呢?
    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一場好戲,才剛剛開始。
    ……
    翌日,午時。
    城南,聽雨軒。
    茶樓建在湖心,需走過一條九曲回廊。
    環境清幽,客人稀少。
    沈薇薇一襲半舊的青色布裙,頭上隻簪了一支最普通的銀簪,臉上略施薄粉,遮掩了原本的絕色,隻留下幾分清秀。
    她提著一個簡單的布包,獨自一人,緩步走過回廊。
    微風拂過湖麵,帶來水汽的清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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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樓二樓,臨窗的雅間。
    一個四十歲左右,麵容儒雅,留著三縷胡須的中年文士,正臨窗品茗。
    正是太子詹事府主簿,方明。
    他目光銳利,看似在欣賞湖景,實則眼角餘光早已將來人上下打量了一遍。
    布衣荊釵,步履沉穩,眼神平靜。
    不像是普通民女,更不像那些急於鑽營的投機之輩。
    倒有幾分…落魄世家女的氣度?
    待沈薇薇走到門前,他才放下茶盞,微微頷首。
    “請進。”
    聲音平和,卻帶著審視。
    沈薇薇走進雅間,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禮。
    “民女,見過方大人。”
    方明抬手示意:“不必多禮,坐。”
    他沒有問姓名,沒有問來曆。
    隻是靜靜看著她。
    沈薇薇在他對麵坐下,將布包放在桌上。
    “大人公務繁忙,民女不敢耽擱。”
    她沒有廢話,直接打開布包,取出那份用素麵信封裝著的策論。
    雙手奉上。
    “此乃民女偶得的一點淺見,或可為國庫略盡綿薄之力。”
    “請大人過目。”
    方明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如此直接?
    他接過信封,並未立刻拆開。
    手指輕輕摩挲著信封的質感。
    “姑娘可知,向東宮獻策,並非兒戲?”
    “若內容虛妄,或是包藏禍心,後果…你可承擔得起?”
    他的聲音依舊平和,但話語中的分量,卻足以讓常人膽寒。
    沈薇薇抬眸,迎上他的目光。
    清澈,坦蕩,沒有絲毫畏懼。
    “民女所獻之策,字字皆出肺腑,絕無虛言。”
    “至於後果,民女既然敢來,便已有所準備。”
    她的聲音不高,卻透著一股沉靜的力量。
    方明盯著她看了片刻。
    眼前的女子,年紀不大,氣度卻非同一般。
    那雙眼睛,太過平靜,平靜得不像這個年紀該有的。
    他不再多言,拆開信封,抽出裏麵的策論。
    目光落在標題上。
    《論兩淮鹽政積弊與開源之策》
    瞳孔,微微一縮。
    鹽政!
    好大的口氣!
    也確實是眼下朝廷最頭疼,東宮最關注的問題之一。
    他壓下心中的驚訝,凝神細讀。
    開篇直指私鹽泛濫,鹽引壟斷之弊。
    數據雖不詳實,卻點出了關鍵症結。
    接著,提出三條建議:
    一曰“引改票”,變世襲罔替的鹽引為有時效、可流通的鹽票,打破地域壟斷,增加商人積極性。
    二曰“設巡鹽三司”,於兩淮、兩浙、長蘆三大鹽區,分設提舉、運判、都轉三司,互為掣肘,專司巡查、運輸、課稅,直屬戶部與都察院,減少地方幹預。
    三曰“試行官督民銷”,於指定區域,允許有資質的民商參與部分鹽場經營與銷售,官府監督,收取稅利,以增競爭,抑鹽價。
    方明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手指,也無意識地收緊。
    這…這絕非尋常女子能有的見識!
    這些策略,有的聞所未聞,有的雖有提及,卻從未有人如此係統、清晰地闡述過。
    尤其是“引改票”和“官督民銷”,簡直是…石破天驚!
    若真能推行,對國庫的助益,對打擊私鹽,對削弱某些盤根錯節的地方勢力…
    其影響,不可估量!
    他猛地抬頭,目光如電,看向沈薇薇。
    “這些…是你寫的?”
    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沈薇薇垂眸,避開他過於銳利的視線。
    “民女不敢居功,隻是將一些道聽途說的想法,加以整理罷了。”
    “是否可行,還需大人與殿下定奪。”
    方明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份策論的價值,太大了!
    大到他不敢輕易做主。
    必須立刻呈報太子殿下!
    他小心翼翼地將策論重新放入信封,如同捧著稀世珍寶。
    “姑娘此策,關係重大。”
    “本官需即刻回稟殿下。”
    “請姑娘在此稍候片刻,或留下聯絡方式,本官定會盡快給予答複。”
    沈薇薇起身,微微福身。
    “民女不便久留。”
    “若殿下與大人覺得此策尚可一觀,三日後,仍是此時此地,民女再來拜會。”
    說罷,她拿起布包,轉身便走。
    沒有絲毫留戀,也沒有打探任何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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