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福鼎:白茶香裏、山海重疊與閩東小城的安靜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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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溫州南下的列車,在一個名叫“太姥山”的站點停了下來。
我下車時天正擦黑,遠山被霧氣吞沒,像老人的眉,一條條灰白地躲在天際線下。迎麵是閩東特有的濕熱——帶著海的腥、林的青,還有一股我說不清的“幹淨”。
這座城市叫福鼎。地圖上的它並不顯眼,卻在我手中的《地球交響曲》上,被一片綠色與淡藍色包圍。它是山,也是海,是陸地與海洋交錯之間的一處喘息。
在這裏,我的腳步慢了。不是因為城市催促,而是因為這片土地在悄悄對我說:“你可以不用趕。”
一、太姥山腳下:白雲深處是人家
第二天清晨,我決定登太姥山。
沒有刻意趕早,也沒有刻意晚起,我隻是隨意背上包,沿著青石小路一步步向上。太姥山不高,卻奇峰怪石遍布。老茶樹從山縫裏探出頭來,仿佛在對我點頭。
途中我遇到一位挑擔子的茶農。他年紀五十出頭,一根扁擔兩頭掛滿了新鮮茶青。
我問他:“挑去哪裏?”
他說:“山下,送去初製廠。”
我接過扁擔試挑了一下,壓得雙腿直發抖。他笑著說:“這不算重。重的是天氣。”
我一時沒懂。他解釋道:“白茶靠天吃飯。春不夠暖,夏一夜雨,茶就不香了。”
我點頭,他又說:“所以我們做茶的人,都看天,但不信命。”
我寫下:
“太姥山不隻長茶,也長人。長出一代又一代不問喧嘩、隻認時節的勞作者。他們不講道理,隻講氣候。”
二、白琳老鎮:茶香老街,歲月不開腔
從太姥山下來後,我前往白琳鎮。這裏是中國白茶的老根,鎮上街巷縱橫,老屋比人還倔強。
我進了一家老茶館,木門吱呀一聲,仿佛不是開門,而是叫了一聲“請進”。店內無人招呼,自取水、泡茶、落座,仿佛進了一場無聲的約定。
我選了一罐“白牡丹”,水一衝,香氣如蘭似草,像剛露頭的晨霧。
一位七旬老者緩步而來,坐在我對麵。他望著我的地圖,問:“你走多少了?”
我說:“快六十城。”
他點點頭:“那你記住,茶不是讓人興奮的,是讓人沉下來的。”
我問他:“這鎮上會變嗎?”
他說:“會,人走,廠關,價漲。但茶會長,年年有芽。”
我寫下:
“福鼎的時間不是鍾表走的,是葉子長的。一年一季,一季一撚,一撚一杯,從不催促。”
三、崳山島:海風不語,島上有詩
離開鎮子後,我坐車前往碼頭,登上前往崳山島的渡輪。
這座小島是福鼎隱藏的寶藏,海風、草甸、懸崖、石屋,還有數不盡的清晨與晚霞。我住在一間民宿改造的老漁屋,屋後是成片草原,麵前是無盡東海。
島上的夜風很靜,隻有船隻駛過的微響。我在露台上攤開《地球交響曲》,聽遠處風吹草動的聲音,仿佛那頁紙也在輕輕抖動。
第二日清晨,我順著海邊走到島東懸崖處,見一個女孩在素描,畫的是日出。
她說:“我每年來這裏一趟。畫的不是風景,是讓我相信自己還會動筆的心情。”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城市讓人浮,海島讓人沉。
我寫下:
“崳山島不是去旅遊的,是去呼吸的。它教你別再解釋,風吹得動草,就吹得動你。”
四、福鼎人的慢與緊:一茶一海之間的秩序
回到城區,我在夜市街邊點了一碗海蠣煎。攤主動作麻利,說話卻極慢。他說:“我們這兒,吃得快,但想得慢。”
我問他:“為什麽你們這裏不急?”
他撓頭笑:“我們茶慢、海慢、風慢。你說我們急了幹嘛?”
說罷,他拿起一杯冰白茶,慢慢地喝。風從街尾吹過,帶著一點鹹味和茶香,我忽然覺得,福鼎不是一個“待多久”的地方,而是一個“待一會就不想走”的地方。
我寫下:
“這世上不是所有地方都需要解釋。福鼎,就是一個讓人放下解釋、慢下來活著的城。”
五、地圖與寧靜低音的對白章
夜晚,我住在一間臨江客棧的閣樓上。窗外是靜靜流淌的白馬河,河上有燈,有船,有影子,像沉默的旋律。
我攤開地圖,在溫州之後標記下福鼎。舟山、溫州、福鼎,一北一中一南,宛如三顆低音鼓,在中國東海岸線悄然響起。
我寫下:
“福鼎不是一首熱烈的曲子,它是《地球交響曲》中的低音提琴,是配合節奏的沉穩背景音。它不搶戲,但有力量;它不急著高潮,卻能久駐心中。”
我輕聲念出:
“往南走吧,下一城是寧德,山更高,海更深。
而我,會在這片海與茶之間,繼續寫下人和土地之間那段不被潮水衝走的詞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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